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厘》原来是山谷

2、cd计划1

　　2017年9月2号
　　我起的格外的早，早到订的闹钟都没有响，我就想着该起来了。有人正在厨房做早饭：“俊毅，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你看看你这衣领乱的。”她走过来想整理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就想躲。对于这个妈妈，我是陌生的，三年前我十一岁，爸爸带着我认识了王阿姨，后来王阿姨就变成了王妈妈。她对我很好，但我一旦想到是因为她我亲爸妈才会离婚我就无法接受。我不恨她只是会怪她，也怪我爸爸。王阿姨很年轻，她今年才三十一岁，也长得很漂亮。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她会嫁给已经不惑之年的父亲，也许是因为钱吧，我家境还算宽裕，父亲开了个房地产公司。亲妈和父亲离婚之后拿了一笔很大数目的钱定居在广州。有时候暑假我能看到姐姐。她跟着妈妈，现在在广州念高三。“阿姨，我自己来吧。”我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愣愣没说话，对着我笑了一下，回厨房忙活去了。我自己把衣领整理好，打算先出门买早奶。王阿姨见我穿好鞋子要出门，她叫住我：“俊毅，你，你不吃早饭了？！”她表现的很着急，拿着锅铲就出来了。她很少做饭，最近也不知道怎么迷上了做饭，跟着手机学还不够，还专门报了班。我不忍心看她失落的样子，毕竟这三年，她对我是真的很好。“我一会回来。”我急忙到楼下超市里买了瓶早奶，想着这一个月都要用到，就一次先拿了一箱。等我坐电梯到家的时候，王阿姨好像被我这样子吓到了。“俊毅，你，你这是。”“我买点东西。”“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种豆奶啊？”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脸有些炙热起来。“…嗯。”“难怪长这么高，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带着小红领巾的小朋友呢。”她打趣我。我的个子和同龄人比起来还算高，刚上初一这一年是一米七三。“快来吃早饭。”我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在王阿姨的目光中，我吃完了她做的早点。和前几次比起来确实有进步。
　　刚上公交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和我一样的学生。是江莞光，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无法呼吸。会紧张，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手心会攥紧。她坐的很靠前，大约也不会看到我。车窗外的风打在我的脸上，它大概涨红了吧。我攥紧书包的肩带，心里暗自窃喜。可以和江莞光一起进校门了。可转念想到她之前和我说的话，犹豫再三我选择跟在人群后。能够看到她，这其实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下了公交后，我跟在她的背后。阳光剪影间，我看到她的手影与我的相触在光里，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的轻笑，也许我也只有以这种方式靠近她了。我低下头，这才明白原来她在我的世界里早就混的风生水起。
　　江莞光平时都来的这么早啊，一看手表现在才刚过七点，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黄敏来了，我把书包里的早奶递给她，她见状还要打趣我一番。“毅哥，这么早啊。是帮阿姨还是帮自己啊。”“你瞎说什么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黄敏盯着我看。“你不会是…喜欢阿姨家女儿吧？这样上心帮人家做生意。”“我喜欢谁..你瞎说什么啊，那，那阿姨根本就没有女儿。”见套我话套不出来黄敏撇撇嘴：“你三班就送一份早奶啊？别人没定？”我心虚：“..基本都是八班的。”“这样啊，行毅哥皮肤我两个区的号都要啊！”说完就往自己班级方向跑了。这个黄敏…
　　我正上楼梯，感觉身后好像有谁拍我，回头后才发现是兰未眠。我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不熟的人。“李俊毅？”她开口叫我的名字，我点点头。“你要的cd我爸爸说暂时没有，进货需要点时间。”“大概什么时候能好。”“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有些失落。“你是买来收藏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听cd了。”“买来送人。”“是这样啊，那你今天傍晚放学能跟我去一趟东铭吗,我知道那边有一家很棒的cd店，比我爸爸开的还要厉害，那里应该会有。”东铭？那算是乡下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她只是对着我笑了笑，然后点头：“好。”
　　七点半的早读，秋陆正躲在抽屉里吃煎饼。他同桌叫刘明阳，见状转过来问我：“他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秋陆听到这话，给了刘明阳两下。他嘴里正含着煎饼：“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以后都会这么早。”他给我比了个牛的手势：“6。”
　　我旁边的位置多了个人，想起昨天班主任说是有个同学还没有来报道，原来是这样一个昏睡的同桌啊。
　　兰未眠在讲台上领读班主任昨天交代的英语课文，台下该玩的就玩，也难得有几个愿意跟着念的。教室里很喧闹，直到念书的声音越来越小，今天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已经七点过一刻了，人还没有来。“大家能不能安静一点！”她在讲台上喊着：“一会老师要来了，安静一点！”也许是因为听到老师这个字眼，吵闹程度有了一定了缓解。可是没过一会就开始接着吵。兰未眠很无奈的在讲台上喊，引来的却是冷嘲热讽：“那你下来啊，真不知道在装什么好学生，真服了。”她不说话了。“人家是班长，一来老师就定了，关系户懂不懂啊。”只是站在台上不知所措，我正想帮她说话，谁知秋陆比我先开口了：“想打架是不是啊，她一女孩子在台上喊半天了，你们是没带耳朵是吧？”秋陆把煎饼一放，就要抡起椅子，同桌被他这模样吓坏了。“你，你要来真的啊…”好巧不巧，班主任刘老师这个时候正好进来。
　　“搞什么啊，搞什么啊你们，第一天上学就想要出名吗？好好的早读，你们都在干什么！？像个学生的样子吗？！”她把课本往书桌上一甩，发出沉闷的声响来。“下去吧。”兰未眠点点头，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说说，什么情况。”班主任指了下秋陆示意他解释。秋陆放下椅子：“老师，他们吵死了，根本听不清班长在念什么，那我们还怎么跟着读啊，吵就算了，他们前面几个还嘲讽人，反正我是听不下去了。”“哪几个？”“穿黄衣服的那个女生，那一片的。”“上午放学来我办公室。”班主任停顿了下：“兰未眠，你也来。”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其实看的出来很委屈。“你，你没事吧。”我磨蹭半天也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没事，我又没错。”说罢，还朝我笑了笑。“好，今天我们讲第一课朱自清的《春》，回去都预习了没有？进入学校就要进入状态。”班级里清一色的回答：“预习了。”上完两节的语文就是大课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动着我的神经，我很想下楼看看。“陪我去趟小卖部。”我对秋陆说。“毅哥，我们是五楼哎，你要买什么啊。”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我，我可以陪你去。”是兰未眠。“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站起身，正往教室门的方向走。秋陆突然诈尸：“帮我带一瓶可乐，要冰的。”“知道了。”脚步在加快，行为比内心更加勇敢。但很不巧，一直到那瓶冰可乐放在秋陆的桌上，我都没有再遇到过她。我其实，很后悔今天早上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三四两节是政治课，拿我同桌的话来说，就是教你怎么做人的。昨天新生报到的时候他没有来，今早一来就在课桌上趴着了，这会才醒。“徐思淼，你是李俊毅吧，我见过你。”“什么时候？”“上次你滑板经过我家门口，小伙子长的挺俊，随口问了下旁边朋友，没想到还真认识你。”我更疑惑了：“你朋友是？”“黄敏。”原来是她。“我怎么不知道黄敏有这样一个朋友。”“我原先也不知道她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啊。”我转移话题。“你昨天怎么没来？”哦，我爸妈记错开学日子了。”“…哦。”我尬笑了声。“你滑板滑的真帅，有机会教教我呗。”“好啊。”我答应下来。“有些同学啊，没事就喜欢在下面叽哩哗啦的，影响自己可以，不要影响别人啊。”政治老师正在阴阳怪气，我和徐思淼这才意识到，相视笑了笑。秋陆转了过来，见我和徐思淼相谈甚欢，给了我个眼神。我见他书上笔记记的挺满，要求他放学借我补补。秋陆点点头：“知道了。”徐思淼见状打了个哈欠，倒头又趴下去了。
　　上午放学之后，我正收拾书包，顺便叫醒还在睡觉的徐思淼：“放学了，同桌。”他伸伸懒腰，睡眼朦胧间谢谢我叫醒他。秋陆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毅哥快点。”我点点头：“来了。”和他并肩走着：“今天傍晚放学还打球啊，昨天那几个小子给他们得意的，反正我是不服气，今天必须打回来啊。玩不起还假摔！”来往放学的同学很多，走廊并不宽敞，肩膀触碰着肩膀。“今天就不打了吧，我，我有点事情。”“啊..什么事情啊。”“去趟东铭。”“你去哪干嘛。”我抿抿唇：“有事。”秋陆叹了口气：“行吧，那明天啊。”我突然感受到有人碰我的肩膀，直到声音传来我才确定那个人是徐思淼：“哎哎哎，毅哥打球我行啊我行啊，带我一个啊。”“毅哥是你叫得吗，一边去。”秋陆不高兴了。他却好像自来熟勾起我的肩膀来：“我真的行，我打球很c的。”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秋陆动摇了，昨天那场输的他真的很不服气：“那行！我还是叫刘明阳他们几个，傍晚放学啊！”“放心吧哥！”“那你先替毅哥的位置，毅哥今天有事。”“啊毅哥今天不打啊。”“你以为？”这一路上他们都在拌嘴，我时不时出声附议。其实我打篮球是有原因的，江莞光喜欢。如果之后有什么小型的比赛她应该也会来看吧。
　　下午来上课的路上我又遇见兰未眠了，她个子和我差不多就在前面的亭子里。像是见我来了才下来，然后用笨拙的演技开口：“好巧啊，在这遇到你。”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要这样做，但是于我而言，这真的会感到烦。“这是你要的位置我写在纸张上了，你要什么时候去啊？”她把小纸条递给我，我下意识的抿抿唇：“谢谢。”她的问题我没有正面回答。我有意的加快脚步，希望她能明白我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即使她停了下来，我也没有想等她的意思。“李俊毅！”她在背后叫我的名字，让我等等她，出于礼貌我还是停了下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点头示意她问。“你这个cd是买来送给很重要的人吗？”这句话在她的口吻里却像是肯定句。我的脑海中开始浮现江莞光的模样，不觉竟然笑了笑。“很重要。”我回答。她跑到我面前，从书包里拿出那片cd。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其实我骗了你，我们店里有你想要的cd，说要去东铭，只是想和你有更多的接触。我不知道你要送的人对你而言这么重要，还耽误了你的时间，对不起。”我愣了愣：“没关系，还是谢谢你。”我身上有带零钱的习惯，于是我接过cd：“这是钱。”她摇摇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把钱接了过去：“上午放学听到你今天就要去东铭，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去了，我这个人吧就是不甘心，总觉得凡事都可以争取，这就算是为我自己争取过了。可以再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样的人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真的很讨厌含糊其辞的说法。“是你喜欢的人？”“好朋友。”兰未眠就跟在我的身后，直到到了公交站我们前后都停下了脚步。被一个才认识一天的普通同学这样骚扰，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吧。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有新鲜混泥土的气味。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等车，其实我很想逃离。考虑再三，我还是选择挑明：“兰未眠，首先我很感激你卖给我cd，其次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要这样做，再说这些含糊其辞的话，但是在我的眼里只会觉得很烦人。我想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人会误会。”说完这些话，她沉默了很久，我同样也是。我的瞳孔收缩想到江莞光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在江莞光的心里，也和我现在是一样的情绪吧。她也一定很烦我吧。“…对不起。”她低着头。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只是不知道再开口说些什么。即使我们前后上了公交，这一路上也没有交际。
　　这天下午我没什么心思上课，只想着用什么理由把东西送出去，我怕她不要。自从七月份那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在规避我。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和她是这样的关系。要是你会因为喜欢而佯装吗？原来我会，就算我知道口是心非是感情里的大忌，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我表演的太好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连秋陆都以为我对江莞光没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