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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救 ...

  •   同样是骏马,江家的马终究无法与军马相比,谢砚一行一路上策马狂奔,又设下重重干扰,却还是在第二天傍晚被成厉带着人追上。

      一番厮杀之后,谢砚的护卫折损殆尽,随成厉一起来的士兵也只剩了两人。

      成厉眼睛通红,这些将士都是曾与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同袍,哪一个不是以一敌百的勇猛之士,本以为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该是手到擒来的事,谁料竟损兵折将至此。

      他紧紧盯着谢砚,知道他也伤的不轻,但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外却没什么异样,便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都小看了你。”

      他没想到,谢砚身边的护卫看着不显眼,每个也拥有极佳的功夫和战斗经验,要不是人少,自己恐怕还占不得上风。
      而且,谢砚也——

      成厉的目光逐渐变得狠辣,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为魏国所用,将是巨大的隐患。
      他下定了决心,今日一定要除掉谢砚。

      金乌西沉,月影显现,明暗交替之际,成厉的身形骤然暴起,手中长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袭向谢砚。

      他赌的是谢砚现在没有躲闪的能力,即使赌输了,再打下去,一对三,谢砚也必败无疑。
      刀尖逐渐靠近,离谢砚鼻尖仅有一寸之时,谢砚突然唇角微动,竟是勾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浅笑。

      成厉悚然一惊,再看过去,那抹笑容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只能看到谢砚眼中的冷漠与睥睨。

      也就是这一瞬之差的停顿,让局势瞬间改变,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月色的遮掩之下悄然靠近,抓住这一时机,一把扯过谢砚,将他从刀尖前撤离。

      惯性让两人撞了个满怀,织玉摸了摸发红的额头,抽出腰间长剑,与反应过来的成厉战到一处,顿时刀光剑影如密布的蛛网笼罩住两人。

      谢砚的目光落在另两个兵士身上。
      经过之前的鏖战,成厉和这两人都累极,又要神经紧绷地防备着他,于是没有注意到藏在背后的危险。

      当成厉动时,织玉也从树梢一跃而下,飞身靠近两个正打算跟随成厉一起动作的士兵,手如刀,疾似剑,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另一边,打斗仍在继续,成厉一手刀法耍的极好,即使快是强弩之末,依然不容小觑。
      而织玉身法迅疾,招式绵软却处处暗藏杀机,两人一柔一刚,柔能克刚却不能轻易取胜,成厉逐渐焦躁,再这样打下去,他迟早被她耗尽力气。

      心里一急,手上便失了章法,他终于露出了破绽,织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她没有痛下杀手,而是从袖中撒出一包白色粉末。

      粉末尽数撒在成厉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戏台上的白脸小生,显得滑稽可笑。

      自知大势已去,成厉也懒得挣扎,任由剑锋抵住他的喉咙。

      “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粉末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闭着眼,表情反倒生动了起来。
      织玉看着他脸上的不平与懊悔,剑尖微动,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极浅的血痕,但也仅此而已。

      “你是江祺的舅舅,我不杀你。”

      成厉长叹一声,“没想到有一天我要靠那不成器的外甥的名头活下来。”

      谢砚走过来,“江少爷是性情中人。”

      成厉冷呵了声,“说的好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秋夕在你手里,他怎么会胆大妄为到偷偷放你们离开?谢砚,你将都城搞得一团乱,究竟有什么企图?”

      织玉也看向谢砚。

      二十天前,当他们作为为魏皇贺寿的齐国使团来到魏都时,魏国皇宫中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时常针锋相对外,还算和平融洽。
      而现在,魏皇病重,大皇子被软禁,二皇子也跟发了疯似的整天疑神疑鬼,很难说跟眼前这个始终淡定从容的青年没有关系。

      否则,为什么皇宫中起了大火,火都还没完全扑灭,二皇子就火急火燎地叫人来抓他?

      即使她在他身边待了许久,也始终看不透这其中的迷雾。

      谢砚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你口中不成器的江少爷是知道其中原委的,成将军若是好奇,不妨回去问问他。江少爷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希望成将军也能遵从自己的本心。”

      成厉愣住,他虽然疼爱江祺,但也仅限于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从未觉得江祺能有什么作为。当江祺和谢砚等人来往过密,变得心事重重时,他也只当江祺是为了那个叫秋夕的歌女发愁。

      现在回想起来,江祺似乎是有好几次有话想对他说,可是最近的事情让他变得忙碌无比,也没有时间去敷衍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外甥。

      就在成厉怔然之际,织玉忽然耳朵一动,转头看向魏都的方向,仔细凝听了片刻,沉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她归剑入鞘,在成厉身上一点,成厉立刻僵直不动,她低声说:“成将军,得罪了,一刻之□□道会自行解开,眼睛用清水清洗即可。”

      她在城门处抢的马被拴在远处的树林中,这时再过去恐怕会来不及,于是只能借用成厉他们的马。

      她跨上马背,转头看见谢砚还站在原地,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另外几匹精神抖擞的骏马。

      然而谢砚只当没看见,声音如月光般清润而微冷,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织玉。”
      没由来的,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她就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认命地伸出手。

      “上来。”

      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了上来,掌心的温度仿佛顺着手臂蔓延到了耳畔,谢砚借力一跃,跨坐到马背上,低头看见她通红的耳垂,眸色一暗。

      随着骏马的嘶鸣,两人一马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

      魏国多平原,两人马不停蹄地向东南方向而去,转眼间已过一夜,正值东方既白之时,远处出现了袅袅炊烟。
      两人下了马,从小山丘上远望,只见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条溪流穿过几间农舍,汇入长河之中,长河又向东奔腾而去,绕过一座繁华城镇。

      城镇旁有密林群山,最适合人躲藏,织玉转头看向谢砚,终于说了自上马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去哪里?”

      军马的脚力果然了得,原本离得很近的马蹄声,早已听不见了,可是军马的马蹄上都有标志,他们再骑下去,只会被人一直追踪到痕迹。

      所以现在弃马步行势在必行,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进城去再买两匹马,可是还不知道魏都的消息有没有传过来,会不会有人早就埋伏好了,要么直接进入密林之中,这样虽然不会被人追踪到,自己也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

      在她看来,密林要比城中危险许多,果然,谢砚也和她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进城。”谢砚牵着马面向密林的方向,解开缰绳,亲昵地拍了拍马头,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骏马就像有灵性了一般,向密林的方向奔去。

      他指着远处的村落,“先去那里打听情况。”

      两人向村落的方向走去,进村之前,就着清澈的溪水梳洗了一番。

      织玉尚且还好,因为当时装成普通百姓想要混出城,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身布裙,一路上除了成厉,也没再和别人动过手,看着倒真的像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谢砚一身黑衣却多有破损,发冠也颇为散乱,黑色掩盖了他衣服上的血迹,但走近了还是能闻到血气。

      当他们梳洗完毕时,太阳已经升起,高挂在东方的天空之上,夏日清晨的阳光虽然刺目,但也不算炽烈,驱散了溪水的凉意。

      谢砚已重新束好了发,外衫也被脱下清洗掉了其上的血迹,搭在手臂上,看着倒比平时干练几分。

      织玉还以为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不会做这些,没想到他却很熟练的样子,一时有些意外。

      他们进了村,还没走到农居前,就遇到了一个扛着锄头正要下地耕作的老人家。

      谢砚上前去,面带和煦笑容,对老人家说道:“老伯,我们从都城来,带的水都喝完了,想讨口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老人家正哼着小曲儿,盘算着今年的收成,忽然见路上有两个陌生面孔,吓了一跳,再一看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温和俊雅,女的清丽脱俗。
      女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的泪痣冲淡了她的冷,多了几分妩媚娇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不由得放下心来,再加上两人几乎两夜没合眼,再铁打的身体也会露出疲态,让他看了更是对谢砚的话深信不疑。

      “方便,当然方便,你们一定累着了吧,快跟我来。”老人连忙答道,热情地带着他们往住的地方走。

      一路上,谢砚维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与老人攀谈起来,很快就摸清了这个村落的情况。

      此处名为王家村,村里共十户人家,因和魏国涪州城只有两刻钟的路程,许多人都在城里做工,只有一些老幼妇孺在村里。

      至于别的,老人也不是很清楚,他一年难得进城一趟,只是昨天自己在城里帮工的儿子回来时,提了一句说都城起了大火,搞得知府大人也对木料仓库紧张起来,一天要派人来检查好几回,他们这些帮工的应付得苦不堪言。

      闻言,谢砚和织玉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成算,还有心思担心起火,看来有关谢砚的消息还没传到涪州城来。

      老人的屋子离得不远,一间普通的农居,门口堆着些柴火,进门是个小小的院子,养着几只鸡鸭。
      一个老婆婆从屋子里走出来,是老人的老伴儿,听说了他们的事情,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去坐。

      过了一会儿,老人又拿着锄头出去耕作,一个农妇急匆匆地过来说,有家人要生了,让老婆婆去帮忙。
      老婆婆也和老人一样是个热心肠的人,闻言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丝毫不担心家里还有两个陌生人,就要去帮忙。

      织玉本想一起过去,老婆婆却不乐意,“你是客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去呢,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帮老婆子我喂喂那几只鸡。”

      织玉拗不过她,只好留在了院子里,转头一看,地上的米果然不多了,于是进屋从米缸里舀了一点儿米,抓在手上,又到院子里去了。
      谢砚的手臂上有伤,老人走之前给了他一瓶药膏,他正研究着药膏的配方,见到织玉的动作,哑然失笑。

      这边配方还没研究出来,那边院子里却传来了母鸡咯咯的叫声和扑腾翅膀的声音,紧接着是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谢砚眼中微讶,到门口一看,只见院子正中央撒了一地的米,几只羽毛光滑的老母鸡围着啄着,织玉却不见人影。

      “……我在这里。”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砚抬头一看,织玉站在墙角歪脖子树的枝桠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放在胸前,树影斑驳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惊恐。

      谢砚看看她,又看看院子中央,长眉一挑,“你不会是,——被它们吓到了吧。”

      织玉恨自己眼力太好,否则也不会如此清楚地看见他脸上揶揄的笑,她侧过脸去,盯着那几只鸡目露凶光,“我只会杀,不会喂。”
      老母鸡们仿佛感觉到杀意一般,又扑腾起翅膀来,扬起一片尘土,然后竟朝着歪脖子树跑了过来。

      织玉吓了一跳,余光瞥见谢砚笑意更浓,突然恶从胆边生,足尖轻点,跳到他的面前,推了他一下,“你过去。”

      这一下还真有点用力,谢砚向后晃动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抓过她的手臂,似乎想要拖她一起。

      织玉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扭,直直扑向了他,谢砚连忙站正,改抓为揽,虚扶着她的腰,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情人,一个投怀送抱,一个拥人入怀。

      两人四目相对,都感受到对方急促而狂乱的心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滋长,眼中除了意外,还有难以说清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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