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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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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贵富丽的马车踏风而至,马蹄嘚嘚地敲击地面,速度快到,所踏之处都卷起阵阵沙雾。
马车里,黎菀菀被颠得东倒西歪,但还是倔强地抓着窗户边,以控制平衡。
慕祈年静静地望着她,见她连看都懒得看他的,更是生气。
出轨的是她,她有什么资格摆脸色。
“吁——”
马车停了下来,慕祈年习惯性地去拉黎菀菀。
这段时间的相处,黎菀菀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早有防备,把手藏在怀里,整个人蜷缩起来。
慕祈年抓不到她的手,也没强硬的去扳,怕弄伤她。
他看了看,最后抓着黎菀菀的腰,往肩上一放,扛着她下了马车。
“慕祈年,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黎菀菀不停地锤他的背,腿也乱蹬,差点踢到慕祁年的脸上。
“啪啪——”
黎菀菀安分下来,却羞愧极了。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屁股,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慕祁年没想那么多,只当黎菀菀是见识到自己的厉害,害怕了,所以才不动了。
慕祈年直接把她抗回正屋,放在床上,“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府,”
黎菀菀抓着他的衣袖,死死地瞪着他,“你,你凭什么关我!”
慕祈年眼底猩红,神色阴戾,“凭我是你夫君。”
黎菀菀眼中充满憎恨,厌恶地甩开衣袖,不屑地冷声嗤笑,“夫君?哼,我有同意嫁给你吗?”
她的面色平静,眼神却像锋利的寒剑,一遍遍凌迟他的心。
良久,他哑着声音问道,“你就那么想嫁给慕斐景?”
不愿嫁他,就愿嫁慕斐景?那瘦弱的小白脸有什么好?
黎菀菀没有说话,现在的她根本配不上慕斐景,但这和嫁他慕祁年有什么关系?
她的这一行为,在慕祁年眼中就是默认。
所有的愤怒像雪在心中积攒成一个大雪球,他的手指紧攥成拳,指节咯咯作响。
他刚刚就应该下死手,直接杀了慕斐景!
对,他死了,他们肯定能像四年前一样。
想到这里,慕祁年豁然开朗,立刻行动。
但他也没忘,防止黎菀菀逃跑,不仅让嬷嬷和五个丫鬟轮番看守,还丢下狠话,“你要是敢乱跑,我就把你永远锁在屋子里。”
黎菀菀一脚把椅子踹倒在地,对着他的背影吼道,“你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承认嫁给了你!”
巨大的波涛在慕祁年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嘴里涌起一股血腥味。
慕祈年捂着心口,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腿不可控制地软了下去。
时宜连忙把他背进书房,放在书椅上后,翻出药丸给他服下。
时宜数了数剩下的药丸,最多坚持半个月,于是道,“殿下,你不是说世子妃是你最好的药吗?属下怎么觉得你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慕祈年头靠在椅背上,目光扩散的看着房梁,整个人非常的颓废,“她是最好的药,也是最毒的药。”
看着一蹶不振的慕祁年,时宜也很难受,“殿下,振作起来,乘风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慕祈年看着墙上挂着的断掉的弓箭,箭头被血迹染成乌红。
他仿佛又看到了,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被残忍杀害。
战场残酷,即使身经百战,也会因为一个失误而丧命。
就如他,本以为乘胜追击地追缴余孽,没想到却步入陷阱。
乱箭如雨般射来,幸亏乘风及时发现,护他回去。
他虽然活下来了,他却没命了。
乘风、时宜和慕祁年,三人是主仆,也是战友,更是兄弟。
经常,他们一起喝酒时,乘风就会念叨,“等仗打完了,我就要拿着赏钱,给我娘买个大房子,再买几个丫鬟,好生伺候着她。然后我再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舒舒服服、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三人把酒言欢,酒杯一碰。
画面一转。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这是乘风最后的话。
他倒在慕祁年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从那天起,他陷入了梦魇,他觉得是自己害死的乘风。
但他不能死,这条命是乘风换来的。
他,没资格去死。
每当他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就心脏绞痛,疼痛难耐,几乎昏厥。
不仅如此,他害怕指挥,不敢上战场,这样的人怎么能带领将士,赢得胜利。
慕祁年再也不适合战场了。
最后驻边大将军,也就是慕祁年的舅舅上书,说明情况,但并没有详细说明症状,只是说慕祁年受了伤,需要回京休养。
恰逢三大打城池收回,永昌帝也就同意了。
*
天渐渐黑了下来,屋子也已伸手不见五指,兰瑛提着食盒进来。
房间的摆件皆碎一地,桌椅被推倒散架。
一个女子正蜷缩在窗棂上,后背微微颤抖,笼罩在黑夜里。
“小姐,你一天没吃了,吃点吧,”兰瑛打燃火折子,点亮蜡烛。
黎菀菀仍然呆呆地,一动不动。
兰瑛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小姐,你别这样,明日还要回门,肿着眼睛可不好看。”
黎菀菀这才有了点反应,想到离别时阿娘那担忧的脸色,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实有些肿,“兰瑛,快,想办法消肿。”
兰瑛见黎菀菀终于有了反应,很是高兴,“奴婢这就想办法,小姐先吃点东西。”
黎菀菀点头,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明天要回门,不能让阿爹阿娘担心。
吃完,黎菀菀总算同意嬷嬷她们收拾屋子的残局。
黎菀菀头枕在兰瑛的腿上,兰瑛拿绢帕冰敷她的眼睛,不冰了给其她丫鬟再换。
今天又是苦,又是摔东西,黎菀菀的身心都很疲惫,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书房的慕祁年收到黎菀菀的消息,也放下心来。
“表兄唤我来,可是考虑好了,”对面男子靠在椅背上,淡笑道。
慕祁年打量了一番,“想不到平时玩世不恭的五皇子,居然还有如此计谋。”
慕淮之低笑一声,优哉游哉地开口,“不这样,怎么能向我的好二哥瞒住我的狼子野心呢?倒是你,我的表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慕祁年回来不久,慕淮之就秘密来找过他,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合作,拉慕斐景下马。
但当时的慕祁年只想和黎菀菀过安稳的日子,不想掺和这些,也就没答应。
没想到成亲之后,他反而答应了。
怎么能不让慕淮之好奇。
慕祁年没有说话,刚才他恢复了些理智,如果简单地让慕斐景莫名其妙地死了,黎菀菀多半会怀疑他,两人的关系只会更僵。
而且他也查到了慕斐景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他要是直接告诉黎菀菀,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他才想联合他人,将他的虚伪的面具摘下,那黎菀菀肯定会对他死心,绊脚石没有了,那他还顾及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黎菀菀吧,”慕淮之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地开腔。
慕祁年瞪了过去。
慕淮之笑容一僵,我猜错了?不对啊,暗卫明明查到慕祁年喜欢黎菀菀喜欢得不得了,难道暗卫的查错了?
慕祁年:“黎菀菀是你叫的,叫表嫂。”
慕淮之:“……”
*
此时的东宫。
慕斐景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咳咳,咳咳,呃……”
宫女麻利地把盆子接过来,慕斐景的血正好吐在盆里。
“殿下,药要来。”
接过宫女的药,慕斐景忍着苦味,一口喝下,然后摆手让所有人下去。
药汤很管用,慕斐景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舒服多了。
“这药还要坚持服七日。”
屏风后,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长得牛高马壮,目光锐利,满头怒发夹杂着些许白发,晒黑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
“师父,”慕斐景挣扎的想要下床。
男人让他躺好,“你没事去招惹慕祁年干什么?莫非你真的看上了黎菀菀?”
慕斐景想起之前在黎府里,慕祁年那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眼眸染上丝丝不爽,“只是和慕祁年不对盘罢了。”
男人道,“慕祁年现在还没有站队,虽然他回京了,但他手上仍然握有四分之一的军队。这样的人,即使不能成为你的盟友,也别成为敌人。一个女人罢了,他喜欢就给他。”
慕斐景表面上乖乖地点头,其实心里想着,奈何他自己没本事,把女人给他,他都留不住。
慕斐景不喜欢慕祁年,没爹没娘的贱骨头罢了,凭什么一跃成为人人称颂的战神,就算走在街上也能听见他们的赞叹,居然还有不自量力的人拿自己和他比。
笑话,他也配和自己比?
现在,先让黎菀菀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样才能凸显和自己在一起有多好。
到时候,以他的本事,只要勾勾手,黎菀菀肯定会死心塌地站在他这边。
所以,现在,黎菀菀就是他打入慕祁年内部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