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刀》断手大叔

3、长官？八嘎！

　　血阳起，血河照。黎明时刻，无声的进攻号角再次响起。海上的日军舰队又开始新一轮的炮轰。

　　“都炸平了还炸，打你祖宗不得好死。”队尾的马家巷抱怨着。

　　“你说这小东洋在咱们这死了，是咱们地府管还是九头蛇管？”有人问道。

　　“九头蛇哪管得了，就算是小东洋在自己的地盘死了，九头蛇也不收。”

　　“猴子，你说我们挑着这四个钢盔，回去那个长官能给咱啥好处不。”老太监不由问道。

　　“贱不贱呐，人就是把我们拉过来当炮灰的，人一看就是军校毕业生，保不齐还是高官世家，来着就是镀金历练的。那跟你们这帮过街老鼠似的。”侯岳回道。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炮灰们返回了营地。

　　这时上校也满身是灰的回到营地，看到炮灰们不由有些惊讶。也许惊讶炮灰们没有逃跑，或许惊讶于他们还能活过一个晚上。不过都不重要了，炮灰们不需要惊讶或赏识。他们只想抱紧他的大腿。

　　侯岳一个健步走向前，尽量表现得勇猛的样子，奈何侯岳蓬头盖脸，骨瘦如柴的样子确实难以跟勇猛联系起来。

　　“报告长官，昨夜阵地遇袭沦陷，日军守备不足，我们把人杀了，阵地留给他们了。”

　　上校没有说话，似乎早知道让炮灰们送弹药去的是个不知道是谁的阵地。他开始认真地看着这群五湖四海来的炮灰。

　　“少了一个。”上校说道。

　　“那个，报告长官，那个人还有一半在路边上。”半截回道。

　　“这都不重要了，这层防御阵地都要放弃了，跟着换营，到下一层防御阵地去。你们这谁的军衔最高？”上校对着炮灰们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侯岳。

　　“你就是他们的长官了。带着你的人跟着退防的部队走。”上校说完头也不回地坐车离开了。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命令搞得不知所措。

　　“他妈的，爷的军衔就是拿货换的，之前就一小小的上士。到头来来让我领着人跟着送死。”侯岳看着远去的吉普车背影，大骂道。

　　“诶哟，猴子当官了，我们这就属你肩头上杠最多。你肚子里墨水也多，给拿个主意啊。”鸡头说道。

　　“拿个头，那小子看情况不对坐着车不知道跑哪去了，留我们在这送死。你看我们身上这衣服有几套一样的，一看就是杂牌军，溃军凑一块的炮灰。哪个官长要咋们啊。”侯岳哭笑不得说道。

　　“哪管他的，有奶就是娘，韩孙张吴那个我没跟过，当初跟着孙传芳打老蒋，又跟着张大帅继续打老蒋，最后直接投了。现在轮到给老蒋卖命了。”太监说着。

　　“你要是让小东洋给逮住了，要不要帮他们打我们啊。”马奇问道。

　　“滚，劳资当初就是他们害的，再怎么说我也不伺候那帮土行孙。”太监回怼道。

　　“跟着走吧，看这个架势上海是守不住了。”

　　“那小东洋不是说三个月把咱打下来嘛，都打了个把月了，上海不还没打下来啊。”半截回道。

　　“造孽啊，天杀的，等老子得了空，跑到他们岛上挖他们天皇老子的祖坟。”马奇又在拱火。这个丘八投军前是盗墓世家的传人。民国初立，打击盗墓，被抓了去充了军。在收容所里跟鸡头处的来，炮灰也给了他个绰号叫蚯蚓。

　　这群炮灰凑得还挺齐，西北军，东北军，桂军，广西军，川军全都有。从大头兵到上尉。盗墓的，做饭的，流氓，小偷小摸，大学生，落魄公子哥齐活。

　　“走吧，跟着部队，眼睛看着，说不定还能混个军饷领一领。”侯岳说道。

　　又是一天开始，又是新的战场，开始新一轮的厮杀，炮火的烟雾再次笼罩这座城市。
　　日军的军队是从租界和海岸登陆进攻上海的，但大多数军队都是从海岸登陆。主要的沿海交通路线和重要港口都被占领。中国军队只能从内陆直接运兵进入上海，空中控制权几乎丧失。

　　炮灰们走在路上时不时还要警惕日军飞机来在你头上投个弹。他们还是被人从其他部队里撵了出去。虽然此时各个部队都急缺兵员，但还没到溃败的地步，尤其此时上海保卫战打的正激烈，□□派出去的都是嫡系部队，跟其他乘机收拢散兵，扩大势力的三流部队不一样。中国政府各部从未像今天一样团结，大家都明白这是国战，打输了就要亡国的。

　　“那群丘八，鼻孔长的比眼睛高呐，看到我们穿的跟他们不一样，烟都不递一根就把咱撵出来了。神气什么呀，我第一次淞沪会战，跟着张治中将军打得小东洋都找不到北了，五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要来这鸟地方。”炮灰中有老兵油子抱怨道。

　　“你那个都是几万几万地打，这次老蒋可是派了一百多万军队咧，还不是被小日本推到后面。”侯岳说着。

　　一帮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皮，突然鸡头发现不对叫道“有枪声。”

　　“这里不到处是枪声嘛，他们飞机还没飞走就开始进攻啦，不怕炸到自己人？”

　　“不但是枪声，还有军犬的声音。”太监说着。

　　大家都是老兵油子，从数个战场上死里逃生下来的，虽然经常没打几枪就脚底抹油溜了。但是都见过生死，战场经验是十足的。日军冒着被自家飞机误伤的风险，还带着搜索侦查的军犬只有两件事，救人和抓人。救人基本也要大佐级别，显然前线几乎不会有大佐级别的军官被国军活捉，日军已经在会战中开始占据优势了，前线最多是少佐中佐，但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国军的少校级别以上的军官，想要活捉得到战功，日军对战功的渴望达到不惜性命的地步，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轰炸阶段还没结束时进入交战区。

　　众人放低脚步顺着枪声拐进一条街道，果然发现有一队日军在对一个狙击阵地不断佯攻，说是狙击阵地，其实就是十几个被炸弹炸出的散兵坑。冲在最前面的的日军似乎等不及要拿勋章了，朝坑里面扔了个王八雷，也不管会不会炸死就连忙冲了上去。突然坑里探出半截身子，持着一把挂着刺刀的日军三把步枪迎着要冲进坑里的小鬼子就捅了上去。也不知道那个小鬼子会不会后悔冲的太快，还没没看清楚人在哪。对方的刺刀就刺进了腹中，因为惯性太大，连同步枪前枪口半个步枪都穿过了这个倒霉蛋的胸口。这个国军长官也是够狠，直接放弃手上的步枪，身子也不缩回去，从旁边拉出一挺轻机枪，也不瞄准，一梭子横扫过去。打在空中擦起了一阵灰，压得剩下的日军趴了下去。

　　随后那个长官也缩回去换弹，坑里传来一句所有中国官兵都听得懂的日语“八嘎。”声音清脆响亮得连后面的炮灰们都听到了。

　　“这位长官倒是有尿性啊，还整上日语骂他们祖宗啦，厉害，厉害。”二少爷不由得赞叹道。

　　“赶紧准备动手吧，就剩七八个，万一救了个了不得的高官，把咱们收编入正规军，咱们也算抱上大腿了。”侯岳回道。

　　几个人开始准备，鸡头把腰上的手榴弹倒挂放到胸口，扭开手榴弹后盖，这样可以更快地拉环投掷，半截这个老流氓把汉阳造枪膛里的子弹退出来，挨个把子弹头咬了一遍，子弹头咬伤牙印威力会更大，子弹在人体里旋转威力加强，堪比禁用的达姆弹。其他人也按照各自本事习惯整理装备。此刻，他们仿佛又变成了一个个参军数年的老兵。

　　刚刚被坑里的军官一骂，几个日军也有些上头，也不管对方活不活，往散兵阵地丢了七八个手雷。爆炸掀起一堆烟尘，前排的小鬼子喊了一句冲锋率先冲了上去。

　　“砰！”“呲。”最前面的日军后脑爆开一阵血花。这半截枪也是够准的，直取脑瓜，被打中的日军还继续往前冲了两步，顿了一下试图站稳，然后笔直地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坑里的那位听出了汉阳造的枪声，知道有友军来救围，大喝一声从坑里暴起，托着机枪对着一个日军从上往下扫去，几乎把对方打成两节。

　　“啪”“啪”两颗木柄手榴弹在空中炸开。卷起尘埃，几十个枪口对着烟里面打去。

　　灰尘散去，地上躺了七八个，有两个还在捂着腰跟肚子□□着。一个身子钻出来，正是那个军官，看了一眼地上几个日军，机枪对着还喘气的俩个一人半梭子。打完笑嘻嘻地朝炮灰们跑了过去。

　　看着屁颠屁颠跑过来的那位长官，侯岳心里不由得想着“这人刚才在坑里莫不是喊的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