《谁让我是除悲师》非山让尘

66、第 66 章

　　拿到水蓝色的封印打破后，封印里面的寒气便喷薄而出。

　　淮止下意识要挡在缪月面前，却被缪月抢先一步，走在他面前。

　　“师兄，若是太冷，你可以不必跟着我进来的。”

　　淮止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向她点点头，“无碍，里面的气温不过是比外面低一点。况我还穿着厚衣服，不会觉得太冷的。”

　　缪月回握那双手，用手心去感受淮止的温度。确实有些暖意，她这才放心让他一道进去。

　　封印里的人沉沉睡着，发出那的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便是他们活着的证明。这只是村内十几道封印的其中一处，封印中的人紧闭双眼，苍白的脸色映着那紫色的蛛网，更显得骇人恐怖。

　　微微发紫的颈部似乎是皮肤下流动的鲜红血液被冻住了一般。这样的症状，淮止还从未亲眼见过。

　　兰溪和闻从筠随后也来了，见淮止和缪月站在原地一声不响。兰溪走到一个躺着的人面前，半蹲下身，去观察他的情况。

　　诚如闻从筠所说，在缪月所造的封印之内，那些村民脸上的蛛网少了些，蛛网的颜色也淡了些。与昨日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缪月抬袖，隔空拂过仰着的一张脸，消了原本罩着他的封印。那水蓝色的封印变作一团水汽很快散了出去。当外面的气温与封印内原本的气温相接，相融后，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像是突然有了意识，四肢开始动了动。连带着脸上的蛛网也开始变多了，颜色更是变重了。

　　趁这人完全苏醒之前，缪月再度将开启封印。封印慢慢凝结，躺着的人原本颤动的手脚慢慢变麻，慢慢失去知觉。

　　兰溪上前去探他的脉，发现这脉象从开始跳动的凌乱，迅猛，到渐渐的缓和。从那脉搏的跳动变化中，兰溪发觉，这体内的毒素发作像是突然涨潮的大江，凶猛迅速，快速流向身体各处，加重症状。而缪月不过是又将封印开启，这江水又退潮了，慢慢归于平静。

　　“难不成，这封印是能遏制毒素发作的有效之法？从这脉象看来，确是如此。”

　　淮止慢慢收拢五指，落在手心的寒气便顺着手指的缝隙流逝了。

　　“阿月，你再换个人试试。”

　　缪月走到另一位躺着的女子身前，重复了方才的做法。结果，这女子表现的症状也如刚刚的男子一般。等那封印恢复后，女子脸上的紫色蛛网消了不少，也淡了不少。脖子亦是如此。

　　兰溪亦上去为那女子探脉，发现这脉象与方才一般，如出一辙。

　　“或许这毒，只有借师姐之力才能解了。”

　　芜山弟子修习的术法都不尽相同，没有人能取代对方，亦无人能互相替代。身为掌管这类术法的首座，无人能比缪月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好。

　　即使是淮止，虽精通各类术法，但也不能将其他的术法做到极致。况他现在旧伤未愈，若此时再添新伤……

　　闻从筠虽不明白法术的门道，却也清楚。村民所中之毒以渗进五脏六腑了，单凭外力，真能做到解毒吗？

　　“如今看来，村民中毒的症状之所以离奇，是因为中了你们所说的邪术。我想，普通的药物，对他们此类的症状是不管用的。虽然我对你们的法术一知半解，但阿月，这村民的毒素积聚在体内，连内服的药物也做不到，你靠外力之引真能做到吗？”

　　说罢，闻从筠又解释道，“阿月，并非是我不相信你。一牵一引，必有反噬。这毒如此凶险，若你去做，会不会遭这邪毒的反噬。”

　　兰溪没有作声。与邪术沾染的事情都凶险万分，上次替季青解毒的事情便是交由淮止去做的。正因冒险，所以淮止才不愿让缪月牵涉相关之事。

　　不等淮止开口，兰溪便抢先一步了，“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师姐之力，应不是唯一之法。”

　　缪月犹豫了一阵，并不算果决，“可待找到下一个方法，又是什么时候呢？这邪毒如今能靠封印暂时缓解，但这并不是长久之策……”

　　闻从筠见淮止和兰溪二人的脸色不好，知道他们定是不愿缪月去冒这样的风险。如果缪月去做此事，出现了什么意外，那怎么办？但这正是她的无奈之处，天下医者，以病人为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想到什么，便要尽力去试一试。

　　可即便如此，闻从筠还是动摇了。说到底，她是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去冒这个风险的。但面对这些中毒的村民，她也不得不为下意识做出的选择而愧疚。

　　她不能让朋友去冒险，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中毒却无动于衷。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焦难安，无力叹气，此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淮止依旧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如何阻拦。若他还有余力，这样的事情何用牵涉到她？

　　只是上次替季青解毒损耗了一部分元气，还未待完全恢复。悲情防线又再度受损，让他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如果在此时揽下这件事，短时间内再次为这么多人引出邪毒，不知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如还未亲手手刃景图，自己便先倒下了。日后与景图交战，只会更艰难。他又如何将缪月与兰溪护在身后呢？

　　但师父恩泽遍布四方，向来教导芜山弟子不能因一己之私去做什么或不去做什么。见人有难不救，是为大忌。

　　无论如何周全，总不能得到一个最满意的结果。缪月是芜山弟子，自然要承担身为芜山弟子的职责。

　　终于，淮止还是说服不了自己，阻止缪月去做这件事。

　　尽管艰难，淮止还是发话了，“阿月，我对此事，亦是无能为力了。若是交由你去做，你可能完成？”

　　连淮止也没有办法了，兰溪更是没有其他应对的法子了。眼中的震惊慢慢被淡化，最后也得坦然接受这个决定。无论再险再难，也总要有人去做。只因他们都必须承担起自身的职责。

　　缪月未正式与邪术交锋过，但也知道邪术反噬之力如何强大。当时淮止给季青引邪时，缪月也已经领教过。但涉及自身性命，若无惧无畏，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话。

　　察觉到缪月的紧张，兰溪上前宽慰道，“师姐，你放心，我跟师兄都在，一定不会出差错的。即便有，以我们之力，也能将伤害将至最低。”

　　缪月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虽然自己害怕，但还反过来安慰他们，“你们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本来不怕的，被你们这样一说，反倒让我胡思乱想。有你们在，应是无碍的。”

　　“不过，只说是凭我之力去解这邪毒。如何去解，我却没有方向。”

　　兰溪翻手，一个个小光点便落于躺着的人身上。“这邪毒是自五脏六腑发出，气血上涌，传至脖颈，再慢慢漫到脸上。我想，仅仅是靠你的内力，应是不能将这邪毒牵引干净的。若是有内生之力，再借助的外力，二力齐发，想来应是奏效之法。”

　　缪月凝神去想。这些村民都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又如何有内力去与体内的邪毒对抗。况且他们并非练功之人，莫说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就算是完全清醒，也不知如何调动体内之力。兰溪这么一说，缪月更加没有头绪了。

　　见缪月神伤，淮止又想了想，随后说道，“若是你能找到一处你能牵引的，存在于他们体内之间的某一样东西。应该也算是内力与外力并发。不论如何，你且试试找一找，你究竟能牵引什么？”

　　存在于他们体内，并且能为她所调动的。在此过程中，又要以寒气来稳定他们体内的毒素，使之更好引毒的。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此时，她的除悲扇突然出现于她的掌中，并微微闪了闪蓝光。缪月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这除悲扇怎么不听号令，便自己出来了。

　　但没过多久，她却恍然大悟。

　　能被她所调动的，为她所用，还能有寒气在侧的，那不就是人的悲情吗？

　　人不论是否有聪敏的感悲之力，也不论他们体内悲情或深或浅。即使他们沉沉睡去，也不会妨碍缪月用扇感知他们之悲，调动他们的悲情。

　　虽不知这个法子是否有用，缪月决意先试一试。掌控悲情之力，对她来说十分容易。

　　缪月以手握扇，在地上躺着的人堆里扫了一圈。但凡是扇影所到之处，扇面上的沾取的蓝光颜色便更浓烈。

　　那颜色太过浓厚，似乎压得扇面喘不过气来。缪月觉得手上的扇子变得更有分量了，就知道他们体内的悲情已经能够被她所调动了。

　　她将扇面高高托起，打算将他们体内的悲情尽数引出。悲情由体内缓缓引出，必能将存在于他们血液中的邪毒也一并带出。

　　只是缪月高估了自己的气力，这邪毒过深，所需牵引悲情的力度也随之变大。此时，她的脚步已有些不稳了。这牵引之力是拉力亦是推力，牵出他们体内邪毒，推向缪月着处。

　　眼看着扇面上的蓝光慢慢变如浓墨一般，缪月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但这牵引之力太大，若此时贸然停下，施法者必遭邪术反噬。

　　眼见缪月被这力量往后推，淮止和兰溪忙施法在后面撑住她。

　　那扇面上的黑色光团越来越大，如慢慢鼓起的面球一般，只待尖针刺入，便会应声爆炸。

　　淮止和兰溪并不敢松懈施法的力度，死死咬牙在后面坚持着。但一团浓雾突然向前用来，让他们乱了脚步。

　　很快，浓雾散了。只听得一声巨响，便缪月手中的扇子应声掉在地上，人亦受到这股巨大的冲力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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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坏人在暗中下一盘很大的棋(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