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8、第八章 依耶塔娜

　　“将‘超脱本质’当成愿望的人类超凡阶级，和将‘成为人类’当作心中执念的异族超凡阶级，他们应该享有和人类等同的权利吗？”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问题。

　　在羽族联合其他异族反抗人类的统治之前，以“荣光位”巴尔·斯利奇为首的部分人，一直致力于创建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这个“人”里面也包含了归顺于人类的异族。他们享有和人类相同的权利，也和帝国的公民一样需要履行相同的义务，他们不仅要服从帝国的法律，还要遵守荣光教会的教令。

　　而现在，归顺神圣拜伦斯帝国的海族在他们的末代之王阿瑟·尤莱亚的献祭里一夜蒸发，化作灵性回归到了“海洋”的权柄中；

　　因王朝破灭而分散于“物质界”各地的“尘埃”眷属，都受到了“蜉蝣之王”戈德弗里从上至下的灵性污染，生命的本质开始朝着“尘埃”靠拢；

　　大部分生活于圣西娅公国的羽族在“噩梦”和“恐惧”灵性的浸染下，变成了纯粹的构想生物，沦为了羽族最后一位拥有“古老”特性的超凡阶级“无穷之暗”厄毕斯的养料，少部分则和生活在圣西亚公国的人类一起逃出了圣西娅公国，他们和生活在帝国东南一带的人类居民一样，都属于东部难民，更是被“噩梦”和“恐惧”污染的怪物；

　　至于其他的、非构成“物质界”的三大权柄眷属之外的种族，他们在人类之前的纪元中，就受到三大权柄的眷属压迫，或者投靠他们成为附属，或者选择避世远离纠纷，大都没有发展出来什么有规模的社会。人类统治“物质界”之后，他们也只能依附于人类的社会生存；

　　最后一类少数群体应该算是最无辜的那一类，而今，他们却和其他还生活在神圣拜伦斯帝国的“物质界”三大权柄的眷属一起，成了人类社会中需要驱逐的怪物。

　　就在虔诚座联合生发座开始对群众科普灵性相关的基础知识，推广灵性相关的基础教育后，帝国民间涌现了许许多多要将异族完全驱逐出人类社会的声音。

　　——目前仅仅是声音。以羽族为首的异族归化进入神圣拜伦斯帝国已有千年之久，现在生活在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异族中的绝大部分，都出生在他们的祖辈归化入神圣拜伦斯帝国之后。他们生来就是帝国的公民，他们在人类的社会里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财产和家庭。因为生来就更容易掌控灵性，这异族虽然没有进入到神圣拜伦斯帝国高层，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股不小的能量。

　　因此，即便有了许多的异议声音，暂且也还没到动手这一步。

　　他们本应该是荣光教会实践理想的成果，现在却成了妨碍教会治理国家的绊脚石。

　　依耶塔娜既是在问“天空”的事情，也是在问异族的事情。

　　“你已经给了他们生活的权利，现在打算收回去吗？”阿默尔反问她。

　　“忏悔位”手掌上方“空想之壳”慢慢走完了一圈，永恒座的圣物里装载的污秽就在这一圈里由浊转清，分解成纯净的灵性，在永恒座首席的引导下，化入“物质界”的底层规则中。

　　“看来你心里有了打算。”阿默尔没有抬头。

　　依耶塔娜说：“这是他们应有的权利。”

　　“他们是失败者。”阿默尔说。

　　“他们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智慧生物，”“忏悔位”说：“他们活了下来。”

　　……

　　她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

　　“阿默尔先生，我是‘慈爱’，也是‘傲慢’，我会为所有的帝国公民负责。”

　　人类是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公民，异族也是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公民，将“成为人类”当成是晋升超凡阶级的信念基石的“天空”，现在的帝国皇长女，西娅·罗布拉·斯利奇同样是帝国的公民。

　　阿默尔应了一声，不再回答。

　　“忏悔位”通过“傲慢”施舍给她的信徒以平等的“慈爱”。

　　这就是永恒座首席“忏悔位”依耶塔娜一贯的作风。

　　从蒙蒂利亚庄园到达庸碌之庭起，西迪就一直在“容器”里喋喋不休，他趴在“节制”灵性的核心上，一遍又一遍埋汰着“忏悔位”的手段，既指责她的软弱无能，又讲她的独断专制，批判她在这段时间的行为有多么荒诞而愚蠢。

　　按照西迪本人的话来说，这是一种面对竞争对手的应有的危机意识。

　　至于这个解释里面有几分真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色.欲之王”见到对方得到了和自己同等的冷遇，顿时一阵欣慰，一长串不带换气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直接摊在了“节制”的灵性核心上，用触肢将收纳了“容器”中一切物质概念的“节制”核心死死地卷住，没有留下一丁点缝隙。

　　突然加重的刺激让阿默尔的笔尖微微漂移。

　　他沉默地写完了一页批注，正准备往下翻，就感应到了一阵指向他的灵性波动沿着帝国防御法阵的灵性联络通道传来。

　　同样感知到灵性波动的“忏悔位”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阿默尔点了点头，然后顺着灵性波动的方向打开了依附于帝国防御法阵的联络通道，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寄信者一栏上是工工整整的花体字，上面浸染了些许“死亡”相关的灵性污染。

　　它来自“节制”眷属，“节制”所使用的这个身份的孙辈，蒙蒂利亚家族除“节制”外的四位超凡者之一，在蒙蒂利亚家族搬迁至帝国的王城安琪拉之前，主动从阿默尔手里讨要了“抓捕处理神圣拜伦斯帝国第十一任皇帝、犯下食人之罪的越狱者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相关任务的“幽晦之女”露迪拉·蒙蒂利亚。

　　阿默尔随手抹去信上的“死亡”相关的灵性，将信件内多余的灵性污染收进“生时容器”中，投给了无所事事的“色.欲之王”，然后当着“忏悔位”依耶塔娜的面拆开了露迪拉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