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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奇幻童话五:结局2番外 ...

  •   胞妹阿玉死后,沈容酌常常会梦到她缩在角落啜泣。

      沈容酌心痛的走上前,他的妹妹阿玉就转过头来,脸色死白,眼眶里落下血泪,声嘶力竭。

      “哥哥……你为什么还没有替我报仇?”

      *

      沈容酌有一胞妹,自幼长得灵气可爱,用冰雕玉琢来形容并不过分。

      妹妹与他一同踏入宗门,他们兄妹二人,皆有举世不凡的仙根,因此被拂尘掌门一眼选中,收为亲传弟子。

      在仙门求仙问道的数十年来,性子一冷一热的兄妹二人在仙门成百上千名弟子中脱颖而出,兄妹二人声名远扬,仙门人对沈容酌和沈容玉无不称赞有加。

      沈容酌也被誉为几百年来最为出类拔萃、最有希望飞升的候选人。

      但受着万人的敬仰,沈容酌从未有过一刻松懈,他不忘掌门师父的重视,不忘自己求仙的初心,步入金丹后,沈容酌把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修道上,更加勤勉的清苦修炼。

      以至于往后的五年时间,少了对胞妹阿玉的关心,亦是没看出,阿玉正在遭受的伤害。

      后来活泼开朗的妹妹死在了仙门的后山,被二师弟发现时,阿玉未着寸‖缕被吸食透支修为的枯槁尸身就被曝尸后山,还在被一群低阶的野兽啃食肢解。

      一大堆弟子慢慢聚集成了一个乌泱泱的人海,目光悚然的看着,表情各异,无人敢上前。

      唯有沈容酌一人颤抖的跪倒地上,小心翼翼的用外袍裹着血淋淋的残躯抱在怀里,遍体生寒。

      野兽已死,容玉残缺的脸上有被人掐过的青紫手印,她被歹徒生生扒了衣裙,四周连她的衣裙碎片都没有,这定是人为。

      “是谁?”沈容酌低着头顿了许久,才赤红着眼艰难抬起头,目眦欲裂,“你们当中,是谁害了她?”

      沈容酌猩红的眼死死扫过周围的所有弟子。

      尤其是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弟子们。

      “畜生,站出来!”沈容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元凶撕碎。

      “容酌,慎言”

      掌门拂尘匆匆赶来,他仙风道骨的衣玦飘起,已是神情悲凉,沉重叹息一声,他才哑然道:“徒儿,仙门弟子怎会害阿玉呢,你冷静冷静,依我看……这样残忍的手段,定是妖物潜入了宗内所为才是。”

      掌门夫人走上前,揪着帕子擦了擦素雅脸上的泪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明明前两天,阿玉还陪着我说话呢……妖物实在可太狠毒了。”

      *

      胞妹蹊跷死后五年,沈容酌没日没夜的寻找附近百里的妖魔,如魔怔一般,不染纤尘的修士手上沾染了杀戮之血,日日严刑拷问,却一无所获。

      “哥哥。”好不容易寻得的聚魂灯一点燃,沈容酌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孤寂苍凉坐在妖血成溪的地下暗室内,耳畔似有似无的听到一声细微的呼唤。

      “哥哥,我好冷,”恍惚中,容玉幽怨哀鸣之声痛苦传来。

      “……替我报仇………容玉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

      阿玉的一魄被他竭力守住。

      从那时起,沈容酌心底滋生了一个愤世嫉俗的心魔。

      阿玉被拂尘掌门以邪/恶的功法吞噬了万中无一的灵蕴,随后将她曝尸后山。

      沈容酌抬眼望着高台之上,台上是松形鹤骨的掌门,那张他从前无比尊敬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

      咽下郁结于心的淤血,沈容酌粉饰太平的面容下是阴翳的杀意。

      “容酌,你觉得那个小姑娘做你的小师妹如何?”

      沈容酌敛眉,顺着拂尘掌门的手指平静侧目,淡漠的看向百名被选拔人群中的一个眉眼秀丽的少女。

      沈容酌抿唇,默然不语,便见高台之上虚伪至极的拂尘眯起眼睛,目光已直勾勾锁定在那名新挑中的少女身上,他道:“她让我想起了容玉,容玉那般不谙世事的模样,唉……可惜了……”

      “小弟子,我就收你为我的小徒吧。”

      他露出怜爱和蔼的表情,朝人群中那名少女招了招手,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上前来。”

      “回…仙尊,我叫殷白雪。”

      “殷白雪……”

      掌门脸上浮现温柔笑意,齿中兴致盎然的咬着这个名字,笑眯眯的望着少女。

      “这个名字起得好。”

      沈容酌嘴唇翕动,默默闭上了眼。

      *

      世上有正邪之分,有善恶之分,起初,沈容酌携妹妹一同拜入仙门,就是因为仙门是人人都称的光明正道。

      仙门道,凡是妖魔鬼怪便皆是阴邪,便都是恶道,都人人得而诛之。

      ……

      “哈哈,小师妹,打雪仗好玩吗?”

      “嗯,有趣!师兄,他是傻子吗?怎么不躲呀?”

      “他敢躲?小师妹,你有所不知,他可是我仙门留下的祸患,他是极易堕入恶道的邪体……”

      远远的,喧闹的笑声传了过来。

      沈容酌听着那有几分耳熟的少女声和那一句“邪体”,披着一声落雪,走了过去。

      远处,有一大群弟子围着天玑新收没多少时日的小徒儿殷白雪嬉笑。

      有人弯腰,从地下的积雪里有意抠出了一块含冰的石头,裹了一层雪,笑着朝远处矮房的屋檐下扔。

      屋檐下,有一团瘦小的受伤雪人。

      他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整个人弓成虾状,一身碎雪,淌血的额角有血块凝结。

      有一位男弟子跑过去,一脚踢倒了埋被逼在屋檐下跪着的人。

      那积雪的小身板死气沉沉的往后倒去,却激起了身后水沟里薄冰的撞击响动。

      清凌凌的,仿若在为一声不吭的落水者鸣不平。

      掉入水沟的少年没有反抗,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流浪狗,只有麻木的被宗门弟子一味伤害的份。

      这世间,只有强弱之分了。

      沈容酌面无表情,他置身于霜雪之中,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可一直注视着那阴体少年,沈容酌微微眯了眯黑眸,眸色变得阴鸷晦暗。

      他的心魔在说,至极至阴之体啊,可是天赐的容纳阿玉残魂的器皿。

      *

      沈容酌很有把握这幅阴体能成功引入妹妹的怨魂。

      他将这人带了回去,很是用心的养着这幅身子,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甚至因为真的上了心,所以每每看见这幅身子不好都会觉得于心不忍。

      邪体肤色惨白,面色如雪,瞧着没有生气,少年偶尔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又胆怯又呆滞。

      沈容酌抿起嘴角,他手沾了点妹妹妆台上的胭脂,轻柔的抹在那失了血色虚弱的嘴唇上。

      邪体全身都是累累伤痕,偶尔抬眼,那浸在水中的人儿肩膀锁骨处也都有明显的淤青。

      沈容酌望着他,总会想起惨死的容玉来,容玉死的时候,残躯也这般遭了虐待 。

      沈容酌呼吸变得紧缩痛苦,他冷然的闭了闭羽睫,再抬眸怔怔去凝视池水中的少年时,便见养了几日的少年羞涩沉下池水中,全身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怯生生湿漉漉的乌黑瞳仁。

      沈容酌一愣,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这邪体性子胆怯,畏畏缩缩,既不活泼又不可爱,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和阿玉相差甚远了。

      -

      那小子每日经过灵池浸泡和受他涂抹药膏,身子的伤已愈合的差不多了。

      还有他虚弱营养不良的身体。

      沈容酌的厨艺练的多,愈发精湛,他看着这个不能修炼的邪体不落一日三餐,被他喂得脸长了一些肉,身体慢慢恢复常人的康健,沈容酌便很欣慰。

      熟能生巧,沈容酌梳发的样式也练成了师傅。

      他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来为这小子梳发。一日,他托着少年的长发,少年个子不高,穿着沈容酌用心挑选的鹅黄色襦裙,坐在梳妆镜前头也不过和沈容酌的腰上齐平,沈容酌俯下身,给他挽成姑娘家俏丽的发髻,这头发经过他多日的悉心温养,已变得乌黑铮亮,柔软顺滑。

      他拨了拨匣中的头饰,照旧先自顾自问了一句他喜欢什么样的。

      少年忽地伸手一指,指向一个珠花,低着头软声道:“这、这个”

      沈容酌原先以为这个邪体是个哑巴,说实话,他倒觉得哑了听好。

      但没想到,这个哑巴偶然有一日开了口,沈容酌透过菱镜,望见了镜中的少年努力攥着裙衣,冷白的脸皮偷偷冒了红。

      *

      沈容酌假心假意养着这个邪体少年,突有一日,当他用饭时拿手指擦掉了少年嘴角的饭粒时,他忽地顿住了。

      阿玉的零散魂魄就在地道暗室内不见天日,而他突然发觉,自己如今竟还真心笑得出来。

      “哥哥,你怎么了?”

      对面的少年嘴边圆鼓鼓的凸起,脸颊一动一动,还带着奶膘,稚嫩的眉眼带笑,夹了一块菜,无邪的看着他。

      “哥哥,你也吃这个,好吃”

      傻不拉几的小蠢蛋,被人骗还帮人数钱呢,哥哥、哥哥的叫着,愣是没看出他的不良用意。

      沈容酌这么想着,却是自嘲一笑。

      当天夜里,时隔多日,他又一次去了地下暗室,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夺舍阵里,自虐般回想容玉的惨死场景。

      *

      深更半夜,沈容酌一动不动的立在桌旁,放下袖子,盖住臂上的血痕,露出点点笑意看向桌上的一碗他的血。

      暗室内有隐藏的阴邪之气浮动,沈容酌眼眸微微猩红。

      “哥哥……去哪儿?”

      沈容酌抱人的动作一滞,他愣愣的抬起眼,便见被他抱着的肤色阴白的少年手拘束的抓着他的肩膀,那手指极其冰冷,像是死人的触感。

      沈容酌轻轻皱起眉头,冷视着他。

      这小子自开口说话后,便一直喊他“哥哥”。

      少年翘着嘴角,满目欢喜,声声入耳的“哥哥”二字,沈容酌知道对这小子来说,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小子就像一条不记仇恨忠心耿耿的狗,沈容酌只稍微耐着性子摸了摸他的头,温言温语地说些关心的话,他就能眼巴巴的凑过来,无论是他命令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会乖乖照做。

      比如让他喝人血。每隔三日,他的血便不断地喂进了少年肚子里。

      少年会挣扎会作呕,但少年已全然依赖上了自己,他看向他的目光,总是闪着几分清亮光芒和遮遮掩掩的欢喜,好像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再生父母一样。

      沈容酌不过是摸了摸少年的头,少年便下意识乖巧蹭他的手心,沈容酌再哄他几句,少年就完全信了他,不敢忤逆。

      沈容酌没有停手。

      他明明知道很疼,还是将邪气引入了他的身体。

      初时,少年体内浅薄的灵力与阴邪之气相触,少年便会疼得皱起小脸,咬唇强忍。

      沈容酌抿唇,又加了一道邪气。

      “哥哥……疼。”

      沈容酌心里的心魔嘲弄一笑,幽幽道:被你养的挺娇气,又是喊哥哥又是哭呢。

      你真舍得吗?心魔忽地问。

      沈容酌闭了闭眼,手上的动作停住。

      “那哥哥不送了。”沈容酌收回手,他转身,敛下眉心,态度冷淡两分。

      “不…”少年唇瓣染红,渗出殷红的血丝,面色愈发阴白,他却攥着他的手,掩饰眼中不安的惊慌,坚定道:“哥哥,我不疼了,你继续……”

      这小子很蠢,蠢的与这剑宗所有的弟子都格格不入。

      *

      少年已觉得阳光灼热刺痛。

      沈容酌给他罩上了一层黑袍,将他抱入了暗无天日的暗室。

      “哥哥……今天还要送我灵力吗?”

      心魔笑声肆意:啧,什么灵力,阴冷的邪气他真的是蠢到分辨不出么?

      沈容酌凝着少年,顿了许久,才摇摇头,“不是,是旁的。”

      今日是为容玉准备的夺舍之日。

      亦是这邪体少年魂飞魄散之日。

      “你先把眼睛闭上。”

      少年浓密卷曲的睫毛抖动,穿着一身漂亮的淡粉裙裳,嫣红的唇抿了又抿,分外认真的看他一眼,那眼中闪烁着鲜活的依赖和旁的什么。

      少年抿抿唇,清澈明亮的眸子看了他一下,才闭上了眼睛。

      沈容酌沉默了很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他半蹲着身,一手由少年握着,一手指尖凝出了点点血珠,点在了少年的眉心,声音变得冷而迟:“阿玉,回来吧。”

      四周隐藏的繁琐阵法忽地冲出浓浓的鬼气。

      有少女极度幽怨的声音携着鬼气冲向少年。

      这一瞬,少年仍是乖巧听话的紧紧闭着发抖的眼,而沈容酌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刺了又刺。

      这份虚假的演戏,何时已成了真的呢?

      -

      “哥哥,我还是很听话的,你留我一命吧。”

      “我还不想死”

      “哥哥,救救我!”

      这一生死之际,少年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少年口鼻渗血,全身痛的想要打滚,却蜷缩着手指头伸手想去触他。

      因容玉而生的心魔道:这场夺舍不容有失!

      沈容酌不语,避开少年的手,往后退去。

      心魔雀跃道:加大法阵力度,灭了他的魂,灭了他的魂!阿玉要回来了!

      沈容酌眼神变得凶狠,他抬手,又放了血滴在阵法上。

      阵法鬼气弥漫,他听见了少年死去活来的哀鸣。

      可他没想到,这场夺舍还是失败了。

      这小子受多了苦痛,这一次夺舍,他的意志力竟无比坚韧,最后一步死死坚守着不松口。

      阿玉的那一缕残魂消散于阵法中,埋怨哭泣的声音仿若还在耳际盘旋。

      沈容酌脸色苍白,他将那小子丢在了幽暗的暗室,囚禁了好几年,再没去看过他。

      而这几年时光,曾经被称为仙门最有希望飞升成仙的沈容酌,任由心魔占据身体,自愿堕入魔道。

      *

      沈容酌被人驮着,悠悠转醒。

      阴冷的触感贴着他的胸膛,沈容酌未动,只是眼默默的盯着背着他的少年人。

      不,是皮肤苍白如纸的少年鬼。

      “哥哥,我娘死了”

      “……”
      天玑和殃及鱼池的仙门大半男弟子都被杀了,心中的心魔已然除去一大半,可还留存了一部分。

      虚弱的心魔沉睡半日,现这邪物也有了动静,只听得它亢奋出声:哟,执念。

      “沈容酌,杀了吧?杀杀杀。”心魔杀疯了眼,又道。

      沈容酌低头,脸埋在少年的肩窝上,不作声地深深吸了一口少年身上的阴冷邪气,心里却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而后,少年鬼带他入了深山老林,安居在山洞里。

      两人之间的身份跌倒过来,现在他被打伤成了半个废物,少年鬼学着他从前的样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你真的不恨我?”沈容酌又一次问。

      少年鬼摇摇头,蹲坐在边上,翘着嘴角掰了几根细柴,朝火堆里丢。

      火堆燃烧,少年鬼将烤好的鸡撕了最嫩的地方,喂给他吃。

      沈容酌吐了出来,而后少年鬼不知羞耻的洗干净他吐出的肉,自己咽下肚。

      沈容酌:“……”脏死了。

      少年鬼又喂他油光发亮带鸡‖皮的鸡‖肉。

      沈容酌狠狠咬他一口:“滚啊,我觉得恶心”

      “哥哥,我想……”

      少年鬼也不吃鸡‖肉了,他望着那被咬过的手指,朝着被他咬过血流不止的手指头嘬一口,脸皮忽地红起来。

      “哥哥……我有事想做。”少年温软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沈容酌低眸,看见少年苍白身体,抖动的庞然大物。

      “好家伙!沈容酌,你好歹是大魔头啊,你怎么能被这样压制住呢?”心魔惊了。

      “快,反击啊,摁住他!”心魔大喊大叫。

      沈容酌只是挣扎了一会儿,便扭过头。
      “沈容酌,你……自作自受啊。”心魔声音变得有声无力。

      “闭嘴。”沈容酌哈着气,眉目涩红,张开双手,撑起了少年鬼的肩膀,紧咬着唇,却还是疼的眼眶渗泪。

      沈容酌闭眸,慢腾腾的抱住了少年。

      ——沈容酌落下悬崖没想过生还,可他还活着。

      可为什么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这般不真实呢。

      沈容酌的脖子有缠着一圈冷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完—
    还有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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