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翡尼

15、15

　　夏殊看着眼前这辆自行车，眼睛泛着闪亮的光泽。

　　“给我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赔你的。”程寒纠正。

　　这辆自行车崭新透亮，在阳光下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女款自行车轻便，车身还喷了粉色的漆，有不少卡通少女印花，看起来价值不菲。

　　秦铭在一旁抱着胸，看了眼程寒，又看了眼夏殊。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夏殊，这可是程寒特意帮你改造的。”

　　程寒平视过去。
　　秦铭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自行车被塞到夏殊手里。
　　她没扶住，人差点跟着车一起倒下去。

　　“这么激动？”一旁的程寒过来扶住她。

　　夏殊微微仰起头，澄澈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般的颜色。
　　少女的皮肤透着柔嫩的光泽，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风微微撩起，露出白皙的耳廓。
　　“谢谢你，程寒。”

　　这目光有些过于刺眼。
　　程寒一时间微微眯起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微咳了声，“我们两清了。”

　　秦铭抿着嘴在旁边偷笑。

　　这辆自行车是程寒用他的零花钱买的。
　　买回来后，没往程寒家送，反而送到秦铭那去了。

　　秦铭看着到货的女款自行车，笑着调侃，“哥，这什么意思，给我买的？”
　　程寒视线掠过他，“想的倒挺美。帮我喷个漆，最好特别点。”

　　秦铭挑着眉问，“要多特别？”
　　“不会被偷。”
　　“……”

　　秦铭在喷漆方面还是很有艺术造诣的。
　　她知道这车是送给夏殊的，就喷了个女生都爱的粉色，不容易撞色，又在这基础上添加了些可爱的动漫图案来搭配颜色。

　　夏殊果然很喜欢。
　　眼睛闪闪发亮，不停地打量着这自行车，爱不释手。

　　这辆不仅有电子锁，还有手动锁，双全保险。
　　车身很轻，方便抬起。

　　夏殊心想着，还是自行车好骑，以后又可以不用这么早起床了。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看见夏殊的反应，秦铭很有成就感。
　　他得意地把手向程寒一伸，“哥，那辆小电驴可以还我了吗？”
　　程寒将钥匙往他手里一丢。

　　秦铭立马撒腿跑向车库。
　　他迫切想看看，几天不见，自己的宝贝电瓶车变成什么样了。

　　“程寒你大爷的！”
　　“怎么？”
　　“这才几天，我车头的漆怎么被刮花了？OMG，车壳怎么还凹下去了！”

　　夏殊远远就听见他在那喊。
　　心里咯噔一下。

　　那漆好像是她刮花的。

　　那天下着雪，路况不好，视野也看不清。
　　她开着电瓶车一路磕磕碰碰，好像确实蹭到不少地方。

　　夏殊心虚地朝程寒看了一眼。
　　却见程寒满不在乎地靠在栏杆上，“大不了赔你十辆。”
　　“……”

　　-
　　周一清晨，周嫂准时回来。
　　她给两人准备好早餐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而是在厨房里到处转悠着。

　　周嫂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这几天在医院里估计没睡好，头发都有些凌乱。

　　见夏殊起床了，她才将热牛奶端了上来。
　　“夏殊啊，问你个事，你知道我那把菜刀放哪儿去了吗？”

　　周嫂四处打量着客厅。

　　夏殊坐在餐桌上朝厨房望了眼，想起来，“好像被程寒放柜子里了。”
　　周嫂就跑到厨房的柜子里翻找，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她常用的那把菜刀。

　　将菜刀重新洗干净，放回刀架上。
　　周嫂皱着眉嘀咕着，“这孩子，天天捣鼓房间就算了，还捣鼓起厨房来了。”

　　夏殊悄悄低下头。
　　她没敢说，其实程寒做的菜，比她做的还好吃。

　　为了赶在升旗仪式前到校，夏殊迅速吃完早点。
　　程寒还是没起来。

　　夏殊骑着新自行车前往学校。
　　估计是这个颜色太炫丽，十分吸睛，一路上都有人侧目。

　　夏殊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车骑得更快了。

　　“夏殊，夏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离得很近。

　　夏殊放慢车速，扭头望去，只见李泽生使劲蹬着自行车朝她赶来。

　　他满头大汗地追上来，和夏殊并肩。
　　“早啊，夏殊。”

　　“早。”夏殊有些意外，“你怎么也走这条路了？”
　　他不是住学校附近吗。

　　李泽生喘着粗气，“我周末去了小姨家，回了趟市中心，没想到刚好在路上碰见你。”
　　夏殊回了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李泽生也注意到了夏殊那辆粉色自行车。
　　他打量了几眼，好奇地问，“这是你新买的自行车吗？”
　　“嗯。”

　　每次班级申请贫困生补助，名单里总会有她的名字。
　　李泽生是知道的。
　　因为每次名单都是他交给班主任陈欧的。

　　不想被误会成弄虚作假，夏殊又解释道，“我弟给我买的。”

　　“哦……”李泽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弟是那个叫程寒的吗？”
　　夏殊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除了秦铭，这个学校里认识程寒的人并不多。

　　李泽生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经常听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在校门口等你。”

　　夏殊了然点头。
　　估计是秦铭替程寒喊她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李泽生又补充道，“之前，他还和我们学校的人打了一架，估计好多人都认识他了。”

　　自行车忽然发出刹车的声音。
　　夏殊的车速放慢了许多，“打架？”

　　夏殊十分惊愕。
　　程寒怎么可能会在他们学校打架，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过她想起上次程寒特意来过她们学校一次。
　　那时候他说要去办点事。
　　该不会是……

　　李泽生偷偷看了眼她的表情，添油加醋，“对啊，还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送医院看医生去了。”

　　鼻青脸肿是真的，看医生也是真的。
　　只不过校医务室和医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夏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朝李泽生微微笑了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李泽生有些心虚。
　　他扶了扶眼镜，不敢看她，“都是同学，应该的。”

　　-
　　升旗的时候，天上果然下起了小雪。
　　不过都是些小雪粒，并不大。

　　操场上，所有人都穿着校服，整齐地站成一排排。

　　班长李泽生在队伍里来回巡视，拿着笔记，记录没穿校服人的名字。
　　声音有些嘈杂。

　　校长站在讲台上对着话筒，中气十足，“同学们，高考在即，高三的同学们应该紧迫起来。时间不等人啊，今天过去就是明天，明天过去，你们离高考又近了一步……”

　　夏殊拿着课本在发呆。
　　她还在想着程寒打架的事。

　　她没问打的是谁，又为什么打架。
　　她只知道，如果谢媛荷知道这事的话，程寒少不了得挨一顿打。

　　程寒他们学校对打架行为处分最为严格。
　　轻则全校通报批评，重则退学。

　　她当然不希望是后者。
　　只是如果传到他们学校去的话，多少还是会对未来出国留学产生影响的。

　　谢媛荷只希望程寒能顺顺利利出去。
　　其余她也不奢望。
　　但这么严重的打架行为，迟早也会传到谢媛荷耳朵里。

　　夏殊想了想，还是决定替他保密。

　　李泽生经过夏殊的时候，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夏殊抬起头，就见李泽生指着她的裤子说，“你没穿校服裤。”

　　夏殊低头看去，是条黑色牛仔裤。
　　才想起来临走前她将校服裤收在床上，但出门前忘记换了。

　　夏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忘了。”

　　李泽生扶了扶镜框，放在笔记本上的手顿了一秒，然后装模作样虚空写了个名字。
　　他继续往前走，在夏殊耳边轻声说，“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夏殊连连点头。

　　班主任陈欧站在队伍最后面，和隔壁班主任小声聊着天。
　　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李泽生走后，旁边有人偷偷嘀咕。
　　“凭什么不记夏殊的名字啊，她不也没穿校服裤。”

　　不太友善的视线望向夏殊，夏殊直接背过身子，假装没听见。

　　校长还在做“高考动员”，但底下却躁动起来，嘈杂声也愈发响亮。
　　此时天上的雪越来越大，已经从小雪粒变成鹅毛大小。
　　凛冽的寒风在操场上刮过，没有任何遮挡物，直接吹拂着人群。

　　同学们缩起脖子，抱着胸，牙齿打颤。
　　冷，太冷了。

　　校长察觉到底下的异动，看了眼天空，只好将演讲稿卷在手里。
　　他拍了拍话筒，“天气原因，今天的升旗仪式就到此结束吧，请同学们有秩序地回到教室里……”

　　话还没说完，底下的人已经乱成蜂窝，蜂拥着朝教学楼入口涌去。
　　“同学们，别乱挤。”
　　班主任们在后边吆喝，但没有人搭理。

　　夏殊被拥挤人群挤到了一边。
　　她踉踉跄跄站定，皱着眉，用手擦了擦脚上的鞋印。

　　光滑的鞋面被踩的凹下去一个口子。
　　本来陈旧的皮鞋，此时显得更破旧。

　　夏殊放下脚。
　　她不慌不忙往前走。

　　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殊。”

　　夏殊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几个男生，勾肩搭背。

　　其中一人站中间，校服拉链肆意敞开，露出里边时尚的黑色毛衣，松松垮垮的校服裤腿拖地，盖住了脚上的蓝白色球鞋。
　　他抱胸站着，嘴角微微勾起，正凝神打量着她，眼中带着探究与玩味。
　　“你就是夏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