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为你踏平大路》沈尹白

19、林海的主意

　　这边说林大娘子夫妻两个深夜筹谋，那边林兢家的送走林大娘子后，便回到了贾敏那里，将刚才和林大娘子之间的对话并林大娘子的听了以后的反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贾敏。
　　说完了，见贾敏沉默不语，林兢家的又说道：“太太莫忧心，一定能遂了太太的愿的。”
　　原来林兢家的已经是得了林恒的嘱咐，知道贾敏心里所谋之事，前些天就像贾敏讨了主意，由她先来试试林大娘子的口风，才有了今天这一番对话。
　　林兢家的接着便又轻声说：“太太您瞧，这楠哥儿和大小姐坐在一起，哪里能看出来这是大小姐隔房的兄弟啊，只怕人人都要说这就是大小姐的亲兄弟呢。楠哥儿和我们家如此有缘，合该就是我们家的人。”
　　贾敏听了，这才开口：“我也盼着能成。”
　　林兢家的接着柔声道：“太太只管宽心。依我今日观察，林大娘子家必然是愿意的。”
　　说了这一句，又夸起楠哥儿来：“这楠哥儿现在不仅长得像大小姐，神态上都像着太太了，只怕是养在太太跟前的缘故。”
　　贾敏听了这话实在觉得不像话了，笑骂道：“离了扬州，连你也活泼了起来。”接着又说：“这以前楠哥儿养的粗糙，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养的精细了看起来自然不同。不仅楠哥儿变了，他的哥哥树哥儿都变样了。”
　　听到这里，林兢家的面露犹豫，贾敏便道：“有话就说，你虽然不是我从小使出来的，可也这么多年了，在我面前还装起相来，有话就说。”
　　林兢家的这才轻声道：“都瞒不过太太的眼睛。”给贾敏添一次茶后，又说：“我是没想到太太对树哥儿也这么好。”
　　贾敏听了却叹了一口气，林兢家的也不敢深问下去了。
　　待得贾敏喝了半盏茶以后，才细细对林兢家的说：“我心里也正犹豫呢。楠哥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但你不知道，树哥儿的的确确是个读书种子。一个小儿人读起书来，屁股就像粘在凳子上一样。若是他只是装样子也罢了，偏玉儿说树哥儿读书的速度虽然不如她自个儿，但早一天读过的读通的，过了好几天都还能记得个大概。”
　　林兢家的也吃惊不小，这果然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贾敏又道：“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树哥儿要在那家里读书却是难事。看他那样，我心中也不忍，因而，就忍不住要对他好一点，连带他的姐妹也是一样。”
　　林兢家的听到这里，心里头起了一个主意，忍不住道：“太太，树哥儿果真是读书种子，不如两兄弟一起……”
　　话音未落就被贾敏打断：“你说的主意我自然知道，我也想过。只是这样未免贪心，有一个已经足以，何苦把人家的根都挖了来，恐不是福报啊。”
　　林兢家的一想果然如此，就道：“太太想得自然周全。只是这样一个小人儿搁到他伯伯家有点可惜。”
　　“谁说不是呢。因而我现在想着能照顾几日是几日了，求个心安吧。”贾敏自然也知道林大郎家只怕是给不到树哥儿读书的支持了。至于义英学堂，有这样短视的族长在，估计也难以指望。
　　林兢家的自然顺着贾敏的心思说道：“太太也别过于忧心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树哥儿能遇上太太，照顾他这一段时间，已经是有大造化的人了。”
　　贾敏也说道：“希望树哥儿有他自己的福气在吧。”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心里还有个主意，只是模模糊糊的，我自己还没有想清楚。罢了，事情一件一件来吧。现在已经知道树哥儿读书的本事了，以后能多照顾一点就多照顾一点。”
　　说道这里，又问林兢家的：“老恒叔已经到了扬州了吧。不知道老爷是个什么主意？”
　　林兢家的回答：“按着日子已经是到扬州了。只怕过两天就有好消息了，太太就安心等着吧。”
　　贾敏却皱起眉毛，不再说话。
　　林兢家的也不敢多言，只安静陪着贾敏罢了。
　　却说林恒的确已经到了扬州，到了以后，林如海还在衙门里，虽说他在路上已经打了好几遍腹稿，只是这事情却是再慎重也不为过的。
　　因而，他回了林家以后，关起门来，自在家里坐着，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准备晚上服侍了林如海晚饭就把事情禀告上去，因而嘱咐林喆，若老爷回来了就来告诉他。他这一番形状，倒把他自己家人唬住了，一个个心里打鼓，以为苏州发生了大事。
　　待得门房一报老爷回来了，林恒整整衣冠，服侍林如海去了。
　　见了林如海，林如海先问道：“老恒叔回来了？太太和大小姐可好？”
　　林恒一边上前服侍林如海净手一边答道：“太太和大小姐都好。大小姐喜爱乡村的景色，如今还在庄子上住着，我嘱咐林兢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服侍太太和大小姐。”
　　林如海一面笑着听了，一面坐下：“倘若早知道玉儿爱乡间，在扬州地界上也去寻个好去处，好让她常常去散心。”
　　林恒连忙点赞：“老爷真是慈父心肠，大小姐知道了必定喜欢。”说了接过陆英递过来的茶亲自奉给林如海，一面又说：“如今天黑的早，老爷是先用点细点呢还是先上晚饭？”
　　林如海笑道：“过一会儿直接上晚饭就好。”
　　陆英听了就出去嘱咐厨房一声，林恒就对林如海说道：“我这次回来，一是向老爷禀报庄子已经买好了，手续也已经办好了，请老爷放心。二是这庄子以后的管理、给义英学堂的出息等事情还请老爷示下，我好一一去办。三是太太这里有一件为难的事情，也要老爷拿个主意。太太担心信里说不清，特意嘱咐我回来向老爷禀报。”
　　林如海听了放下茶杯，先问道：“太太哪里是什么事情？”又说道：“既然是太太那里有事情，就该到衙门里寻我。”
　　林恒听了笑道：“太太那里也不是那么急。”又从怀里取出贾敏给林如海的书信，双手奉上，一面说：“太太有书信给老爷，老爷先看，我再细说。”
　　林如海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刚开始脸上焦急的神色慢慢褪去，到后来却是边摇头边笑，等看完了，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贾敏的信里先是乡村风光、黛玉的日常趣事，又说担忧黛玉乡间无聊招了两个左近林家的两个女孩来陪黛玉。又说黛玉偶然发现这家的一个童子在黛玉读书的时候能鹦鹉学舌般跟着黛玉一起念书，激起了黛玉好为人师之心，竟每日里认认真真教导起这个童子来，那童子也是奇怪，竟也能跟着黛玉认真刻苦念起书来，两个小儿人十分有意思。又说起这个童子的兄弟长得十分整齐，模样间竟然和老爷、黛玉都有些像，感叹一句血脉的神奇。又写这两个孩子父母双亡的可怜身世，如今跟着伯父伯母过活的境况，最后有提到看这两个孩子实在可怜可爱，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便一直带着身边等等。
　　贾敏的信虽然林恒没有看过，但是贾敏却细细的和林恒交待过。所以，林如海沉思的时间越长，林恒的心越忐忑。
　　等到林恒都忍不住要开口了，林如海终于放下手里的信，手指在桌上轻巧了两下，又过了一会儿才道：“看来太太和大小姐在苏州都安乐自在，如此甚好。”这一句刚一说完，话风一转，已是厉声道：“说吧，你为太太寻摸这两人多久了？”
　　林恒是看着林如海长大的，因而一听林如海的语气，就知道林如海心中有气，只是这气合该他受着，因此二话不说，先跪到磕头：“不敢欺瞒老爷，这两人确实是我给太太寻摸的。”又道：“请老爷不要生气。来之前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万请老爷看在大小姐的份上不要生气、保重身体。这件事情上一切都听老爷安排，太太说只要老爷拿定了主意，一切都听老爷的。”
　　林如海听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你糊涂啊。太太一时迈不过心中的坎儿，你怎么还助长起来了。”
　　林恒听了还未说话却已两眼垂泪，林如海不是磋磨人的人便道：“你先起来。我料到这件事情是太太的主意，不可一味怪罪与你。”
　　林恒听了却说：“虽说是太太的主意，可是却也是我乐意的。此事我等确实欺瞒了老爷，辜负了老爷对我的一片心，实在是我的罪过，老爷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林如海听到这里虽然觉得这些老仆可恨，只是此时还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因而又说一句：“起来吧。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林恒还是跪着回话：“我实实在在不敢瞒着老爷，老爷怎么责罚我都受着。太太这边瞒着老爷是不对，但太太却也是一心一意为老爷为大小姐为林家着想。”
　　林如海听了又叹一口气：“我何尝不知。只是你们啊，都不明白我的心。”说完又道：“先起来说话。”
　　林恒听到这里就边起来边说：“太太自知老爷不同意做了这件事情，所以心里上觉得十分对不住老爷，非常内疚，因此，让我回禀老爷一切都由老爷做主。”
　　林如海被贾敏的这一番操作心里又酸又痛，儿子早夭自然是他们两夫妻心中永远的痛，但是命中如此，又何必强求，况且还有玉儿。
　　只怕是贾敏还在被自己的梦中所见影响，因此，想给玉儿多一层保护，多一层稳妥。只是事情若能按照人设想的按部就班的来，人又何必这样烦恼呢。
　　林如海又命林恒从头到尾如实说来。
　　林恒便从贾敏要他密访林家开始说起，期间苏州林家的各种形状，义英学堂现在的状况等等，一直说道树、楠两个哥儿如今和太太生活在一起为止，到最后又絮絮叨叨说楠哥儿如何可人可爱、人品贵重，看着就是大小姐的兄弟等等。
　　林如海听得仔细，听到林举人之事、听到义英学堂的状况，眉头深锁，又听到树哥儿如此好学，长叹一口气。
　　林恒说完了以后，见林如海叹气不止，劝道：“太太说，还请老爷莫要忧心，如今即已经知道这些弊病，能尽一份力便尽一份力。”
　　林如海听了却道：“我倒有心整顿，也不负祖宗这一片基业。只是庶务缠身，况轻易不能离开，你等出面又不合适，要尽心尽力怕是难了。”
　　林如海既然已经知道贾敏梦中之事，思来想去，对未来不过是如何保全自己夫妻两个、保全黛玉这一个血脉，至于苏州的林家人，从他看来一无可助力二无可拖累，自然也就是可有可无了。
　　而且他又想一个女子在家的时光本来就短，等到他和贾敏保重身体再活个二三十年，期间为黛玉选一个好夫婿，这些时光也足够黛玉自己慢慢站住了脚。因而益发的将苏州林家抛在一边，却没有想到贾敏没有放弃暗地里做了这些事情。

　　请假了。盆骨骨折。等能用电脑了再更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