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夺情录》黄桃花

6、吞鲸

　　燕少微一手提刀，另一手提了一大块肉，笑道：“我们的运道好得很，在这里也有烤肉吃。”石季平不知他从甚么地方变出来的烤肉，欢呼一声就要扑上来，被燕少微挡开道：“我手上都是油，你弄不惯这个，帮我挑些合用的树枝吧。”

　　石季平忙将刚才萧汤拣的树枝搬来，欢欢喜喜在火堆旁挑选。萧汤见那块肉足有十余斤重，色作深红，有些像在西域吃过的马肉，也猜不出这是甚么，燕少微以刀将肉切成小块，他就接过石季平递来的树枝，将肉块串在树枝上，就着火堆烧烤。
　　那肉串甚肥，只烤了片刻，就流出许多油脂，滴在火中滋滋作响，大火煎油的香气浓郁无比，让三人的胃都有些发痛。石季平咕嘟吞了一口口水，萧汤被热气薰得双眼有些模糊，低头瞥见燕少微衣袍下摆湿了，忽然想到一事，不由脸色微变。

　　燕少微将肉都分割了，也拿着几串肉在烤，见他脸色变了，凑到他耳边道：“你猜的不错。”
　　萧汤转动着手中肉串，见一面已色作金黄，也不忍就这样丢弃，低声道：“我们昨晚还在那鲸鱼的背上，它助我们脱险，我们却要吃了它，实在于心有愧。”
　　燕少微不以为然道：“道理不是这样讲的。上天见我们落难，送了它来，一是助我们登岸，二也是令我们不要饿死……”
　　石季平看他二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萧汤识得燕少微在先，两人有些交情，是自己比不上的，只好打岔道：“姐夫，你手中这串最先烤的，我看已经熟了。”
　　萧汤见他指着的肉串果然已经焦黄了，随手递了过去，石季平早已饿得两眼发晕，捧起来大大地咬了一口，下巴上沾得都是油，连叫好吃，难得他竟不挑剔，没有盐也吃得津津有味。
　　萧汤见他吃得极香，也提起手中烤好的那串咬了两口，那鲸肉因极新鲜，入口并无腥膻之气，也无骨刺，肌理略粗，乍一尝怎样也想不到是鱼肉，不知不觉将一串都吃完了。

　　燕少微见他二人都吃得甚香，也取一串吃了，他在三人中耗力最多，看着与石季平一般文秀纤细，食量却远胜萧汤。
　　三人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将十余斤肉吃得干干净净，石季平肚子撑得有些痛，犹不知足，问燕少微道：“阿微，这到底是甚么肉，我竟没吃过。”
　　燕少微道：“是鱼肉，我捉了条大鱼给你吃。”
　　石季平奇道：“大鱼？”
　　燕少微微笑道：“那鱼大得很，就算我们每顿都吃，也能吃一个月。”见他似乎不信，又道：“你昨日累得狠了，再睡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石季平寒气入骨，体质又娇弱，如不是燕少微萧汤接连帮他驱寒，早就会发起烧来，大病一场，方才因他的心思全在燕少微身上，后又见到了烤肉精神大振，现在吃得饱了，渐精神倦怠，犯起困来，倚在石边，闭眼迷糊道：“阿微，定要等我……”

　　萧汤将棉袍拣起，替他重新裹上，燕少微将他袖子一拉，两人走远几步，燕少微道：“我刚才略看了看，东方南方都是大海，不知另一边如何？”

　　萧汤道：“我也有意入林一探，只是留内弟在这里独自睡了，很是不妥。”
　　燕少微淡淡道：“待他醒了，更走不开。我们离开不过一刻，这里近海，又是下风之地，纵有甚么野兽，也不会贸然走出林子。”说着大步走入林中。

　　燕少微向来说一不二，说了便做，萧汤见他背影倏然一闪，已然不见，只得叹了口气，回身将许多枯枝点燃了，围着睡着的石季平远远摆了一圈，这才放心。

　　他走了数箭之地，出了林子，见燕少微立在数里外的小山峰上，他一身白衣，远远望着甚是显眼。
　　他见燕少微面向西方，久立不动，不知见到了何物，忙展开轻功，疾奔到那山峰下，手足并用，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