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三八 发怒 ...
-
#38
金吾卫公廨。
刘常和陈田忙完洛阳的案子,被唐俭躏到快掉一层皮,回来还要补各类文书证明,备好了要交给将军复命用。
公廨同僚一众年轻人将他二人围起来,非要诓一顿酒。笑他二人跟着将军转了性,马上发达了。
刘常累得疲软,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文书未完,哪有精神歇息。”
“怎么,中郎将大人整日拿银钱蛊惑,倒不及将军呵使你二人几日,何时这般喜欢办公了?”
陈田摇了摇头,未见中郎将大人,疑惑道,“中郎将大人这是外出查案了?”
——
“什么案子!”
彭野此时单膝跪在中堂,被唐俭劈头盖脸骂了大半天。
“彭野,我还真是小瞧你。”唐俭看着面前人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浓眉快要竖起。
洛阳的案子正烦着,将将交接了卷宗给刑部,一身疲累都来不及舒缓,又见到个仗势欺人的玩意儿。
唐俭人坐在中堂,一股气沉下脚底。
“金吾卫中郎将。”他轻呵一声,“彭野,你现在为谁做事?”
彭野原本单膝跪着,一身鳞甲撑着筋骨,一听这话,人都快散了,立刻放下另一条腿,俯身下来,“臣心在金吾卫,自然是为金吾卫谋事......”
“大胆!”
一拳落在木桌上,震响堪比惊堂木。吓得彭野身躯虎震一瞬,原抬着脑袋,这会儿也只得埋下去。
“身在金吾,心在李朝。你为的不该是金吾卫,你效忠的更是大圣。”
唐俭乜他一眼,面前下属一身甲衣,人在中堂,心却不在。手里忍不住捞了个东西就往他身上砸,“回去悔过三日,滚。”
陈田前来交文书,正好见到中郎将大人扶着手臂从唐将军那边出来。那脸色一阵黑青,忍了忍拽住了身边人,“回吧。”
“干嘛?不是要交文书?赶紧交了回家睡觉去。”
“今天天气不太好,回吧。”
——
宋衾回京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回府,他得先跟圣人复命。
那日和裴宪交换,原就没想这案子会好办,但这一趟去洛阳回来却发现——
岂止是不好办,那是相当地棘手。
人在宫城门口换门籍的时候,正好见到自家车驾自城内出来。
“广明。”姜夫人叫停马车,把宋祝留在车内,自己下车来,把皇后千秋专邀了宋玉书的事情告诉了宋衾。
“夫人不愿让她去?”
宫城侍卫换好门籍,递还至宋衾下属的手中。
“广明,你我没有为她做选择的权力。但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她身上有阿姊的影子。”姜黛情绪平稳安定,一身锦衣万分端庄,慈眉善目立在门口亦有行人转眼打量。
她一生性格强势,却在说这一句话时,情绪几乎失控:“她不能再被困住了。”
宋衾站在她身前,听着自己的妻子逐渐哽咽的声线,他清楚姜黛和容昭的感情,却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为她做选择,但有些事情,她非做不可。”
宋衾站在殿前候旨,脑海中还是妻子先前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姜黛眼中,宋广明不应该是说出这句话的人。
春风渐暖,晃住殿前一片柳,应是昨夜行风,阶上落了一地败絮。
苏青抱着拂尘来引时,他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容昭死时,以前的宋广明也死了。
——
“宋卿等许久了罢,”李景刚从后宫回来,从吵吵嚷嚷的议论中抽身,“皇后千秋事情繁杂得很,今天多听了两句。”
宋衾看着圣人顾左右而言他,挺身立着,等着那斟酌构想之后的后文。
“此前朕好像听你说过,你和裴宪都在争一个小丫头。可有此事?”圣人好整以暇,一身龙袍懒示威严,半倚着龙椅,目光却犀利无比。
宋衾来时已经听了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不打算再掩饰,点头回应道,“算不上争,臣只是看不惯裴太师欺负人。”
“你这么说,朕倒是想起来了,那日在延英殿,你和子章还因此起了冲突。”李景点点头,假意回想那日情形。
这小丫头这一月内风光无两,在公主府抢了文昌的宝物,在文昌的地盘上赢了她的马球队,何须他刻意回想。
这一个月内,就只差和这丫头见一面。
明面上还假装不认识,李景想着轻笑了声,更觉讽刺。这两头老狐狸,从那日起就合起伙来了。
宋衾不是爱拉扯的性子,既然把进士宴上的事情牵扯出来,便想着把一切说清楚。
这是他作为臣的职,也是作为宋玉书新父得责。
那夜小时,讲来也不过三两句。末了免不了讲评裴宪两句,但最后宋衾还是没将鱼璧的事情说出来。
他抬眼看着圣人坐在明堂之上,腰间环佩是天龙之佩,哪里有什么鱼璧的影子。
那一眼中眸色沉下去,想来即便是当年齐王和容昭令人折服的情谊,也抵不过明堂上的翻云覆雨的权力。
宋衾回话戛然而止,李景听得起劲,明显就还有事瞒着。这姓宋的都是倔强骨头,他却也不恼,默声点头,皇后千秋近在咫尺,见到这个宋玉书自然一切都能知道,不急在这一时。
倒是宋衾表情怪异,让他更觉得有趣,“怎么,宋衾养女儿养出感情来了?”
这话出口时,李景才想起来,那天裴宪也是这样的语气说他。
宋衾默不作声,只从怀中取出一早准备好的文书奉上。
苏青呈上来,李景却没看,扬扬眉毛轻笑,“遥想当年,姜黛也是风头无两的大家闺秀,嫁与你已是你一生所幸,怎么,人到晚年还不知足?”
真打算金屋藏娇养个小妾在身边不成?
还是养在知云阁。
想到这儿,撩玩玉龙杯的右手也逐渐握紧。
“臣,并无此意。夫人与我而言已是良配,广明对夫人从无二心。”
“那便是最好。”
他二人在此对峙,倒让苏青进退难当。这权贵的前尘往事,哪里是自己听得,要不是双手捧着文书,他真想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
多听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呢。
所以圣人将文书抢过去时,苏青抖如筛糠,颤颤巍巍回到座下,将自己脑袋埋起来。
“唐俭先你一步来报,说是长安城内也有类似的妖案?”
唐俭也是个铁骨头,不信妖邪,来报时气势汹汹,更是对此案交给刑部来办很不看好。
“此案并非传闻中妖僧所犯,而是人为。”
宋衾和唐俭前后脚到达白马寺,传闻那云僧在白马寺逗留数日。经过洛阳武侯协助,他们在白马寺寮房后院的枯井里,挖出了一副女人的尸骨。
仵作已经验尸,女人生前被剥去皮肉,留下白骨与余筋痴缠,被扔在了枯井中。
案子要查起来不难,何况苦主还亲自找上门来了。
那个叫薛蔺的歌女眉清目秀,识出尸骨遗物中的香囊,也很快就确定了尸体的身份。
至于洛阳城中消失的婴童,所幸在于并没有发现孩子的尸体。至少能确定,没有死在白马寺里。
现在案子交给刑部,自然很快就能确定凶手。孩童的踪迹不可寻,那个歌女可不是。
宋衾一五一十讲完,心头也如沉下千斤重的巨石。
此案虽不是妖案,但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也是完全没有将圣人看在眼中。
就算是一旁避着的苏青,也听得胆寒。圣人的表情比先前跟宋衾怄气时还要难看,一双手恨不得将文书贴合的木板捏碎,手背上的青筋更是凶煞。
一时间,殿内静得出奇。
但此刻李景的愤怒却震耳欲聋。
那封文书被拍在案上,掀倒了一旁的玉龙茶碗。
“裴宪人呢!”
苏青:这种场面是我free就能看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八 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