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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反击(二) ...

  •   第二个跑到八嘎旁边的是侯岳。他此时正看着被自己手雷炸烂的日军,回过头看着八嘎的脸,想从他的面目表情中读出恐慌的意味。

      “命够硬的啊!营座!”

      旁边的蚊子已经堵住了侯岳的半个身位,侯岳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办法,就是命硬!哎呀哎呀啧啧。”八嘎腆着脸回道。

      “死光啦?”八嘎看着逐渐平静的战场问道。

      “快了,还有几个等一下就收拾完了。”蚊子抢先回话。

      “我们也快死完了。”侯岳淡淡地插了一句。

      “你动辄就死完,这不都站着嘛!”八嘎特地向着阵地指了指还站着的炮灰们。

      此时冲上阵地的先头日军大都被绞杀,除了几个豆丁被三五个一群的炮灰们围着。

      侯岳心都要被八嘎的话给撑开了,这位狗屎长官还在为自己的胜利指挥沾沾自喜。

      “传我的命令,留两个活口,别都杀光了!”八嘎对着蚊子说道。

      蚊子转头看了一眼侯岳,警告意味明显,然后继续他的沉默跑向要把几个斥候打得半死的炮灰们那里去。

      侯岳说:“你忽悠我。”

      八嘎有些不解地问:“你是说哪件事?”

      “这他妈有将近有两个小队来打这个肚脐眼大的阵地吗?!这是主力先锋,不是之前打的斥候。”

      八嘎轻描淡写地说:“都是狗咬狗,他们死了,我们赚了。”

      “咱们有支援吗?”

      八嘎换了换身子的坐姿,一条腿支起,半侧着身子指着远处的主力阵地“呐!都在那里啦,你要支援你去问他们要嘛,我什么破烂都要哒,什么重机枪,迫击炮最好全拉过来,你去吧,去要啊。”

      侯岳气喘吁吁着,“合着你把咱们领到这么个地方,就花了身上这套衣服卖了咱们命了!”

      “还有裤子和鞋。”八嘎补充道。

      “真混蛋啊,他妈的这种逼话怎么就光从你嘴巴里冒出来。”侯岳又开始自己的快乐调侃。

      八嘎说:“你猜呀,为什么我总是把你们调来调去。你原来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人,即便他们几个不太相信你的人品,但是诚信不在权威在,现在他们都相信我,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你总说我会把你们都害死,可是现在你们还没死,至少没死绝。你怕死,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你让我当了老大。你从来上海没有一天没有不想跑,但是你不得不跟着他们,还有我。因为你知道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活着逃出上海,被督察队抓了逃兵就是一个死,所以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们,看着一把自己觉得是二傻子的人被我一个一个送过去死。可我是为了救所有人,我就想着冲上去要死小日本,把他咬怕了,他们以后看着我就想绕着走。”

      “你不是当兵的,你是拉着别人帮你要账的。”侯岳多说一句。

      八嘎被侯岳的话给逗乐了“对对对对!我就是要账的”八嘎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锁骨,边点头边手指点着锁骨“要账的!对对对!呵呵呵呵……”

      “靠!”侯岳不想在理睬八嘎,拄着步枪转头就走开了。

      “哎呦!”惨叫声从战壕沟里传来。

      死胖子三不响的声音所有人都熟悉,但是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人的癫吼。

      阵地上摸着死人裤兜的炮灰们都慌了,没人关心三不响死不死,但是三不响不能死,全队伍唯一能打准掷弹筒的炮兵不能死。

      第一声惨叫后就没有第二声了,连同侯岳和八嘎都朝着惨叫声的源头跑去。

      三步并两步后终于看到是什么情况了。一个躺在战壕里没死透的日军,刚才三不响和他的小弟在战壕里三两下地爬着,爬到这个日本兵旁边的时候,胖子身边的“死人”突然起身在他的屁股上插上了一把刺刀。幸好他的小弟随手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往日军脑子上削去,现在他还坐在日军身上不停地拿石头砸着日军的脑袋。砸得这个日军面部凹陷,脑浆溢出。旁边的鸡头忍不住喊到:“好啦,死喽。”

      旁边两个跟他关系好的炮灰一人一边拉开了杀红眼的这位同僚。

      再看看三不响,屁股上还插着没被拔出的刺刀,趴在地上一声一吟。

      “哎呦,哎呦,唉唉……”

      “别嚎了,又不是把你阉了,屁股上中一刀像个太监一样,你这发出的是人的声音?”半截掏掏耳朵吐槽道。

      旁边看热闹的太监从后面踢了半截小腿一下,半截准备要发作,太监就拿着手上的烟枪指着半截的脸点了点。俩人就在哪里光瞪眼睛不动手。

      “疼吗?”二少爷蹲在地上摸着三不响的后背问道。

      “我给你腚沟子插一刀看你疼不疼!”对于二少爷没营养的话,三不响是又疼又气。

      “要不要帮你拔出刺刀来。”二少爷嘴上说着手就往刺刀上摸。

      刚一碰到刺刀把上,三不响杀猪叫唤就从嘴巴里冒出来。

      “别嚎了,鬼子听了都以为咱们在做妖了。被后面那帮友军听到了还以为咱们死了亲爹,我再也丢不起人了。”侯岳一脚直接踢进三不响张大的嘴巴里。

      三不响下意识地咬着伸到嘴里的鞋子,鞋面秽土鞋底泥。

      “他不嚎了,少爷,您受累,赶紧给他拔出来。”侯岳对着二少爷招呼着。

      “好嘞!”收到指示,二少爷一把握住刺刀,一下子拔出刺刀。

      呲拉!血丝喷涌而出,刺刀刺得不深不浅,小半截都染了血。

      侯岳明显感觉三不响突然咬紧了他的鞋子,此时三不响面目通红,青筋暴起,咬着鞋子摇摇晃晃呜呜地喊着。

      “松口!松口!”侯岳明显感受了三不响这死胖子的咬合力,吃痛地抬脚要挣脱三不响的咬合。

      “松口馁,松口,松口!”鸡头帮忙提起侯岳的小腿,一手拍着三不响憋的通红的脸。

      好不容易,三不响终于松口,侯岳拔出腿来,看着已经印上牙印的鞋面,上面还沾着三不响的臭口水。

      “靠!”侯岳开始在一边狂怒。

      “要不要把他开眼的半边屁股削掉?”鸡头举着砍刀向着太监问道。

      太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斜眼撇了鸡头一眼“照你这么讲,猴子那只脚也给他砍了得了。”

      太监看着三不响冒血的伤口“给他屁股消消毒,给他屁股裹上,我那还顺了些消炎药,回头兑水给他灌下去。”

      “这么大个屁股,裹上得变得多大啊!”二少爷这个人渣在一旁还在多嘲讽一句。
      除了二少爷自愿留下给死胖子裹上他的肥屁股,其他人也自知没趣地各自走开了。

      侯岳坐在一个角落里盯着八嘎看,这个混蛋抓着一个炮灰捞着碎磕,时不时露出温情的微笑,侯岳转过头去气着自己。侯岳看着后面,太监被一个田鸡搀扶着,再加一个同僚,三两个挎着从日军身上搜来的食物和水壶。

      “当耳旁风了!”八嘎的声音总是那么刺耳。侯岳转过头来的时候,半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八嘎面前,一脸桀骜不驯。

      “我不是说留两个活口吗?”八嘎质问道。

      “当时都打红了眼了,哪管小日本的死活。”半截解释着。

      “当时不是围了两个活口吗?”

      半截继续说道:“我当时后背挨了一枪托,想出口气,看见有两个活的就抓着一个使命打,没收住手,后来打了个半死,索性就解决掉了。”

      “那不是还有一个吗?人呐!”八嘎追问道。

      “其他人看我打得过瘾,也像打个小日本出气,剩下一个被那几个王八蛋打死了,没救回来。”半截无所谓地剔着牙。

      “半截,你才是大爷!”八嘎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半截娓娓道。

      半截继续剔着牙,然后边挠着排骨边跑开了。

      侯岳在一边看着狗相互咆叫的好戏,情不自禁地咧嘴。

      死胖子的屁股被二少爷裹好了,从前到后,整整围了个严实,给他原本肥硕的身上再加了一个游泳圈。

      鸡头在旁边憋住不笑,神情里掩盖不住嘲笑之意。三不响面黑脖子红地盯着他看,眼中传出杀气。

      “广东佬,你要搞咩啊!”三不响开始向鸡头发难。

      “扑街!你要搞咩啊?”鸡头停止擦拭砍刀的动作。

      “你们要做什么嘞!”看好戏的八嘎插上嘴。

      “屁股不疼啦?”八嘎问道。

      “疼!”

      “那你还不赶紧让人抬走哇!”

      爆炸声音遮住了八嘎说的话日军的炮弹又一次打到炮灰们的阵地上,相比较主力军的阵地,炮灰们所在的阵地更加安静。日军将火炮打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落在炮灰们中见爆炸。

      “打!打你祖宗不得好死!”二少爷的声音在爆炸中回荡着,只有侯岳这样距离之近的人会接着他的狂怒给他回应。

      “你比我更加该死!”侯岳在二少爷耳边回应着。

      “什么!你要找死!”

      “我操你大爷!”侯岳不知道二少爷是不是选择性听不见,索性趁着炮声的掩盖继续骂着。

      “谢谢!”

      炮灰们与日军的交锋都是从炮火的突袭开始。

      八嘎蹲在自己的洞子里,时不时看着自己手臂上挂着的三块手表,其中有一块原来的中式转表已经走不动了。八嘎摘下了这块,随手甩给了旁边的蚊子,“送你了。”

      蚊子得了表也知道自己的长官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货色,也不看,也不吱声,默默地收起来。

      “十五分钟!”炮声结束时,阵地上传来八嘎的叫声。

      “啥意思?”二少爷问道。

      “炮火延续时间!”侯岳回道。

      “哦!有啥子用哦?”

      “纯属屁话!我们能不能熬到下一次炮火都还不一定呢。”侯岳叹气。

      有些人是一辈子交不到朋友的,就像八嘎这样的滚刀肉,当你安安静静要准备等死的时候,他就会跑到你的旁边来,硬生生将你晃醒。还有就是像鸡头那样的,只有蚯蚓这么一个兄弟,打死了还不忘记把兄弟身上的东西敛走,最后彻底变成赖皮狗。

      “你真丧气,小鬼子见了你还不一定能够分得清你是满洲的还是九州的。”蚊子这时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呲牙花吧,都是狗咬狗!”侯岳演示着呲牙咧嘴,眉毛眼皮挤在一块。

      “嘿,我……”——啪!

      炮灰们和日军的第二次交锋是从互掷手榴弹开始的。刚才还在专注蠢骂侯岳的八嘎弯下了腰板,从战壕里探出半个脑袋,抡圆了胳膊甩出冒烟的手榴弹。

      一个戴着狗耳帽很八嘎的日军从爆炸的粉尘中举着刺刀冲出来,攮翻了一个同僚直直地跳进炮灰们的战壕里来。

      反应过来的鸡头抬起他的那把不知道包了多少次刀柄的砍刀,从还在费力从同僚胸骨里把刺刀拔出来的日军的背后劈头砍下。

      侯岳看见一个不规则的头颅滚到了一位固防的同僚脚边,那位同僚低头看了一眼,随脚踢到一边。

      “应该不是我干的。”鸡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太监,心里有些发毛。

      “嗤!”太监一直看着鸡头的神奇操作冷笑一声。

      治死人的伙计一直以来都是经他手里的,知道刚才鸡头洗肠扣肚的一番操作,就有三四个炮灰默契地往鸡头旁边挪动着。

      大场外围阵地地势平缓,但是在摸不清到底是哪方的炮火,连续着光顾阵地前和战壕。从爆炸烟尘中愣是找不到一个独立直立行走的哺乳动物。一群一群东洋矮萝卜端着比他们身杆子还长的步枪,操着京腔一样的猫牙狗嗓要和阵地上同为亡命之徒的炮灰们打白刃战。

      侯岳知道自己离着那帮子土行孙的刀口太近了,刚要迈开腿往后撤退,三片闪着银光的刀片片冲着侯岳的鼻尖子就捅了过来。

      豆大的冷汗顺着这位后颈的鸡皮疙瘩滑倒后衣领里,这位大学生感觉自己要拿头皮去贴突如其来的锋芒。侯岳开始边退边嚷嚷“都眼珠子放哨的啊,来给我托个底啊!”

      “趴窝!”声音来自半截。

      侯岳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就是半截的,突然的变故等不及侯岳仔细思考,但他踹着头上六斤半都琢磨到半截要开始抽疯。侯岳连忙一个弯身鼻口朝地趴在战壕里,自觉地捂住耳朵。

      “哒哒哒!”半截那要除了自己不管是同僚还是鬼子都要小心的子弹朝着扑面而来的三个日军舔来。

      子弹穿过皮肉烧开筋骨,三个日军七个窟窿在战壕伤口并排倒下,一个好巧不巧翻滚了一下,头朝下直接砸在侯岳翘挺的屁股上。

      “啊呀!半截你大爷!”被砸痛的侯岳摸着鼎白的屁股蛋子在这地上探寻着半截要死不死的枪口。

      “不用谢谢我,我的好大儿!”半截的鬼叫声音从阵地的某一处旮旯里穿出来。

      “猴子,是叫你呢!”二少爷也从地缝里探出了死人嘴皮磨着。

      “撒个饭子!是叫你侬!”侯岳继续捂住屁股蛋子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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