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师尊莫上头》霓蒲

4、大闹天夜山

　　找到潭紫很容易，人群中最瘦最小的那一个就是她。

　　织笼鸟的衣服帮她做成了。
　　杉易看到的潭紫已经换上红白相间的齐腰襦裙，裙摆上包了一层水红色的薄纱甚是抢眼，红腰布上点缀了几条金丝束绳抱腰，白衣袖上贴心夹带了一副护肘。整体看着很合身，不别扭。

　　杉易上前走到被孤立的潭紫身边，她很规矩的束了个马尾没有开始的蓬头垢面了，露出五官玲珑的正脸，皮肤雪白就是有些骨感。
　　潭紫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
　　也不知她会乱想些什么，杉易率先打断潭紫心思，道：“我，宗主门下的大徒弟，你的同门。”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太大，不过声音覆盖些磁性与原先的声音差别还是有的。
　　听得站在前面的千面派修士一脸惊愕地转身看这宗主的“大徒弟”。杉易一副看垃圾的眼神撇了他们几个一眼，第一次修行千面新生几乎全灭。
　　瞅瞅他们穿的啥啊？麻布粗衣，就跟那要入棺的死人似的衣服是一点花都没有。不说他们是修士都会被误认为牢里跑出来的囚犯。

　　杉易还真不屑在他们身上过眼。

　　“你，你看，师尊给我做的。”潭紫抬了抬手臂，给杉易展示一下她的这套襦裙，很开心地笑着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见她一笑，杉易先是心暖，很快又平复了。
　　心里充斥着奇妙的欣慰，表面却淡淡道：“以后还会有的。”

　　前面千面修士的表情更奇怪了。

　　能在杉易那里得到衣服？
　　天夜山上下都知杉易是个什么人，笑起来没心没肺，杀人仅仅一念之间，无人可敌的轻狂，从来不会关心其他人。
　　现在突然多了俩徒弟，好不容易挺过来的修士更加疑惑。
　　宗主什么时候收徒不说还包吃住衣行？
　　宗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好宗主要拿她们下刀，还是她俩不想活了？
　　周围的闲话一时就多了起来了。

　　杉易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连什么宗主是山妖，把她俩养肥吃了的言论都有。听得杉易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看到你们师父的名字在她的菜单上呢。”说着杉易抱着双臂打量着千面派弟子。
　　比幼化的杉易还矮一点的潭紫脸色不好了，她厉声道：“师尊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摆明了自嘲，杉易看向她冷笑道：“怎么又不是？”

　　“就是就是，我前阵子看她把一修士从山上踢了下去。”那人还举着手比划了一下：“飞得可远了。”

　　若现在叫杉易回忆，当时的那些事她还真记不起了。
　　踢下山——举手之劳。不听话就是一脚；背后说闲话一脚；想造反直接一脚！
　　天夜山宗主包送一条龙服务，不收任何费用。

　　“那，”
　　杉易意味深长地低眉看了作比划的人一眼，问：“育德长老被宗主一脚脖子踢断的那事怎么说？”

　　那人平淡的表情突然变了，似乎是一种很羡慕的神态，他道：“那，我也很想要那种一直罩着我的师父。”

　　把脸撇到一边杉易冷冷的笑了笑，欲言又止。

　　彩庆翔走到众弟子身前，面色沧桑憔悴到了极致，跟丢了魂似的。
　　她竟然开口就要千面派众人去深山里猎杀千年河童，其余的长老有头无脑的附和。奖励则是资深功底。这奖励寒酸得令杉易不禁咂舌。

　　才资深功底？叫他们去给深山里的河童做人质？
　　在天夜山中有一处巨大的盆地，盆地里有上万年的水鬼无人收复，千年河童也在那一处。至于河童长什么样杉易还是清楚，但是千年的还是没见过它究竟是什么个样。

　　队伍启程，杉易跟在队伍后面。
　　原来他们就想拿着自己的弟子软磨硬泡这些敌不过的怪物啊。

　　看过头顶树枝，有些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一路也并没有见灵兽出没。林子深处是一片死气的黑，随时都有可能杀出怨灵的风险，过路时杉易离潭紫近了些。心底还是摸着带头长老怎么想的，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师姐，我叫潭紫，你叫什么名字啊？”

　　思绪被破坏了些许，杉易又去捋顺嘴上回答：“杉易。”

　　“你手上拿的什么啊？”潭紫注意到了她手上泥糊糊的一根棍子似的东西。

　　杉易没回答，看着眼前正在分神。

　　深入盆地几里路了眼前乌烟瘴气的，这片林子里枯树成灾，戾气凝结出来的深绿液体趿拉在树枝上乌鸦都不敢靠近，林子离水潭较远，戾气深重视线灰蒙如同身在死尸层中一般，恶臭弥漫在空中光线照不进来，此时蒙的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感觉有些熟悉，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味在正门前院出现过，是一个形状像新生婴儿的腐肉团体发出来的，后来被杉易抽刀斩死——然而。
　　到此杉易心有余悸地抬起拿着少主的手。
　　泥泞中少主还流露出几分冷清的活力在刀柄上，还有很小一块没被包住，油亮的青铜面露在外微微反光。
　　那段可怕的记忆里，少主锈了断了。不像现在，骂人也好说鬼话也罢，那时候它一丝声音都发不出，碰了那种东西身上的恶水后一蹶不振。

　　那天——

　　杉易抽刀切下那只邪祟头颅后凯旋归来。

　　开始她并没有去在意‘少主’的状况，一天两天发现不了它身上的锈迹，第三天的时候刀鞘上突然碎落下来一块铜，她没看到没在意，她只顾着她自己要去干嘛。
　　一日数次在山中溜达、闲逛游手好闲。

　　终于，她有天回悟过来发现‘少主’不再跟她说话了。
　　刀鞘一碰就碎，叮叮当当，全掉地板上了。

　　杉易不解地看了地上的碎铜，再惊愕地看向‘少主’刀身。

　　怎么原本油亮平滑的青铜刀刃变得，凹凸不平铜锈覆盖跟泡烂在水里似的丑。没有一点活力，也不跟杉易说话。
　　还没杉易来得及唤它的名字，很莫名其妙的手里的那把刀——碎了。

　　目睹了一切后，杉易内心竟然毫无波澜，御座上依然一坐就是一整天。
　　很平淡的过了之后的日子。

　　直到……

　　所有人都走了，她才恍悟过来，她去追潭紫时醒过来，她该道歉，她该去珍惜，她那时竟然在害怕。
　　后悔回不去的当时，‘少主’若是在肯定会骂醒她，‘少主’只是说话不好听但能保持绝对清醒。可是少主走了，杉易被牵着鼻子走，做了一个不该做的错误选择。

　　追不回‘少主’，追不到潭紫。她打的一手好牌！

　　“潭紫，我们回去吧。”
　　杉易顿住脚步，注视着无光灰蒙的道路。

　　潭紫不解的啊了一声，道：“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修行欸。”

　　前面穿得较精致的育德修士一口笑道：“嘿嘿嘿！后面有人怕了！”

　　再往里走就看不见路了，这不是把弟子们往虎口里送吗？杉易觉得奇怪，为甚她会想这种问题。
　　大概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思绪，少主狂道：“去，没事，有我。”

　　刀剑会说话的很少，多半是主人灵力养出来的。潭紫见道：“哇，它会说话？”
　　不想引起前面千面修士的注意，杉易轻轻嗯了一声。

　　终于潭紫不走了，回到杉易跟前蹲下望着那只泥糊糊的东西问：“你有名字吗？”

　　怕是也担心自己爆了杉易本尊，少主阴阳怪气地变个口吻：“我啊，我叫……叫……叫公主！”

　　公主！

　　欲笑不能的杉易憋回嘴角，肯定补充说：“是的，它叫公，公主。”
　　刀与主俩人玩得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是公主呢，你不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吗？”

　　少主急中生智抽了杉易一点灵力来变音，用细柔的口吻道：“刚刚是泥巴呛嗓子眼里了，现在好了。”
　　是个女人口吻，少主怕是玩完了。
　　不过——杉易一顿面目诧异，刚刚它说什么？

　　“咦？你也有嗓子……”

　　“你们干嘛！还不快走！”
　　前面的大修士来催杉易他们，他手里也没有灯，一步一步走地小心，走近才看到他是千面的人身上穿得比新生要好，披麻戴孝上加了几条黑带。

　　渐渐落伍的杉易撇了他一眼，不屑道：“再前去你们是会死的。”

　　黑带修士怒目圆瞪，指着杉易鼻子骂：“狗屁！师尊大人至上！你还看不起我们师尊了？”

　　“那还真不好意思呢，你师尊谁啊？我可不曾听闻她的美名。”说着杉易抱住双臂，歪头冷道：“教出你这副德性？可能当师父的也不是什么，好，货！”
　　也许是前面这位修士死得太早，杉易不曾在山上见过他。

　　千面的黑带，淳朴装饰，修士多活一年多加一条。所以杉易在山上没看到披麻戴孝里多出十条黑带的，见过最多的也就六条，没有更高了。

　　“你再说一遍！”

　　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杉易一字一顿扬声道：“我，说，你们师父，就那个烂德性！”
　　说完反问：“我又说了一遍，好了，听清了吗？”

　　噌！
　　磨铁声后，修士举剑对准杉易脖颈。

　　这普通铁剑对准杉易的阵仗，她倒还真不怕。
　　“呦！搁这儿吓唬谁呢？你师傅也没给你把好剑啊？”杉易指着修士铁剑锋芒一笑，放下手。

　　“来，我给你看看我师尊给的。”
　　说着杉易一个手快，勾弧青铜之刃抽出刀鞘，寒光一闪，看上去杉易只是轻轻的一个抽刀动作，青铜刀刃却重重砸似的打断了修士铁剑。
　　注视着断剑后迷茫的修士，怕少主沾染周围不适杉易快速收刀，抽刀砍剑收刀仅仅一弹指。

　　杉易大概给他指了门路子：“你是想断头，还是趁早滚了？”

　　宗主门下的子弟，当然可以肆意妄为，杀个人嘛，告宗主了宗主也不会管。
　　果然修士还是恼怒地扔了断剑，溜之大吉。
　　“进了这地方你没剑可是保护不了自己，迟早要死的。”最后杉易好心提醒，他也不听。

　　身旁的潭紫勾住杉易的腰带，小声道：“师姐，我也没剑，我……”

　　“今日师尊说，要带你回去，要活的。没事，你有我。”现在杉易也并未执意要走，就看潭紫怎么决定，于是问：“你还想去吗？”

　　“去啊！我有这么强的师尊！我也要很强！”

　　潭紫大聪明的想法能让杉易有什么办法，只好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