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青梅初长成》江清羽

9、回门

　　“把这个换成豉汁鸡。”

　　“那边是花蔫了，换掉。”

　　“你们去门口看看，有消息立刻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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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从一大早就开始张罗，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怎么也坐不下。

　　黎秉气定神闲地坐在高堂上，手里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品尝，“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时间一到，他们自然会回来。”

　　沈氏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不急？谁天还没亮，就在床上翻来覆去？”

　　黎秉老脸一红，“……”

　　黎千尘扑哧地笑出声来，“阿娘，你就别说了，爹都不好意思了。宝贝女儿回门自然是激动。”

　　沈氏斜睨他一眼，“你又好得了多少，平时你可是不到午时不起，今儿还跟我们一起用了早膳。”

　　黎千尘：“……”

　　是他多嘴……

　　快一刻钟午时，估摸黎菀菀他们也快到了，黎秉一家三口到站在门口去等。

　　老远地看着象征皇家的马车，黎家人脸上的笑意更深。

　　黎秉赶紧理了理衣襟，也掩饰内心的紧张，严格算起来，他们也就一天没见，可这心里却好像一年没见似的，异常的想念。

　　沈氏可不像黎秉那样，明明想得很，还要装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她满眼笑意地看着两个孩子，当他们下车行完礼之后，赶紧招呼他们进府。

　　“饿了吧，午膳都备好了。”

　　一路上，黎菀菀都黏着沈氏。

　　终于回到阿娘身边了，昨晚一想到要回到阿娘身边，她就期待得不得了。

　　夜里黎菀菀惊醒，天蒙蒙亮，黎菀菀怎么也睡不着了，辰时就收拾好了。

　　可是大夏的礼数时，午时回门，早于午时暗含夫家不喜，巴不得新妇早点离开。

　　于是她就等啊等啊，现在终于见到她亲爱的阿娘了。

　　*
　　饭堂。

　　豉汁鸡、西湖醋鱼、香酥鹌鹑等等，满桌都是黎菀菀爱吃的，看得她两眼放光。

　　黎秉拿起筷子，“快吃吧，你娘一大早就起来张罗了。”

　　黎菀菀：“谢谢阿娘，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

　　沈氏笑着说，“快吃吧。”

　　黎菀菀确实有些饿了，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今天又全是自己喜欢吃的，顿时食欲大开。

　　除了慕祁年老给她夹菜，有些倒胃口。

　　黎菀菀很想丢在地上，但碍于阿爹阿娘还在，也就做做表面功夫。

　　饭后，沈氏拉着黎菀菀去了她的闺房，两母女好好地说说话。

　　沈氏拍了拍黎菀菀的手，“和祈年相处怎么样？”

　　黎菀菀眼睛都不眨一下，“挺好的。”

　　沈氏：“逞强，你娘还不了解你？”

　　黎菀菀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眉眼间还有着抚不平的忧虑。

　　沈氏摸上她还有些肿的眼睛，“其实阿娘也知道，你和祁年虽然小时候感情很好，但懂事以来，什么联系都没有。再加上你们成亲匆忙，即使礼数一样没少，但毕竟少了点感情。你会有抵触心理也是正常的，可是菀菀，改变不了，那就坦然接受吧。阿娘希望你过好当下，不要沉浸过去，也不要寄希望于未知。”

　　黎菀菀鼻头一酸，可最近已经哭了太多了，眼泪怎么也流不下来。

　　她扑到沈氏怀里，把脸埋进她的胸膛。

　　沈氏在她后背轻拍，“如果你坦然面对祁年，发现还是无法和他好好地在一起，那就回来，黎府永远欢迎你。”

　　黎菀菀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氏见黎菀菀还很难受，换了一个话题，“其实当初，娘和你爹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两人岁数到了，该成婚了，正好两家人门当户对，又是朋友，就结了姻亲。”

　　黎菀菀的注意力被转移，躺在阿娘怀里，静静地听着她讲起以前的故事，时不时还笑起来，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另一边，慕祈年正和黎千尘坐在花园赏花喝茶。

　　黎千尘见慕祁年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和菀菀吵架了吧。”

　　吃饭的时候，他可以认真观察了的，对慕祁年的示好，黎菀菀全当看不见。

　　慕祈年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真不知道慕斐景那小人有什么好的。”

　　黎千尘审视的眼光打量了慕祁年一番，“说实话，我要是女人，我也会选慕斐景。”

　　慕祁年眼波闪了闪，嘴角倾斜着向上挑了挑，“眼神温和”地看着黎千尘，“哦？”

　　黎千尘撇开眼，躲开他的死亡凝视，“撇他这个人怎么样，他在女人堆里确实很吃得开啊。”

　　慕祁年眼眸一暗，黎千尘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确实是事实。

　　黎千尘：“欸，你也别难过，这不是有我吗？”

　　慕祁年冷嗤一声，“我怎么听说，你追了林小姐好久，人家还不搭理你。”

　　黎千尘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炸毛了，“你懂什么，林小姐又不是黎菀菀，你别忘了我可是她哥哥，还不明白她的那点心思。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黎千尘准备起身离开，衣袖却被人抓住。

　　黎千尘笑嘻嘻地坐下，”要我帮你也行，你是不是该喊一句，兄长？“

　　慕祈年看到黎千尘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但想到自己目前和黎菀菀一直僵持着，最后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兄长。”

　　黎千尘僵了一秒，“哈哈哈。”

　　终于轮到他吃瘪的模样，真爽！

　　慕祈年：“……”

　　见慕祈年悠悠地盯着自己。

　　黎千尘更是控制不住，“哈哈哈，等一下哈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妹夫，我真的太高兴了。”

　　慕祁年：“……”

　　要不是自己有求于他，慕祈年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黎千尘终于笑够了，轻咳一声，喝口水润润嗓，假装高深莫测的模样，“首先，你要关注自己的外在。菀菀她这个人臭…爱美极了，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漂亮丫头。你再看慕斐景，长身玉立，丰神俊秀，皮囊顶顶的好。再看你……你先站起来。”

　　黎千尘围着慕祁年转了一圈，高，瘦，脊背疏阔；又靠近看他的脸，不同于慕斐景那样传统的花美男，但棱角分明，尤其侧面的线条，锋利冷峻，只是可惜了，脸上被一条伤痕所毁。

　　一般人都被他长相吓人，又怎会盯着仔细观察。

　　黎千尘：“底子不错，但是你得把你脸上的伤痕去掉，不然都被你的脸吓到了，谁还敢靠近你。”

　　慕祁年摸上脸上那条伤疤，这道伤痕也是他第一次斩杀敌人，敌人拿刀砍他，虽然快速躲开了，但还是留下这条痕迹。

　　本想作为自己的功勋，留一辈子的……

　　慕祁年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什么可以去掉吗？”

　　黎千尘：“……”

　　不就是一道疤吗？还那么丑，整得跟爱人生离死别似的。

　　“这个你拿去，每天早晚都涂，如果感觉有点痒，也要忍住，不要扣。”

　　黎千尘摸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慕祁年看着这还没他手掌一半大的瓷瓶，打开一闻，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确定不是女子的香膏？

　　“这有用？”

　　黎千尘：“反正比你什么都不做有用。”

　　慕祁年：“……”

　　黎千尘：“接下来你要以退为进，首先……”

　　慕祁年听得非常认真，直到下人来催，黎千尘才勉强讲完。

　　“差不多就到这里，以后有什么再问。”

　　慕祁年醍醐灌顶，原来追女子真的和打仗差不了多少，要用合理的计谋，让她一步步自己走进他的怀里。

　　黎千尘拍了拍慕祁年的背，“怎么样，这声兄长喊得不亏吧。”

　　慕祁年：“……”

　　*

　　回去的路上，黎菀菀还来得及想好接下来怎么面对他，就发现慕祁年变得异常奇怪，不仅眼神奇怪，表情奇怪，行为也很奇怪。

　　就比如下马车的时候，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强硬地抓过她的手，而是咧着嘴角，夹着嗓子，“菀菀，我可以牵你吗？”

　　听得黎菀菀整个人汗毛竖起，立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戒备，“不可以。”

　　慕祁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我走在你旁边行吗？”

　　黎菀菀：“？？？”

　　还没得她做出反应，慕祁年就自觉地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黎菀菀带着满脑子疑惑和慕祁年走向正屋，其间黎菀菀每次看他，他都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他。

　　给他那吓人的脸，又添一份惊悚。

　　再比如正屋里，黎菀菀有些慌了，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又听到慕祁年夹着嗓子，“菀菀，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黎菀菀：“绝对不行！”

　　慕祁年：“那我可以打地铺，睡在你旁边吗？”

　　黎菀菀：“……不。”

　　慕祁年：“？”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算了，不碍事。

　　慕祁年打开柜子，把被子翻出来铺好，然后躺了进去。

　　黎菀菀：“你干什么？”

　　慕祁年：“睡觉。”

　　说着手一挥，把灯灭了。

　　黑暗里，黎菀菀呆坐在床上，脸上落下几道黑线。

　　不用想，肯定是黎千尘教他的。

　　他也真敢教，明明自己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而且这招到底有什么好？她真的不会有一点惊喜，有的只有惊吓。

　　他这样……

　　她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