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橙[娱乐圈]》祐安

20、除夕（一更）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棠梨变得异常忙碌。

　　“腰再稍微压下来一点。”
　　“好。”
　　“腿再靠近一点，手往前。”

　　顾棠梨点头照做，坐在铺好的黑色绒布上，双腿微屈，纯白的流苏裙尾荡漾，指尖搭在修长白皙的小腿，衣带下隐现的锁骨，精致分明。

　　镜头前，摄影师耐心找着角度，“下巴微微抬一点，好，就这样，眼睛看过来。”

　　顾棠梨闻声望去，长睫轻抬，眸光微暗，妆容上一改往日的清新风格，带着几分侵略性的美感。

　　风机的吹动下，额角几缕碎发轻散，她按着要求绷直身体，半压腰身，直直望向镜头。

　　“咔嚓。”

　　摄影师露出满意神色，不住点头，连拍了数张。

　　“可以了，换场，你来看看。”

　　顾棠梨走进看向电脑，“拍得太好了。”

　　摄影师含笑，“这个角度再加上黑白的底色，本来是很挑人的，但你能压住，效果不错，像这个程度的原图直出都可以。”

　　结束后，顾棠梨进化妆间换回衣服，走出摄影棚。

　　裴明明突然问，“你这次过年也不回老家吧？”

　　“嗯，不回去。”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年？我妈的手艺你知道的。”

　　摄影棚外有点冷，顾棠梨吸了下鼻子，浅笑道：“算了，我不去添乱，你过完年带点裴姨的饺子就成。”

　　“难得没有工作行程，我不得好好宅家一回。”

　　裴明明拧眉，还想劝说，却见隔壁工作室忽然出来一个气质温雅的男人。

　　顾棠梨脚步一停，“白老师？”

　　男人听见声音，转过视线，不禁笑道：“这么巧，你来拍广告？”

　　顾棠梨弯了下眉眼，“拍个期刊封面，刚听摄影老师说你今天也在，没想到出来就碰上了，身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白渝面色温和，随口应着，“已经没事了，就是个小事故。”

　　“被人撞得车都翻了，你管这叫小事故？”

　　柳茵从屋内出来，轻睨一眼，转而瞧见他身前一人，视线在顾棠梨的脸上顿了几秒，眼眸忽然一亮。

　　“诶你是上回买围巾的那位姑娘，你跟我们白渝也认识？”

　　顾棠梨惊讶，目光扫过柳茵，脑中蓦然闪过回忆，“原来是您，您—”

　　她看向柳茵，又瞧了眼白渝，打量着两人相似的样貌气质，渐渐明白过来，面露诧异。

　　这么巧？

　　难怪那日在店里看柳茵突然离开，应该是听说白渝出事故才着急走。

　　裴明明看了眼手机，上前低声提醒，“我们得赶路了，再不走来不及录制。”

　　顾棠梨朝柳茵有些抱歉地笑了下，“我等会还有个行程，先不打扰两位了。”

　　“上次谢谢您的建议。”

　　白渝望向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垂眸，“母亲，你上次在商场看到的人就是棠梨？”

　　柳茵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也认识。”

　　她怔了片刻，有些走神，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要是那孩子还在，也该长这么大了。”

　　工作室里有人喊话，柳茵回过神，柔和一笑。

　　“得，我也走了，你工作吧，白荇还在外面等我呢。”

　　**
　　车上，裴明明猛踩油门，一路疾驰，直到看见电视台才松了口气，“还来得及。”

　　顾棠梨默默松开车顶的扶手，突然开口，“我想起上学时候坐过的容城公交。”

　　裴明明：“？”

　　她拍了拍裴明明，感慨着，“今天重温了下生死时速。”

　　进了化妆间，吴笛已经做好妆造，“这么快，你不是发消息说要晚点。”

　　“路上不咋堵，最近怎么样，他没找你了吧。”

　　吴笛冷嗤一声，“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应该没脸来找我吧，不过也有好处，你看我，是不是瘦了？真没想到以前下不去的体重，居然减了几斤。”

　　顾棠梨看向她，吴笛自上回的事后，人憔悴了不少，莫名的，突然记起高野那日的话。

　　化妆间灯微闪，她转瞬清醒，笑了下。

　　“还有这好事？”

　　说话间，工作人员前来敲门，“可以准备上了。”

　　两人点头，前往录制点，今天录的是一档室内娱乐综艺，年后将会配合《椒花颂》的首发宣传片，一起播出。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这日。

　　昨晚忙到凌晨三四点，顾棠梨今天睡到下午才醒，迷茫了片刻，顺手捞过手机看消息。

　　大概是因为常年一个人，她其实没有什么过年的特别感，与平时休息日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多了一堆要回复的新年短信。

　　少了大福的日常叫醒服务，直到晚上才慢吞吞起身，泡了杯燕麦打开电视。

　　一如既往等待春晚开播，像在数着时间。

　　手机上裴明明发来大福的视频，小家伙在客厅跑来跑去，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隐约间，外头似乎传来几声狗的喘息，微不可闻。

　　裴明明：【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地位了，我爸妈整体抱着大福叫女儿，你敢信它每天吃的比我还好？这是抱回了个祖宗】

　　顾棠梨失笑，前阵子工作太忙，情况实在不适合继续收养大福，正好裴姨两口子退休在家，便送去了裴家。

　　回完消息，裴明明那边像是有事，许久没回，她退了出来，漫无目的翻着手机。

　　朋友圈到处是热闹的新年氛围，连很少发圈的人都更新了状态。

　　电视机里的春晚欢声笑语，房间内却安静如寂。

　　这一天，连工作都没有了，她瞄了眼时间，干脆回房间睡觉。

　　起身时，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几下沉重脚步声，顾棠梨有些不安，这个时间点？

　　犹豫间，微信传来消息。

　　傅希成：【在家？】

　　顾棠梨一愣，走到玄关开门。

　　门外傅希成随意站着，瞥她一眼，“找你有个事。”

　　她疑惑，什么事值得大过年赶过来？

　　与此同时，一只圆滚的小黑狗热情扑来，围着她疯狂打转。

　　“初一？”

　　顾棠梨惊喜蹲下，嘴角扬起笑意，小黑狗呜呜叫着，使劲凑近主人怀里。

　　傅希成语气带着一贯的懒意，“家里来了亲戚，不知道给它喂了什么，晚上一直蔫蔫的。”

　　“我记得大福前段时间也是这样，你后来怎么弄的？”

　　顾棠梨下意识看向小黑狗，乌黑的眼睛明亮有神，鼻头湿润，不断舔舐着她的手。

　　傅希成补充，“现在看着像是好了那么一点，之前叫都没声了。”

　　她摸着初一圆滚滚的肚皮，“大福是消化不良，吃完益生菌就没事了，但现在我家的药，上次都带走给大福了。”

　　傅希成默了下，随口道：“我路上过来好像看到附近一家宠物诊所还开着门，带它去看看？”

　　顾棠梨点了下头，回房拿过外套。

　　“走吧。”

　　她抱起初一，小黑狗惬意荡了下尾巴，男人走在后面，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定了几秒，懒懒收回视线。

　　傅希成这次换了辆黑色越野，大概是除夕夜，路上车辆少了很多，一路安静，街边挂满了节日的霓虹灯。

　　璀璨的灯光描摹出一道浪漫夜景，像是突然有了过年的真实感。

　　车上的音乐播完，切换到一首欧美民谣，节奏舒缓的音乐流出，顾棠梨抚着初一的手忽地一停。

　　夜色下，她偏头看向傅希成。

　　男人清隽的侧脸棱角分明，没什么表情，霓虹迷离的光影中，她似乎瞧见了多年前的一幕。

　　容城一高的大巴上

　　她坐在最后一排，带着耳机慢慢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身侧的林珂换成了傅希成。

　　少年懒懒托着下巴，见她醒来，轻轻挑了下眉，不知看了多久。

　　阳光热烈，落在他清冷的眉眼，莫名染上了一丝烫人暖意。

　　视线相撞的瞬间，缓慢的曲调从耳边传来。

　　像迎面的风，柔软吹进心间。

　　少年把玩着她的耳机，嗓音懒散，“你这歌挺好听的，叫什么。”

　　舒缓的音乐声中，前奏微妙变化，韵律悠扬而浓厚。

　　“……San Francisco。”

　　越野车行过减速带，顾棠梨收回视线，垂睫看向熟睡的初一，打着轻鼾。

　　男人睨了眼，“你还是把它放下来了吧，抱这么久，手不酸？”

　　顾棠梨费解，“它这个品种，到底吃什么才能长这么大。”

　　傅希成扯了下嘴角，“它每天只负责干三件事。”

　　“哪三件？”

　　“睁眼、闭眼、张嘴，它不胖谁胖。”

　　“……”

　　越野停在诊所门口，值班医生接过初一，带进去仔细检查。

　　两人等在休息区，大厅电视放着春晚，时间指向20点。

　　顾棠梨顿住，忽然有点饿，目光扫向附近，角落立着一台饮料售货机。

　　她朝那走去，摸向口袋时，才发现出来时手机没带，盯着售货机里的玉米汁，不自觉抿了下唇，回到座位。

　　两人安静看着春晚节目，傅希成忽地起了身。

　　过了几分钟，他回到位子，递来一瓶玉米汁，顾棠梨看了过去。

　　男人专注看着节目，见她没接，偏头问，“你不喝？”

　　“喝。”

　　她接过饮料，喝没了小半瓶才压住饿意，却想不起方才看到的玉米汁价格。

　　“我手机忘记带了，多少钱我回去转你。”

　　傅希成漫不经心转过视线，“9.9，顺便提一句—”

　　他又道：“我只接受现金。”

　　顾棠梨一哽，开始认真思考家里到底有没有9块9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