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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园中起了风,石板路两旁的树被吹得刷刷作响。

      风穿过二人交错的间隙,冷风便灌进了缪月的衣领中。一瞬过后,缪月的脑子清醒不少,连带着周围那浓浓的热气也被这风带得冷了些许。

      缪月试图推开淮止,却只是徒劳。淮止的手依旧牢牢地禁锢着她,她根本逃脱不了。

      “掌门话说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缪月眼里带着淡淡的水光,被月色映得更清澈透亮,好似还有些委屈。

      淮止扯了扯嘴角,风自他那处吹来,缪月鼻间闻到的雪味道便更浓。

      “你还未给我回复。”

      他的眼里好像带着些渴慕又带着些小心翼翼,声音如风一般轻柔却又让人有些迷幻。

      缪月吸了一口冷气,竭力让自己更冷静些。不过她眼里的水雾更浓,看不太清淮止的模样。那声音落于她的耳中,却是稳稳的,让她的心不至于空荡荡。

      同样,那回应的声音如同穿过层层浓雾,终于发出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

      被她这么问,淮止顿时愣住了。不过还是用一种很坚定地语气道出她的名字,“你,你是缪月。”

      缪月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动了动嘴唇,“你可看清楚了?我再问你一遍,我是谁?”

      淮止伸手轻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更为柔情地回应道,“你是缪月。”

      听到他的回应,缪月心里像是松了些,还是说在窃喜?他真真切切地知道是她,那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兰溪的回答也支支吾吾的,她根本不清楚能解开她疑惑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她想开口问淮止,可偏偏话到嘴边,却依旧张不了嘴,只能迂回委婉地去暗示,期望能从中得出什么答案。

      虽不知为何她会这么问,淮止隐隐约约也猜到五六分了,反倒是他先开口提及此事。

      “透过我的眼,能看见的便只有你。你从我的眼中看见的自己,跟我看见的,都是同一个人。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更不是谁的影子。”

      这回应引得缪月的眼皮颤了颤。淮止一脸真诚,不像是在撒谎骗人,即便他有这个本事,那缪月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欺骗的高手。从他的话语中,丝毫读不出一丝一毫骗人的意味。

      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总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园中再生风,将缪月的话揉得有些凌乱。但淮止沉下心来,仍旧将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你我相识并不算深,相交亦是如此。可你对我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一个新相识的人应有的态度一般。我骗你借故闯入芜真宫,你非但没有计较,反而将我留下。我对护心雪莲起了异心,你仍没有丝毫要惩罚责怪的意思,反倒随我来到衡州救人……有时,我读不懂你。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宽容,不像是因为我能除悲助人,也不单单是救治悲情树。更像是,因为故人。”

      这句话说得并不算唐突,淮止心中早便有了预料。从她回到芜山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千万次地在自己的心中设想各种可能,各种她会问的问题。

      无论如何回,都不能直接道出真相,更不能再伤了他。这是淮止的原则。

      但若不将自己与她的关系道明,只怕是会后患无穷。无形中只会让缪月胡思乱想,进而再将他越推越远。

      他已经等了一年,找了一年,悔了一年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也不愿将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淮止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的声音慢慢变得有些暗哑,好像将自己积攒很久的疲与累一并都展现出来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前尘吗?”

      他出言极快,不带一点缓和便直直朝她冲击。缪月有些慌乱,她不由得颤了颤。

      对于她尽失前尘一事,她从未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讲过。缪月也不是不想知道自己从前经历了什么?为何会遭此变故。但长久以来,无数次地探寻,终是无果。

      试过百十次不同的寻忆法子,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后,缪月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无论前尘是否恢复都是缘。强求也是无用,或许前尘有伤,机缘巧合下忘了。少了伤痛的困扰,或许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前尘有她始终放不下的人或事,或许待时候到了,自会再度相逢。

      无论是那种情况,既已经试过多种法子了,仍旧无用,那便只能随缘了。有缘自会相逢再会,若是无缘,或许就这样什么懵懂地过一生也不算太痛苦。

      少了对前尘探寻的急切,缪月的心便安定许多,也不再过多地去想这件事了。

      可偏得淮止突然提起,缪月如何再坐得住?既然他提起,那便代表他一定知道什么。

      缪月的眼皮发紧,伸手搭上淮止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他手的同时,心也被提到嗓子眼了,“我的前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淮止眉眼之间再也掩不住那憔悴之色,如春日之风忽而卷为北地之寒。即便如此,他仍伸手轻柔地抚了抚缪月的后背,让她的心绪稳定些,“阿月你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待缪月的呼吸变得平稳些后,淮止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继而在空中画圆,很快便凭空造出了一面水镜。

      “这是回忆水镜,你能从里面看见你从前发生过的一切,不会有假。”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水镜被淮止注入了法术,开始呈现出画面。画中出现的一男一女,缪月最熟悉不过。那是,那是她与淮止。

      水镜中的景象不断变换,缪月眼中捕捉到的画面也不断变换。这一帧帧的画面告诉她,她与淮止是旧相识。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

      淮止和兰溪与她一道修习,一道经历种种事。修习时耐心有限,兰溪带她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玩。对修习的法术腻烦,修为无法提升时,是淮止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每每遇到心头不快之事后,他们总能及时察觉,费心为她消去心中不快……

      原来,她对兰溪与淮止升起的熟悉感并不是莫名其妙,原来是真实的。那长久以来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好像是补上去了。

      那水镜一路变换,缪月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画面的变换,生怕漏掉了一帧一页。没有人比她更急切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即便将这些画面反复去看,也总是看不够的。

      水镜的画面正要继续变换,却被淮止挥袖停止了。见她恋恋不舍的模样,淮止只能扯扯嘴角,“一下看得太多事情,怕你难以接受。还是,还是等你缓缓,再继续看。”

      缪月原本沉闷的心情一下又提起来。她用那双好看的杏眼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谦谦君子,那发自心底对他的依赖还信任便涌现出来了。

      可是,即便他们关系亲密,也分离了这么些时日。缪月还是不太习惯向他展露过于亲昵的语气和表情。只能故作轻松地再问一次,“这,这水镜中的,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淮止朝她重重点了点头,“回忆水镜从不会因人为之力作假,确实是真的。”

      待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其他的问题也相应出现了。她为何会失忆?失忆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为何淮止和兰溪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她,偏等现在才开口道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掌门,我为何会失忆?”

      淮止的面皮变得有些苍白,嘴角微微下压,像是在掩饰些什么,“想必,你也听说过芜山一年前的那场大战。造成芜山大乱的,便是那日我与你提起的恶人,景图。是他给你施了法,令你前尘尽失,出走流浪。目的是为了报复芜真宫,也是为了报复我们。我们苦寻你一年不得,是我们无用,没有将你护住……”

      淮止从话尾的最后几个字开始发颤,语气中不难读出他的自责与歉疚。说着说着,淮止的眼里似噙着泪,只需一个爆发口,便要破堤涌出。

      缪月有些心疼,手慢慢抬起,略有些不熟练地生硬擦擦他的眼角,“我,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这是坏人的罪责,你如何要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那冰凉的指尖擦过,淮止下意识便伸手将那玉指握紧,“阿月,我很想你。好在尘音算出了你的归期,我才能在我的生日宴上再见你。你可能会怪我为何将此事瞒住,拖到现在才告诉你。是我不对,是我多虑,只因那场大战中,师父去了,对芜山造成了太大的伤痛。我愿想着,你不记得也好,这心里的痛便能少些,再少些。故而便一直瞒着你,没有与你说清。不想会造成这样的误会,让你我互相猜忌,怀疑。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但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阿月,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提起师父,缪月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从水镜中看,不过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但论起她的心,她这心里,确实埋着一种隐而不发的悲痛。只是眼下她的记忆太浅,并无法将这悲情完全牵引出来。

      看着淮止这般自责的模样,缪月止不住地心疼。她慢慢走上去,轻轻环住他的要,头也慢慢地靠过去。

      一瞬间,那声音似自从前穿到现在,终于缓缓落地,又陪伴在他的左右。

      “师兄不必自责,过去便过去了。幸而,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感受到腰间那轻柔的力量,淮止全身如遭雷击一般,不自主地颤了颤。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同样将她紧紧环抱,去回应那个他等了许久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在评论区跟我聊一块钱的天吧,五毛钱也行。(写文发疯的尘尘如是说)
    存稿出了点问题,本来昨晚就应该发出的,但是早上我才发现昨晚没定时发出。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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