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人间路》朱雀恨

8、第 8 章

　　“哇——”
　　“嘭——”
　　“当啷啷——”
　　接连几声巨响，顾言雪缩成一团，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边等着死尸压过来，边苦思对策，谁想等了半天，也不见裴鹤谦倒下，不由咋舌，暗道此人果然不同寻常，死了都不带倒的。再一琢磨，觉着不对，探头一瞧，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三尺之外的草木被生生砸倒了一片，静虚伏在灌木堆里，嘴角鲜血长流，已是人事不醒，金刚杵脱了手，滚在潭边，再看裴鹤谦，却是毫发未伤，怔怔立在原地，见顾言雪看着自己，才指了静虚问：“他怎么了？”
　　顾言雪头皮都麻了，横他一眼：“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说着，站起身来，脚尖一点，将静虚的金刚杵踢进了千尺寒潭。
　　哪知这神器跟主人却是命脉相连的，金刚杵甫一落水，静虚眼皮一跳，竟醒转了过来，他伤得极重，一时爬不起身，颤着手，点住了顾言雪：“你……你个妖孽！老僧……与你……不共戴天！”
　　顾言雪冷笑一声，跃到他跟前，狠狠踩住他的胸口：“不共戴天？好啊！老秃驴，去你的阿鼻地狱念经吧！”五指一并，尖锥一般，直插静虚的天灵盖。
　　静虚拼死闪避，天灵盖倒是让开了，脸却没躲过顾言雪的五指锥去，“哧啦”一声，右颊一阵火辣。顾言雪一击不中，再度扑上，张开十指，便去掐他的脖子，哪知刚碰到老和尚一层油皮，却被人自身后牢牢地抱住了。
　　“颜雪！够了！他已经受伤了！住手！”
　　顾言雪恨这和尚入骨，自不肯就此罢手，谁料裴鹤谦竟也有把力气，顾言雪怎么挣也挣不脱他那两条胳膊去，两人一个扑，一个拽，登时扭作了一团。静虚趁机就地一滚，拿袈裟卷住了头，口中喃喃，白烟过处，连人带袈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眼睁睁看着宿敌脱逃，顾言雪心头火起，一回身，“啪”地给了裴鹤谦一个嘴巴。
　　裴鹤谦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打他，前一刻，这人还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他的手攀着自己的脊背，轻抓淡掐，他的唇贴在耳畔，吐息如兰。
　　“颜雪？”仿佛要确认什么，裴鹤谦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顾言雪的脸颊。指底的肌触如此明晰，不会错，这是他的颜雪，柔腻醉人，如雪如玉，却又暖意融融，春风一度，便叫人永世难忘。
　　少年的指尖带着熟悉的体温，顾言雪的身体记得它，它碰过他的额，它点过他的唇，它曾在他最隐秘的地方留下纪念，顾言雪有些恍惚，裴鹤谦的眼里闪着炽热的火花，好像随时会跳出眼眶，再次将他点燃，顾言雪忽然感到害怕，转而变得愤怒，“啪”地拍开了裴鹤谦的手：“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划脚！”他猛地推倒了裴鹤谦，五指一捏，朝对方的心口重重插去！
　　“嘭——”
　　眼前金星四散，指头如同伸入滚油，灼痛难当，顾言雪还来不及惊叫，人已被弹到了半空，半晌，才听到耳边的呼唤。
　　“颜雪！你怎么了？”裴鹤谦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焦急，也一样无辜。
　　顾言雪忍住痛，咬着牙，撑起身来：“你……过来！”
　　这一次，顾言雪终于看清了，裴鹤谦的胸前挂着一枚红玉，那玉殷红如血，一根丝线穿过了中间的小孔，栓在裴鹤谦的颈间。就是这枚小小红玉，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爆出层金芒，护住了裴鹤谦，静虚只怕也伤在这玉下。
　　“裴公子，你既有神玉护体，又会书道家的灵符，断非等闲，何必跟我演戏？”顾言雪长眉一抬，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是它救了我？”裴鹤谦轻抚红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可以压邪，我向来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至于那符，是个当道士的朋友教我的，他知道我要远走云贵，说一路不会太平，嘱咐我不管住在哪里，都要在门窗上书好了符咒才睡。”他低下头，轻轻环住顾言雪，凝视着他：“颜雪，你不是个凡人吧？可我……喜欢你，不要那么看着我，不要那么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