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石头》乔知了

44、终章

　　浪潮平缓之后，石子青神色如常地陪着席途看完了那部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电影，然后还点了麦当劳的外卖作为午餐。

　　她还记得他爱喝可乐，从袋子里掏出来后顺手放在他的面前。
　　他却举着那杯她点给她自己的锡兰红茶满脸嫌弃：“都吃垃圾食品了，喝得这么健康干什么？”
　　“我喜欢啊。”石子青不理他，吹了吹还有些烫口的红茶。

　　吃完饭，石子青留了十几分钟消化休息。
　　直到看到席途有了去意，她才开了个新的话题。
　　“席老师，你看看我桌子上的那张桌垫，有什么印象吗？”

　　一头雾水的席途仔细看看那张平平无奇的灰色桌垫，摇了摇头。
　　原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石子青抱膝坐在床上，用一副他相当陌生的笑脸对上他迷茫的眼睛，轻缓地开了口：“这是你退租之后，我从你的房间偷偷拿回来的。”

　　不得不说，对一件有特殊意义的物品祛魅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当做一件再日常不过的物品，日复一日地用。
　　那张桌垫上他的味道早就散干净了，石子青也早就能做到心如止水地看着它了。
　　对它可以，对他一定也可以。

　　看着席途愣怔的脸，石子青还保持着那副笑容，歪了歪头：“不记得了吗？”
　　他的表情有些勉强：“有印象，可你怎么……”他说不下去了。

　　既然他不说，就由她来继续说。
　　“两年前你和女朋友复合的事瞒着我，让我差点蒙在鼓里老老实实做你一个多月的情人；一年前你和女朋友分手的事还瞒着我，因为不想对我负责，对不对？”
　　她伸手捂住席途的嘴，阻止他辩解。

　　“我一直都觉得吧，我这么爱你啊，只要还能见到你，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我因为爱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刚刚听到我说那张桌垫是你的，是不是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害怕？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这都不像我了。
　　“我有过非常、非常疯狂的念头。我控制不住地想过，如果有一天你说想试试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就算你站在我面前说第二天去领证结婚，说不定我都会点头说好。
　　“这太可怕了，你觉得呢？”

　　不再是恶意假装的哭腔，不是因为生理性的刺激，她第一次在席途的面前哭了出来。
　　“几个月前，心理咨询师跟我说，我该断掉和你的联系了，该把你的微信删掉。
　　“可是……席途，我舍不得。”
　　她低下了头，犹犹豫豫的，终于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似乎在她的这句话里看到了些脆弱，他想插话：“那……”
　　“所以，你把我删掉吧。”
　　石子青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未干，眼眶还红红的，声音也微微地发颤……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怯懦过，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坚定过。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石子青，娇娇柔柔地叫着他的名字，说出口的话却冷硬得毫无转圜余地。
　　他问她，维持现状不好吗？
　　她还是掉着眼泪，哀声说他想要消遣，可以去找其他并不在意他的女孩子，不要再让她动摇、回头了。
　　“我在试着自救。
　　“席途，我们算了吧。”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在被泪水淹得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席途叹了口气，伸了手过来。
　　那只熟悉的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熟悉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还是短发好看。”

　　并不想反驳他两年前说自己还是长发好看，她模模糊糊地知道，他喜欢她的短发，只是想起了两年前她还是短发的、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
　　不想把话题放在那个时候，她擦了擦眼泪：“你还是长发好看。”
　　“我在说你。”他失笑。
　　“我知道。我在说你——我从始至终都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对视了许久，席途败下阵来。
　　他的最后一个提议是——
　　“抱一下吧。”

　　他还记着她曾经的那个遗憾。
　　石子青哭得更凶了，往后面缩了缩，背部靠上了墙，头摇得迅速而大力。

　　可他没有理会她的拒绝，抱了上来，力度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在他的怀里，有过她那么多开心的和痛苦的时刻，只有这一次，她是哭着的。
　　感受到他吻了吻她的侧脸，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背，在即将彻底失去他的极度悲哀中听到他说——
　　“我想过等我彻底放下，就和你在一起的。”

　　原来他想过。
　　她也曾经希望过。
　　可真是不巧啊，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放开了手。

　　“不管和谁一起，祝你幸福。”
　　“谢谢。再见。”
　　“不再见了，拜拜，席途。”
　　“……好。拜拜，子青。”

　　门关上了。
　　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叫了她的名字。

　　她拿起手机，反复刷新席途的朋友圈界面，没过几分钟，终于，她看到了一片空白。
　　维持着目送他离开的坐姿，石子青神经质地号哭了很久。
　　渐渐停下哭泣是在什么时候，她没留意，只不过停下之后再去想为什么要哭得那么惨烈，刚才的那些情绪已经抓不到了。

　　她向左倒在床上，想起这段日子，忽然笑了一下——
　　之前去的寺庙果然很灵。
　　她终于算是得了个善终。

　　第二天，石子青特意打电话给咨询师复诊了一次。
　　听到她说和席途第一次互叫了对方的名字，咨询师对她道了“恭喜”，说这证明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是吗？”石子青笑笑，又擦了擦眼泪，“可能是一个各自重新开始的阶段吧。”
　　“有可能，但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嗯，这样就很好了。”

　　-
　　三年后，八月底的周五。

　　“抱歉抱歉，刚刚公交车堵车了。”石子青气喘吁吁地终于赶到，对已经在火锅店等了她好一会儿的岳子晴道歉。
　　“没事啦。”岳子晴递给她一张纸，“菜我都点好了，是平时我们经常点的，还要加什么吗？”
　　“冰啤酒呢？”
　　“当然加了。”
　　“那就够了~”

　　席间，岳子晴忽然问起来：“上周末我去剪头发，咱俩的Tony还问我，你怎么很久没去剪发了。”
　　石子青一只手揉了揉养得挺长的头发，一只手从手机相册里翻了张图递过去：“嘿嘿，你看，我打算再留长一点儿，烫个羊毛卷，再染成脏橘色。”
　　“嚯！”岳子晴先捧了一声场，然后接过手机，“不错不错，今年过年是不是就能染了？”
　　“差不多。”
　　把石子青的手机还回去之后，岳子晴翻起了自己的手机：“对了，我朋友圈里有个女生最近染的发色也好看，让我翻翻……”
　　她忽然停住了。
　　刚咽下一口毛肚的石子青探了个头：“怎么啦？有工作？”

　　“席老师和女朋友领证了。”
　　她抬头看石子青的反应。

　　这人还真在三十岁结婚了。
　　这个念头在石子青的脑子里转了一秒钟，下一秒，她就笑嘻嘻地要看席途的朋友圈。

　　接过岳子晴递来的手机，她看到席途的朋友圈只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红艳艳的结婚证封皮，另一张是一对新人的登记照。

　　“没想到分分合合，他俩还是结婚了。”岳子晴在锅里努力地找一块鸭血，“席老师也是的，结婚都不剪剪头发，登记照上这么长的头发显得乱七八糟的。”
　　“我觉得还好吧。”石子青没多说什么，把手机放回去。

　　岳子晴忽然阴险地笑笑：“你说，席老师要是知道你和我一起看到了这条朋友圈，会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呢。”
　　“我能在下面评论‘我和石头祝你们百年好合’吗？”

　　石子青被她这个想法逗乐了，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和女友的结婚照下面。

　　“非要发的话……
　　“你就说，祝他生日快乐吧。”

　　他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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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给自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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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个预收吧~
签约两年有余，楚方文还是不温不火地在各种小网剧里演些镶边角色。
经纪人终于为她争取到大制作网剧的试镜邀请，名为助理实为男友的龙之华也跟过去，抱着她的大衣和经纪人一起等在门口，正巧被来参观的投资人关切撞上。
他没在意关切和经纪人的耳语，却没想到当天晚上，经纪人就找上了门：“小华啊，你愿不愿意为了方文的角色，让小关总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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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关总去探班的那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女主角和这位投资人交谈了几句，不知道内容，只知道双方都笑里藏刀的。
关切：“哟，大明星，你那位帅得灭绝人性的小助理呢？”
楚方文：“被偷花贼摘走了。小关总不介意的话，赞助我一个好用的助理？”
关切：“说笑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楚方文：“小关总说得对，我想要什么样的人都有，一朵残花，也只有做贼的人当个宝贝。”
在他前女友面前丢的面子，关切决定在他身上找回来。
于是龙之华半夜下班刚回到公寓，就被不请自来的人用领带勒住了脖子——
“小花儿，你的大明星前女友说我是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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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本文言情线cp为关切×龙之华。
2.楚方文作为龙之华的前女友占比颇重，是个只有事业心的狠人，绝不只是个工具人。
3.双非C。都是成年人了，男主有过一个前女友，女主有过成群结队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