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离婚后，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刃枫

6、第 6 章

　　青年掩在面具后重重喘着气，这首曲子他原本打算在总决赛的时候用，曲调夸张，极具爆发性，是一首典型的硬摇滚，为的就是打破观众和评审一直以来对于他“慢摇”的印象。
　　现在情况有变，只能提前把它提上了日程。虞欢病没好透，唱这个非常消耗体力，他一时头晕目眩，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等到舞台灯光重新亮起来，主持人上台，青年才缓缓移动了视线，朝着主持人微微颔首，转身下台。

　　“请留步。”

　　一道沉稳的声音突兀响在舞台之下。

　　呼吸终于逐渐平静，面具之下一双眸子晶莹透亮。

　　暗黄灯光笼罩在青年身上，漆黑，却又圣洁。
　　黑色衬衣随着呼吸略微起伏，少年看清了台下的评审，那人的声音里透露着微不可查的激动：“你是，小蝴蝶？”

　　小蝴蝶，是虞欢面具下的代号。

　　虞欢点头：“是我。”

　　“这首曲子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的，词和曲都是我自己。”

　　“可以请你说说，你当时是在一种怎样的心态下写出这样一首不甘，叛逆，愤世嫉俗的歌来的吗？”评审道，“毕竟你在前六期里，选择的曲目都是温柔缓慢的慢摇。”

　　虞欢轻声笑了笑：“首先，我喜欢慢摇，但是，这不代表我只会慢摇。”
　　“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整天郁郁寡欢，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艺术和爱情是我心里的寄托。”

　　灯光汇聚，全场静默。

　　“那段时间，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我只能把我的妹妹从江城接到浔州，但非常不幸的是，我的妹妹很不适应浔州这座城市，因此也罹患上了某种疾病。”
　　“那是我的大学时期，我觉得我的人生简直黯淡无光。但幸亏有其他人陪着我，他们告诉我我应该向前看。”

　　虞欢扫了一眼黑压压的观众席，真诚地说：“我很感谢他们。”

　　隔了许久，评审才开口：“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虞欢垂眸，点了点头：“谢谢您。”

　　“这首曲子——”
　　刻意拉长了话音，虞欢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几个评审对视几眼，其中一人道：“我们一般不会在舞台上叫住歌手的，你是第一人，因为今天你的表现实在令我们，令现场的所有观众都大吃一惊。”

　　“在你唱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蒙面歌王》第七期冠军之位，非你莫属！小蝴蝶！”

　　话音落下，场馆内蓦然爆发出惊人的掌声和尖叫。
　　虞欢有些愕然，更多的却是意料之中，他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巨大的情绪波动里，自负又矜傲，可惜后来再没有了这样的情绪，再无法创作出类似的歌曲。
　　所以，就他个人来说，他对这首曲子非常满意。

　　虞欢十分激动，他深呼吸几口，朝台下的评委道了谢。

　　所有人都知道，评委对他的评价极高，因为“小蝴蝶”并不是最后一个出场嘉宾，现在就公布名次，实在是对后位出场嘉宾实力的不尊重。
　　届时节目播出，这段话放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或许是评委为了节目效果，吸引观众注意，引发群众激辩，不可否认的是，这波操作之后，夸赞虞欢实力的同时，也将把他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好的，接下来，我们有请下一位面具达人……”

　　走下舞台。

　　后台休息室。

　　秦之野率先冲了上来，掌心抬着一杯温水：“操，燃炸了啊！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好厉害！”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着：“小蝴蝶这首曲子写的是真好听，很疯狂，感觉只有酷爱音乐的疯子才能写的出来。”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小蝴蝶心里有火山呢。”
　　“我也觉得，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虞欢摘下面具，勉强笑了笑，休息室明亮的灯光照的他面色更加苍白，顾不上说话，先接过温水润了润嗓。
　　坐在秦之野旁边，他小声地道了谢。

　　“怎么了？”注意到虞欢脸色不太好，秦之野下意识问了一句。

　　青年垂着脑袋，闭目休息了须臾。
　　再抬起头，他眉心拧紧，看向吴子澄。

　　很巧，吴子澄也在看他。

　　隔着人群，吴子澄张了张嘴，很快挪开了视线。

　　想了想，虞欢还是站起身，走到了吴子澄跟前，一头银蓝短发的青年仰起头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恭喜你。”

　　很明显，他情绪不好。
　　虞欢也能理解。
　　必须有一个空降嘉宾的话，关凛是导演亲戚不能动，如果替换的不是他，那就是吴子澄。

　　他只能说了句抱歉。

　　吴子澄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能力不够。”

　　虞欢愣愣看着吴子澄，曾经笑容明媚的青年此刻愁云惨淡，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哪个不是真正热爱摇滚的呢？
　　讽刺极了。
　　他讨厌一切看似正义的虚假，这层纱布掩盖了多少真相，掩埋了多少人对于未来的憧憬与梦想。

　　他说不出话，只能轻轻拍了拍吴子澄的肩。

　　手机震动。
　　是李管家的消息。
　　“夫人，您在哪里？裴总说晚饭去香格里拉大饭店，发个地址给我，我过来接您。”

　　默念了几遍短信。
　　虞欢回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现在才下午，时间还早。
　　他很想和裴其索分享他得了第一名的喜悦。
　　同时，也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最后一期大决赛他演唱的曲目了。

　　＊
　　香格里拉大饭店。
　　桌面铺着精致漂亮的桌布，裴其索面前盛着一杯红酒，年代久远，酒香肆意。
　　他端起酒杯在手心轻晃，跟前坐着另一个人，段喆。

　　裴其索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薄唇溢出几个字：“浔江卫视往裴宅送了礼，说是给我的补偿，很对不起我，什么意思？”
　　段喆皱了皱眉：“你只投资了《蒙面歌王》？”
　　裴其索：“是。”
　　段喆想了想：“或许是在说，王总撤资之后，你接手了这个节目？”

　　裴其索嗓音有些凉：“那不是应该感谢我么，怎么说是补偿？”

　　“也是，”段喆吸了一口气，“《蒙面歌王》节目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可能是导演过于自谦了，这才如此自我贬低。”

　　裴其索皱眉，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段喆很幸运，有一个国家广电总局的父亲，因此他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了浔江广电集团的老总，前途无量。

　　两个人碰了酒杯，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了，是脾气相投的好友。

　　酒瓶逐渐见底，露出瓶身上隐晦的1982。

　　“82年的拉菲，裴公子，今天我请客。”段喆吐字，朝服务员挥了挥手，“喝完了，再开一瓶。”

　　服务员是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从桌上又拿起一瓶价值上万的拉菲。

　　开了酒瓶，男孩上前几步，给二人贵客酒杯倒酒。

　　酒液像金线一样从空中滑落，酒桌中央放着干冰，升腾的雾气笼罩在包间里恍若仙境。

　　裴其索抬眼看着服务员，忽然含笑说了一句：“你长得很好看。”

　　众所周知，裴家掌门人裴其索喜欢男人，听到这句话，酒店服务员蓦地红了脸，仓皇着跑掉了。

　　段喆坐在一边看完了全程，他乐得笑了出来：“那个服务员长得是很好看。”

　　“嗯。”

　　段喆道：“夫人什么时候到？”

　　裴其索低头看表：“还早，李管家会带他过来。”

　　＊
　　打了一辆车，从会展中心离开，直达香格里拉大饭店，这是全浔江最豪华的饭店。
　　大厅金碧辉煌，报了裴其索的名字，青年一个人向着包间走去。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干净无瑕，五楼是贵宾层，兴许是还没有到晚饭时间，这里安静极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的飘在僻静的走廊里。

　　虞欢心里一紧。
　　裴其索的声音。

　　“你还是应该多加注意，夫人本来就弱不经风，性生活上应该爱惜些。前几次啊，我瞧着他都快被你弄的下不来床了。”

　　裴其索：“你不明白。”

　　“我还不了解你？这里没人，我直说了。夫人温柔是温柔，可你不喜欢吧。”

　　沉默了片刻。

　　裴其索终于开口：“他太优柔寡断，又喜欢伤春悲秋，我觉得烦。”

　　“你自己理的清，不用我多说，真要这样将就下去？”

　　裴其索道：“不会，他不懂我，我现在对他不好，他会主动离婚的。”

　　段喆愣了愣，嗤笑一声：“虞欢脾气是真好啊……你居然想逼他主动离婚。裴公子，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走廊很安静。
　　虞欢站在原地。

　　他说什么?
　　他不喜欢他？
　　他在逼他主动离婚？

　　他说，他觉得他烦。

　　他不懂他？？？！！！

　　恋爱六年，结婚三年——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比他更懂裴其索？？？

　　裴其索说，他不懂他？

　　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裴其索从前不是这么说的，他记得，裴其索曾经最喜欢他在艺术文学上的天赋，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是裴其索给予了他无限的力量。

　　可他现在怎么能这样？

　　原来，他现在这么对他，是因为，他想逼他主动提出离婚吗……

　　为什么？

　　虞欢脑子一片蒙，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浑身难受的想呕吐。
　　偏生这时候，他的脚重的出奇，根本不听使唤。
　　就像一个生锈腐朽的机器人，他脑子里机械重复着裴其索的话语，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眼前的光影逐渐晃成虚影，虞欢胸口闷的难受，喘气都困难。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裴其索，真是这么说的？

　　再也支撑不住。
　　眼泪夺眶而出，虞欢跌跌撞撞地朝着饭店外跑去。

　　＊
　　“裴夫人？”

　　酒店停车场，场景不再逼仄，虞欢依旧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不着地。

　　李管家惊讶道：“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裴总？”

　　虞欢眼神空洞，听见“裴总”两个字的时候差点站不稳。

　　他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我打车来的，有点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