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除悲师》非山让尘

47、第 47 章

　　那阵闷闷的敲门声响起，里头的哭声便渐渐变小了些。

　　开门的是季家的管事庞江，看见门外站着的是缪月，忙将她迎进来，“缪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院内的气氛很沉重，恰如这天空上密布的黑云，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庞江面色是掩不住的愁苦，引得缪月有些担心，“庞叔，可是季青的病……”

　　庞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早已经送走新请来的大夫了，大夫束手无策。这方圆百里的名医都被老爷和夫人请了个遍，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姑娘怕是，怕是……”

　　庞江欲言又止，但单凭刚刚的哭声便已得知季青的病情应是加重了，缪月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许多，她嘴唇动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喉间的声音却怎么样也发不出来。

　　发现缪月后边的三个人还在门槛外面，庞江问，“缪姑娘，这几位是？”

　　这一个个容貌俱佳，气质也是上乘的，看起来不太像是这里的人。

　　缪月招手让他们进来，向庞江介绍道，“这是我在芜州寻来的高人，他们应能看一看季青的病。”

　　眼下的这个时节，缪月并不敢打包票。毕竟兰溪的话已经说在前头，说得太多，他们的期望便越高。若是奏效还好说，要是不奏效又不知道会让人有多失望。

　　芜州虽离衡州远，但年轻时庞江去过几次，庞江也认识几位那里的名医，但这么年轻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想到缪月这趟出去寻人定费了不少功夫，人也瘦了些许，请来的应当是这坊间难寻的高人。

　　“好，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三位快请进来。”

　　庞江一面将人引到正厅，一面又派人去将季老爷和季夫人请过来。

　　沿着前院一路走进去，只见得几个端茶递水的侍女。自从季青病后，季家已裁减了不少下人，一切从简。让季青静心养病之余，也断绝有人嚼季青舌根的烦恼。

　　季家夫妇一向对家里的下人极好，现在留下的下人，都已将季家当作自己的家。季家有一人身子不痛快，季府上下的人哪还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见有客人来了，那阵断断续续的哭声才慢慢消了。

　　等到季老爷和季夫人来到大厅后，缪月率先走上前去同他们行礼，“季伯父，季伯母。”

　　季夫人一把抱住缪月，“你这孩子，说要去给小青寻药，一声不响地便走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一人独自出远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好啊？”

　　季老爷也附和道，“小月，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季伯母有多担心你。还好你写了信回来，否则我们在家里不知道有多着急。”

　　季家父母对这个住在他们家快一年的姑娘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在担心季青病情之余，也为缪月担心。

　　这姑娘一声不响地来到他们家，又一声不响地走了，实在令人担心。好在后来她寄信回来，说是外出寻药，一切平安，他们的心才算是安定些。

　　缪月鼻头一酸，见到熟悉的人后那涌动的感情便止不住了。可她知道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若是在此处落泪，恐怕又平白地引起大家伤心，于是她便将泪水强忍回去了。

　　原来缪月离开芜山，是住在这里。有人陪伴，有人照看，淮止心底的愧疚便无形中减轻了许多。

　　寒暄过后，缪月向季家父母介绍身后的几人，“伯父伯母，这是我寻来为季青瞧病的。这是淮止，这是兰溪，这是闻从筠。”

　　缪月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季青中邪术的这件事情。淮止说得对，毕竟坊间百姓不懂耶不清楚术法一类的事物，若是贸然提起，引起了恐慌便麻烦了。

　　季家父母微微颔首与他们见礼后，季夫人悄悄将缪月拉到一边，“小月，你也知道，小青这病请了数百位大夫来也是无用。这几位公子，姑娘这么年轻，真能瞧小青的病吗？”

　　还未等缪月答话，季夫人自顾自又说道，“唉，都已经这样了，便再试试吧，万一能行呢！”

　　见季夫人已经自己给自己找好了说辞，缪月便不再解释了。

　　又聊了几句后，季夫人带着他们一道往季青房里去了。

　　还未入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熏香味道。季夫人屏退屋内的侍女，将四人请进来。

　　屋内的陈设还如缪月走时一般，只是窗户的四周多加设了些纱帘，屋内的光线便暗了些。

　　季夫人轻轻将纱帘撩起，解释道，“小青这些日子睡得不太安稳，为了让她能在白日补眠，便给她安了些纱帘遮挡。”

　　缪月叹了一口气，离季青的床越近，那血腥味便越浓烈，想来那燃着的熏香是为了遮盖这个味道。

　　季夫人将床前的床幔掀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躺在床上。她的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唇色黯淡，整个人病恹恹的样子，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听见外头的动静，季青缓缓将眼睛睁开，眼前的景象并不算十分清晰。少了床幔的遮挡，光便没有阻碍地笼在床头，一时让人闪了眼。

　　好在她听见床前讲话的声音，她认得。她认出是缪月的声音，十分惊喜，只是碍于身体情况，即便激动，也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在重重地咳了几声后，季青才说道，“是，是阿月。阿月是你回来了吗？”

　　缪月上前去将季青干瘦的手握住，这手比她走时还要再瘦些。季青的病况如何，可想而知。

　　“小青，是我，我回来了。”

　　季青身子无力，根本坐不起来，只得躺在床上同缪月说话，“阿月，你怎么才回来。爹娘说你是为我去寻药寻医了。这山高路远的，你，你又何必为我费心呢？我也知道，我这病，我，我怕是快不成了……”

　　缪月打断她的话，“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有救。你看，我把救你的人带回来了。”

　　淮止拧着眉，从缪月身侧走出来，“季姑娘。”

　　季青微微动了动脖子，算是同他打过招呼。

　　“我知道我这病情如何，高人不必紧张，治得好也好，治不好也罢，我心里已经有个数了。”

　　因着要施法去探季青中邪术的程度，怕惊扰了旁人，缪月借故将季夫人支了出去，房内只余得淮止，缪月，兰溪和闻从筠四人。

　　兰溪先上前探了探季青的脉。脉象孱弱，脉动不稳，看来季青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严重。他与淮止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淮止示意后，兰溪自袖中带出一阵薄烟。

　　那薄烟慢慢漫到床上，聚在床头一处，缓缓下降。季青先前还睁着眼睛，烟雾落下后，便慢慢将眼睛闭上了。

　　继而，淮止施法建了一个法阵，那自法阵发出的柔光将季青尽数包裹起来。淮止念咒后，那裹着季青的柔光忽而变暗，变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血光。

　　淮止拧着的眉头丝毫没有得到任何舒缓，他望着那道血红色的暗光，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这是上古邪术，血枯术。一旦中了此等邪术，便会开始出现卧床不起，行动无力的症状。这正是邪术一点点地将中邪之人的精力耗尽，将她的血一点点地吸干，直至人失去呼吸。季姑娘应中此邪术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又一直无法缓解，耗一耗她体内的邪毒。她的状况怕是不太好了。”

　　认真算了算，像是那所谓的“高人”出现在这里之后，季青便得了病，瘫倒在床上起不来。又是在这之后，得了他的热心指引，缪月才知道芜山，才对这芜真宝物，护心雪莲有了夺取的意图。

　　淮止这一番话，显然是在无形中给缪月传递了些失望，失落之意。她虽说早便有了预感，但经由淮止亲口道出，更显这个论断无比刺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连你也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缪月忽而哽咽，再也说不出话了。

　　闻从筠一手扶住她，一手抚了抚她的肩膀安慰道，“阿月，掌门只是说季姑娘的情况不太好，又没有说季姑娘没有救了。就一定有办法的。”

　　兰溪见缪月难过，也走过来打圆场，“是啊。师兄还未将最坏的情况说出，证明还有回转的余地。师兄，你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淮止眼眸低垂，短暂不语过后，只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是。”

　　听见淮止的答复后，原本神伤的缪月又稍稍打起了精神，“若是掌门能救季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愿承受。”

　　淮止不喜缪月与自己这么生分，眉心又拧紧了些，“你与我之间，无需这么计较。只是这法子我也不能确保可行不可行，效果如何，我并不知道。”

　　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能解现下的燃眉之急，缪月自然不再去择拣挑选了，忙答应下来，“只要有法子就可以了，还请掌门试一试。”

　　淮止点点头，继而将那法阵收起来。

　　季青体内的邪毒，需得引出来。只是季青现在的身体异常虚弱，若这引邪毒的力量太猛，难免会对季青造成二次伤害。体内邪毒侵犯，外牵引力太猛，里外皆受创，季青的情况只怕是会更糟。

　　如何给季青引邪毒，这件事情需从长计议。按缪月所说，再折算这来衡州的时间。

　　也就是说，季青还剩五日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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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收拾东西准备后天实习了，我尽力按时更新，要是没有按时更新的话会提前跟小天使们说的。感谢各位小天使们对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