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夺情录》黄桃花

7、探岛

　　燕少微听见他上峰，并不回头，抬手向西方一指，道：“你看。”

　　萧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极目远眺，见西北方浮云蔽天，层层叠叠，宛如银色的鱼鳞，再仔细一瞧，那云朵隐隐透出红光，甚是古怪。这时天色已明，那红光若是朝阳，也该在东南方位，万万不会在相反的对侧。

　　他细瞧了一会儿，只能猜度是有人在极高处举火，问道：“那处是人烟？”
　　燕少微摇头道：“我看不像。”
　　萧汤道：“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我们身处北冥，并不是燕兄惯居的东海，怎知这里没有异人？”
　　燕少微道：“那云会发光，却实在是太高了，凡人万万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方。我只知海中有蜃楼，却不知海市蜃楼也会发光。”
　　萧汤听他口气也不甚确定，又道：“或许是天火，再或许是神仙也未曾知可。”
　　他如此说，自己也觉得突发奇想，匪夷所思，燕少微转身道：“待天气晴了，我们再来看看。那边若真有人烟，我们再想法离了这岛，向那处去。”

　　萧汤四下环顾，见他们所处之地果然是一个狭长的海岛，阔不过数里，纵深不过十里，小半为松林所覆，大半却是小山与怪石，此时大半积了薄薄一层冰雪，远望着白茫茫一片。

　　两人立足的这个小峰已是南侧最高的山峰，远远可见东南处松林如带，隔开三人登岸的岬角海滩。

　　萧汤上岸之初还怀着一丝侥幸，这时见所处之地果真是个海岛，不禁脑中一阵眩晕。若这艘商船在中原至高句丽的途中失事，就算被困在比礁石大不了多少的小岛上，总在航路附近，熬上一年半载，定能见到几艘过往的船只。昨夜狂风肆虐，无人驶船，他们向北漂了整整一夜，怕是已到了北冥海的中央，北冥素无人烟，船迹罕至，若无外力，只凭他们三人脱困，实在是难若登天。

　　他心神不定，异常沉默地随着燕少微下山，只觉得脚步沉重无比。燕少微也一言不发，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峰，正要从西边转回海滩，忽见两只灰色的鹿如箭般窜过眼前，跳了两跳，消失在山旁的密林中。

　　萧汤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两人对看了一眼，各自拔出随身兵刃，燕少微用的是长刀，萧汤却从两边靴筒内扯出两柄短剑。原来他惯用长剑，行商时带着长兵刃却颇不方便，因此专铸了两柄锋利无比的短剑，状似匕首，也同匕首一样能藏在靴筒中。

　　萧汤刚取了短剑在手，燕少微已按住他的肩头，道：“你别出手。”说着将他腋下一托，两人斜斜移开丈许，跳上了一块大石。
　　萧汤惊道：“那怎么成？”
　　燕少微顺手拿过萧汤左手的短剑，掂了掂，简短地道：“我要这张皮子。”
　　萧汤一怔，道：“胡闹，又不是打猎，万一伤了怎么办？”
　　燕少微也不争辩，微微一笑，跳下大石。
　　他刚一下去，就有一道银影呜地一声从林中窜出，向他扑来，径啮咽喉。燕少微举刀挡住尖牙利爪，左手短剑微抬，要取这野兽的双目，谁料此兽灵性非常，半空中缩起脖颈，尾巴一扫，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避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