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师尊莫上头》霓蒲

3、大闹天夜山

　　杉易停步留意了会潭紫，很温和地给她一个‘有事就说’的眼神。

　　“师，师尊，我，三个时辰还没学到呢。”说完潭紫埋头咬咬下唇，两手不自在地扣着衣袖上细细密密的线头。

　　摆个不情愿的神态，杉易再次强调说：“师尊不吃人，不必惊慌。”
　　奈何话是这么说，但这音色死活不肯柔下来。杉易说话时的语气腔调，再头铁的熊孩子听了都要逃十里——真是美到让人万念俱灰的声音。

　　“你还想去学那堂礼数？”想到何牧那脖子，没个三天两天还起不来，杉易又问：“你确定想去学那堂礼数？”

　　像是一种审问再加上杉易本身存在的威严神态，她俯视潭紫，潭紫又结巴了：“没，没啊，师，师尊说什么就做，做什么。”

　　这可是潭紫说的，杉易当然得顺了。
　　“那好，跟我回主门。”

　　拉着潭紫，杉易白脚踏上没有石子铺的山路。
　　凹凸不平的泥石堆被人踏平后上面又生出青苔，杉易一路不说话，只是与潭紫简单的眼神交流。二人正走着潭紫忽然挣开杉易的手在泥路边干软的青苔层上蹦跶。

　　潭紫的这些举动，杉易从没见过，也许见过只是她没在意罢了。注视着潭紫在绿荫下蹦跳纯真无邪的样子，和曾今被杉易管制得唯唯诺诺的潭紫对比起来，杉易不禁忏悔自己错过了不少东西。

　　杉易走得很慢，路上不光是拖袍厚重还有一些个人习惯相加其中，她很喜欢远眺山外面的地方，总感觉那里会很新奇会有新大陆。所以一路东张西望，山途漫步。

　　海天一线的地方正微微泛红，二人还未到主门。杉易下山就是一个飞跃俯冲，但上山如同老年人带娃散步的慢。
　　这也难得重明后能慢下来好好欣赏天夜山上下。

　　望着霞光初露的海平线，一个问题从杉易脑海里冒出，她问：“潭紫，刚刚你是一直躲在门后等我吗？”

　　无形之中，潭紫一步接着一步在青苔上蹦跳，很自然地一口气说完——
　　潭紫一开始很紧张，因为她穿成这样很有可能会被师父嫌弃，并且她也没带礼物什么的，其他人都有好多礼物给他们的师父，而她没有，于是她偷摸摸地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反正里面厨具多没有人就是了。
　　虽然没有礼物，但她手艺有啊。
　　于是踮着脚，废劲地从挂肉的勾子上扯掉一块油亮新鲜的干净瘦肉下来。她还没长个子，厨具菜刀什么的放得有些远在厨台贴墙的那面，她只能推着凳子切肉、擀面和包馅。

　　但是，馄饨都煮好了，端到门口了，潭紫又开始犯难了。
　　她怕要是师父讨厌怎么办？要是师父不爱吃，或者过敏怎么办？
　　她就把馄饨放在墙角，歇斯底里的揣摩她该不该送一碗馄饨当师礼，然后衣锦华贵，林下风致的杉易从师门里面走了出来。
　　杉易给潭紫带来的第一感觉，高贵典雅。大概不会吃她做的低劣的馄饨，但是她还是鼓足勇气送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师父会吃。

　　“为什么这么说？”杉易对潭紫会被她嫌弃的猜想感到不解。

　　“才上山的时候，育德长老就说我……穷酸，什么的。”听得出潭紫心情很低落，也不蹦跳了，慢慢跟杉易倒了出来——

　　上山前，潭紫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乞丐，跟一些残疾老弱沿街乞讨。他们有家，不过一家子全是行乞的，会做饭的只有她和一位大娘。
　　一次行乞的路上，她被一帮仙风道骨的人看中了，那帮人便把她买了下来。其中就有育德长老何牧和千面长老彩庆翔。
　　行乞这行嘛，为了钱，当然能谋利就谋利，潭紫就这样上了山。

　　长老瞧了众多子弟后的潭紫两眼，彩庆翔不屑地笑了笑道：“把这给那谁，近日她也不是说要个徒弟嘛。”
　　说着前面几位长老一齐哄堂大笑。
　　何牧还指着潭紫补了一句：“看她那穷酸样儿！”
　　身后众多拉着驮礼马车，锦衣玉带的同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潭紫看。
　　上山途中他们的待见对潭紫来说很不是滋味。

　　关于这些杉易要是不问，她可能两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事。以表安慰揉着潭紫的头，杉易轻声道：“你一点也不穷酸，过两天你就能看到真正穷酸的人了。没事没事的。”

　　带着潭紫终于走到了顶峰，步行上山还是有点吃力的。

　　杉易先叫人把潭紫带进去选一间合适的房间休息。
　　回头独自步入林中唤来一只晶蓝色的织笼鸟，织笼鸟停在郁郁葱葱的枝头等待杉易号令。
　　树下，杉易绞尽脑汁的回忆也没记忆出潭紫作为她的徒弟时她身上穿的什么，只清晰的记得潭紫的那身红装喜服。

　　想不到，那就由杉易自己作，看看一群织笼鸟能编出什么花来。
　　“白红，六七岁的个子，不用太招摇。”
　　说完杉易正想走。织笼鸟叫了声，它在问丝线的事。
　　“后房，自己拿便是。”
　　杉易身上衣物都是由林中一大群织笼鸟织出来的，它们羽毛色泽各异只有拇指大小，没有得到任务时很少聚团，大都看不惯对方艳丽的羽毛会因此打架，不过它们的工效相当快一夜就能做完一套衣服。

　　日落的霞光透过枝丫有稀疏几束点缀在杉易身上，她一个人沿山走了很久，山林中的灵兽都觉得奇怪纷纷过来探访她。
　　它们都说杉易以前不会这样忧心忡忡的。

　　重明后，杉易担心的多了去了，但终归是在潭紫身上错过的欠下的，想怎么弥补的较多。
　　一人走到夜深才回主门休息。
　　回到御座，杉易长长地松了口气。

　　“呦，你回来了，那徒弟怎么样？男的女的？几岁啊？”被遗弃了半天的少主问御座上的杉易。
　　“好好一边呆着去吧你，管得着嘛，嘁。”
　　随杉易的一个白眼，二郎腿也跟着翘到一边，冷落了另一边的少主。

　　灵武少主脾气也不会落下多少，一言不合就骂了回去：“怎么？有徒弟了你嘚瑟个屁啊！老子当年四海八荒的宗师人头砍掉过不少！”

　　身心俱疲，而且少主唧唧歪歪的很烦，杉易有气无力地道：“对对，所以你死后棺材叫人撅了，做成器来我这里积德。”

　　少主力挺到底：“谁他妈稀罕你啊！老子一出去大把人要。”

　　那行，随了少主的把它扔出去。杉易起身，拿起地上的灵刀，从正厅远远地扔了出去。
　　咣的一声巨响，少主在正门前院砸出了个坑。
　　‘少主’可是实打实的一具青铜棺材重量，被造出来后就一直冷制于熔炉上积灰，能搬动它的——只有杉易。

　　自然双方脾性相当，都暴躁，前院坑坑洼洼再寻常不过了。

　　少主消停后，杉易回到她的卧房。
　　卧房不足二人居住，空间很小，里面没有光只有一张触手可及的单床，单床也没有边角装饰正好卡在卧房一边，简简单单杉易躺上去刚好。
　　思索的东西太多，闭上眼很快就能睡过去。

　　没有病痛和幻听影响，终于能整夜安睡了。
　　一觉到自然醒，久违的身心舒适涌入心头。

　　习惯地从床头伸出手抽出一块墙壁隔板，其中敞了一间暗格出来。暗格有一人高，一面铜镜和一些中衣放在格中，杉易玉身□□地从被褥里爬出来抽出一身米白中衣穿上，轻轻瞄了一眼铜镜中的她，与曾经病入膏肓的她不同，现在的气色很好。
　　拾起地上昨晚蜕去的拖袍和中衣，扬手一挥，黑色袍布在空中摊平缓缓飘下刚好停在杉易肩上，穿过的中衣待会需要交给下属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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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雾蒙蒙的杉树林中，整理过面容卫生的杉易正坐在一棵粗壮杉树下犯蒙。
　　刚刚她想到潭紫得跟着门下分枝子弟去修行，怎么还是要分开。
　　到这她又无力阻止，杉易不耐烦的啧了下嘴。
　　杉树叶上滴滴露水打下，湿润的空气吸入鼻腔醒脑效果很好。她抬头望了望杉树枝间的薄雾，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她从未想过的主意。

　　这是哪里？天夜山东头杉树林，杉易从黑蝴蝶修成山神的地方；杉易是谁？天夜山神兼宗主，手拎铜棺不成问题的一只蝴蝶。是啊，还有什么她想不到的事？从区区飞虫上了青天直步山神之位，还有什么能难倒她的？

　　从此，主门内多出来一位十岁大的大徒弟。

　　打量了幼化后的她自己，拖袍被灵力改了一下，黑布料成了主衬，腰间垂着金色绸带整体呈一条质感很好的黑金流仙裙。因为习惯杉易还是讨厌穿鞋子，于是左脚挂了一只金镯显得她并不像什么穷得没鞋穿的野娃。
　　个子还矮了不少，大概是灵力过盛身形太小体内灵力无法流动，导致她的薄唇被灵力撑得紫红，连排个气里面都带了灵力。

　　“很好，待会儿你就说你不是‘少主’。我……”
　　大徒弟愣了一会儿，一手拎着少主，规划道：“我，潭紫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就叫杉易，识破了你就直接改口说我是杉易的一个远房同名姊妹。”

　　见了杉易这霸气失尽后的可人圆脸。
　　一位风流倜傥势不可挡的一山之主竟把自己作成了一副苦逼模样。
　　‘少主’笑得接不上气。
　　名义上的杉易远房同名姊妹问：“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要把我笑死。”
　　之后就是‘少主’不间断的发笑，一直哈哈哈哈哈……

　　看着杉易成长的人除了山中的灵兽，还有少主，今儿杉易突然吃错药了它也没办法，变就变呗，它就笑笑，不说话。
　　杉易怎么也笑不出来，体内撑得慌还要通过运气才能来缓过来。下山跟随潭紫的一路，杉易气喘吁吁但脚步未曾慢过深怕跟不上了。
　　‘少主’还在不停地哈哈哈哈哈哈……

　　潭紫第一次修行受过伤，杉易还记得。后山很危险，但修学出来的东西会很多，那些师长把训练场地选在那也是有原因的。
　　复苏后的杉易既然能改变一些事，她想去弥补挽留潭紫也并非不现实。

　　再简单不过的一些事，不让她受伤，不让她被欺负，她过得快乐就行。

　　迎着晨光，杉易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地跑过。
　　离他们的集中营更近了，她步子放慢了些运了口气，掰下大块树皮把武器包好再用泥糊住边角，以免那些做师长的一眼就认出杉易。

　　很自然的，杉易也装作一位门徒混进了那群新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