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打嗝海狸 ...
-
我洗完之后,整个家变干净了,我光着脚,地板上有几道湿脚印,他把我抱在怀里,坐在阳台上吹风。
“你还在那里工作吗?”
“嗯。”
“可是看你很闲。”
“有休息时间。”
对话停止,我拿修花用的剪刀抵住他的胸膛,“我要是跟你说我现在还在吸,你会不会把我抓进去。”
“会。”
我握住剪刀的手用了力。
他说:“你要是想弄死一个人,别戳他胸膛,杀他的信仰。”
我从他怀里起来,穿好了衣服,拿着一根针管朝他走,他开始跟我聊天。
说他学医是被他妈强迫的,他妈叫安园,是市一的一名主任,我说那我给你扎一针,看你妈医术高不高超。
纯属玩他的心态,但他说好。
液体刺入他皮肤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看,我问他看什么,他说:“你这个时候跟我妈很像。”
“具体。”
“杀人的时候,只不过你的针管里装的是毒,她装的是安乐死,所以我叫安乐。”
我把针管拔.出来,他的皮肤冒出了血,他吹了一下,血珠顺着他胳膊上的绒毛往两边散,“但是我妈杀错了,真正的那个被我杀了。”
.
我对死人不感兴趣。
我问他有反应了吗,他说你给我供吗,我说供不了,我不吸了。
他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有反应的时候,最多只是攥攥拳头,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头,轻轻呼出来。
我捧起他的脸,他的头发遮住半张脸,我撩开,看见他眼圈通红,“安乐,这就是下地狱的第一步。”
他朝我压,力气大,很快把我上衣剥光,手摸到我裤子拉链的时候,我说别解,他就转而扣住我的腰。
很重的一下,我被弄得倒抽一口气。
他把所有的反应都发泄在我身上,我的上半身比第一次伤得还要重。
结束之后,我问他什么感觉,他用掌心捂住我的口鼻,等我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松开。我的胸口上下起伏,他说:“就是这种感觉。”
.
没几天,我见到了他妈。
因为我在桥底的时候被人堵了,流浪叔不在,那群人上来就抢我碗里的钱,我敌不过他们,那个破碗被抢走的时候,划破了我的掌心。
最开始我坐在原地没动,血已经染湿了我的裤脚,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点了根烟,林此走了过来,把我的烟夺走,我把血抹在她的白鞋上。
她蹲下来,往自己袖口也抹点血,“气消了吗,可以去医院了吧?”
我说没消,接着把她骂了一顿,很难听,有几个路人停了下来朝我们打量,但她一声没吭。
我说消了。
安园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穿着主任专有的白色大褂,口袋里别着她名字的卡牌。我往她办公室闯的时候,很快就有人把我拉出来,“不是这里,你就是手受了点伤,我们处理就好了。”
“你们主任技术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
“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我把血拉拉的手往那护士面前搁,“让你主任出个台,多少钱?”
“什么出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赶紧跟我过来,不包扎就算了。”
我跟着护士走,走之前在安园的办公室门上抹了把血。
五根手指印,在白色的门上显得突兀又诡异。
护士没看见,林此看见了,她问我好玩吗,我反问她:“你觉得不好玩?”
“不好玩。”她掏出纸巾,折回那个地方,把门擦得干干净净,护士这时才注意到我做了什么,手里的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
我“嘶”了一下,林此让护士轻点,我又“嘶”,她说:“好了。”
我说:“好什么,今天要是安乐在,我这么‘嘶’着,他能把护士的手给砍了。”
护士的手抖了一下,白了我一眼。
林此默不作声。
包扎好后,我回了家,林此跟了过来,像上次跟着我挤出租车一样,熟练地挤进了我的家。
我单手脱了上衣,安乐在我身上弄的印子还没消去,被客厅亮白的灯光一打,更加刺眼起来。
我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她的眼神还在我身上转,我把瓶盖扔她脚边,她说:“你穿衣服。”
我没理她,路过她的时候她拉住我,“你穿衣服。”
“我穿得够多了。”
她把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披在我身上,披得很严实,把安乐的痕迹遮得一干二净。
我开了电视,她挡住我的视线,“我们谈谈。”
“我不跟女的谈。”
她走到我面前,检查我的手,又给我扣几粒消炎药,“别喝酒,先吃药。”
我把她塞进我嘴里的药丸吐掉,她突然捧起我的脸,我说你太过了。
她问为什么安乐行。
我说安乐也不行,但他比你行一点,因为他是个男的。
.
林此因为我这句话走了,但第二天我又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你有病。
然后把电话挂了。
没多久我家门铃响,她拎着一大包菜站在门外,我要关的时候,她把手指放在门沿上,我用脚挡住了门。
她自顾自地进来,“我给我哥打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到。”
“你兄妹俩拿我这儿当自己家了?”
她走进厨房,在里面忙活一通,问我喜欢辣还是甜。
我说你猜。
她把各种菜都分成了两份,一份辣一份甜。做完的时候安乐正好来,拎着一袋啤酒,是我喜欢的花生酱牛奶世涛。
我从中掏出一瓶,用牙齿咬开,林此说还没吃饭呢,安乐说让她喝。
吃饭的时候我只挑甜的,安乐把甜菜都给了我,林此把一碟辣的推到我面前,“尝尝。”
“吃不来。”
“就一口。”
安乐把那碟菜推了回去。
林此放下了筷子。
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门,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马路上,我躺了下来,林此一直叫我的名字,说来车了。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安乐站在我面前,那辆车猛地刹车。司机伸出头骂骂咧咧的,林此把我拉起来。
她把我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没让安乐跟着,“你疯了吧。”
“你省省。”我说,“你还有一个月高考,不把心思放在考试上,天天来烦我,我不在意你爸都要急死了。”
“那是一辆车!”
“然后呢?你知道我是恶作剧还是真想死?我恶作剧的时候最烦别人管我,我真想死的时候需要一个人陪着,你是哪种角色?”
“傅虞。”林此叫我,“我是能救你的角色。”
“你口气好大。”我说,“你真看得起自己。”
这对兄妹在我身旁周旋了很久,我慢慢地掌握了方向,干坏事得找安乐,他二话不说能陪我趟一遍地狱。想上岸了要找林此,她会把我的后路铺得光明又正大。
可是我不想上岸,于是我跟安乐在黑暗里共沉沦。
林此高考的那天让我去接她,我拒绝了,流浪叔硬拉着我,我在校门外站了二十分钟,抽了三根烟,流浪叔让我给他一根,我说你不怕你女儿闻着,他说紧张。
我递给他一根,他放在鼻尖闻了闻,“你这个不冲,女孩子抽的。”
“你平常抽的是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没有烟盒,只有一根烟,塞我口袋里,“回去尝尝。”
“有还问我要。”
“最后一根,不舍得。”
我撩了撩脖子上的头发,今天出门忘记带皮筋,天很燥热,我很闷。坐在阴凉处盼着林此赶紧出来。
没多久我就看见了她的身影,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流浪叔说:“这么高兴,看样子考得不错。”
林此点头,挽着我,带我走进一家奶茶店。
流浪叔在外面抽烟,我说:“你差不多了,把胳膊拿掉。”
她拿掉的同时把我头发扎起来,用她手腕上的皮筋,上面有一颗蓝色的珠子。
我凉快很多,就没跟她算得太清。
回去之后,安乐来找我,我正从冰箱里拿冰过的披萨,他接过去,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再递给我。
我说:“太健康了,我不想吃。”
“你怎么这么糟践自己。”
“我不糟践自己能让你进门吗?”
他端着披萨站在厨房门口,见我转身,又把披萨放下,走到我面前,撩起自己的袖子,“但我没糟践你,傅虞,是你想弄死我。”
我看着他胳膊上那几个针眼,“我想弄死的人多了去了,我还想把自己弄死呢。”
我往沙发走,他单手箍住我的腰,把我提起来。我站在茶几上,俯视着他,他双手扣住我的腿,“你头绳哪来的?”
“你妹给的。”
“她喜欢女的。”
“然后?”
“她喜欢你。”
“然后呢?”
他把我扣子解开了,那一口咬得很重,我说安乐我很疼。他说你把那根头绳扔了。
头发散下来的时候,安乐把我放在床上,他在我锁骨咬破了。
我说你们男人都喜欢咬这里。
他问我咬过这里的有几个。
我说数不清了。
他咬上我的颈动脉,“那你就好好想,想不起来我们今天就一起死吧。”
痛感传来的时候我想起了咬我的第一个人,在虞阔走的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高中同桌,他约我到南京街的小巷见面。
那里阴暗潮湿,头顶有几户人家晒的床单还没收,地面零零散散的垃圾,我踢着一个塑料袋走,到他面前停下。
他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比你强。他说那你上哪个大学,我说不上了。
他说:“不上了好,跟我混吧。”
我说行啊,怎么混。
他给我递了一支烟。
我接过来的原因是我想起傅嘉吉了,这是他喜欢的牌子,但他不在我面前抽,我曾跟在他身后闻过几次烟味,他发现的时候总会把烟灭了。
他说二手烟,致癌的。
他跟虞阔应该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我对安乐说,我第一次被咬,是下雨天,他带我潜入了一户人家,在里面翻翻找找,我说只躲雨,别偷。
他找出了一袋hai洛因。
“我是这么染上的。”
安乐松口了。
他趴在我的颈窝处,呼吸很热,我说你还继续吗,他说不了。
我说我去洗澡,他说把皮筋扔了。
我把手放在他面前,他摘下皮筋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