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7、第七章 荣光位

　　撇去由“色.欲之王”倾情贡献的环境音，阿默尔和“天空”的交谈堪称愉快。

　　对这一点，西迪表达了强烈不满。

　　可惜，这点不满和抗议没能让从阿默尔那里得到任何有效的回复。

　　他在“容器”内部吵翻了天。

　　他大呼小叫，哀痛欲绝，话语中的委屈和愤懑浓厚到几乎可以拧出一潭深水来。

　　而那潭深水下面潜藏的恶意，足够污染掉任何一个没有达到超凡阶级的躯体和魂灵。

　　虽然“色.欲之王”指责“天空”污蔑他的声誉，却对自己两万年前在“物质界”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掩饰。甚至，他还得意洋洋地向阿默尔大肆吹嘘了一番自己的伟绩。

　　他讲自己在“物质界”旅游时的快乐时光，讲自己是如何被“物质界”生灵所感动的。他如何在“物质界”强敌环饲的情况下，艰难地做出决定，要将那些可怜的孤儿们带出“真实”的影响范围，赐予它们一个由欲望支配的乐园。

　　他说自己如何离间“海洋”和“尘埃”，又说自己如何令“天空”和“变化”反目。

　　他纵情地赞叹着“物质界”生灵的结构，夸耀着“真实”一侧权柄的能为，称颂“物质界”众生的事迹，其真情实感，叫人毛骨悚然。

　　“亲爱的，你不知道它们当时有多可爱。”

　　西迪笑声低沉而缠绵，像是被毒液渗透的水流，里面满溢着叫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它们就像你一样——人类，包括人类在内的‘物质界’生灵，它们既拥有着由‘物质’构成且受到‘真实’禁锢的躯体，又拥有着类同于基础灵性结构的灵魂。它们躯体的主导生来就趋近于‘虚幻’一侧，只是因为‘物质界’的规则影响，而保有‘真实’的形态。它们生来就是矛盾的产物。”

　　“‘构想界’的众生比起‘物质界’的生灵可无聊多了。它们虽然拥有和我不同的智慧，是有别于我的个体，但却完全由各种欲望和妄想支配。”

　　“亲爱的，你知道的，但凡趋近于我们的，就只会成我们的一部分，当它们的欲望到达巅峰，就会被我同化，成为我身体里冗余的废料。”

　　谈及“构想界”的众生，西迪语气中笑意趋近于平淡，他仿佛只是在谈论某些众所周知的事实。

　　正因为这是他心中认定的事实，所以即便说着轻慢的内容，也没有什么鄙夷的情绪在里面。

　　这份居高临下的傲慢，就是“构想界”西方之天的统治者的本来面貌了。

　　“色.欲之王”说：“——那些东西虽然是独立的，但它们随时都能变成我权能的一部分。因此，它们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而‘物质界’的生灵在这方面几乎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真实’赐予它们禁锢灵魂的躯体，就像是赋予了它们能够牵系灵魂的蛛丝。就像是你对你自己的，就像你赐予我的。你施舍给人类秘术，告诉荣光教会的人类如何建立起隔绝‘虚幻’的防御法阵；告诉蒙蒂利亚家族的人类，如何利用‘节制’的权能架构‘生时容器’；告诉它们如何牵系自己的情感，将偏离‘物质’的灵魂束缚在躯体之中——”

　　“它们像你一样，用‘真实’的躯壳束缚着‘虚幻’的一切。”

　　话道这里，西迪的声音又高昂了起来，他用触肢搭着阿默尔的灵性核心，一连抽噎了好几声，似乎这样就已经感动到了他自己。

　　他贴着阿默尔说道：“亲爱的，我对它们的宠爱可都来源于你。”

　　“嗯。”

　　“节制”习以为常，只给了他几句搪塞的应答。

　　知道不会再有多余的回复，西迪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费劲地又挤出了几点沮丧的情绪，难过地问阿默尔：“亲爱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嗯。”

　　阿默尔书写着他用来填充人性的笔记，惯例回答了一声。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有什么值得问你的吗？”

　　“要我问你，人类发展至今，背后多少功劳辛酸来源于你？问你和其他权柄有什么样的交易？还是问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阿默尔自问自答：“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或者说，你布置的陷阱里有什么只要告诉别人就会被别人反败为胜的东西，那你根本不会说出来。你享受征服与被征服的快感，享受死亡和生存的乐趣，可不是完全追求死亡和被征服。”

　　“知道这些也不能让我更好的对付人类。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主动探究你的阴谋，只会让我失去受害者的位置，取代你成为人类的敌人。”

　　“节制”哼笑了一声。

　　“虽然我现在就是了。”

　　***

　　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拜访虽然给阿默尔引来了诸多注视，但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毕竟，这位曾经的圣西娅公国主人在将自己的封地和与之相关的权力全部交还给国家之前，罗布拉家族和蒙蒂利亚家族已经有了不少合作往来。他们有交情在先。

　　而作为蒙蒂利亚的族长，阿默尔·蒙蒂利亚回归王城之前，还在圣西娅公国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客卿，给这位皇长女主持的羽族政府出谋划策，提过不少主意。

　　从这方面来看，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拜访也不算出人意料。

　　即便如今正是神圣拜伦斯帝国各位皇子皇女角逐皇位时期，皇帝的长女拜访帝国的公爵、荣光教会“二十一至高赞美位”中的“节制位”，其中必然包含着更深的意思。但是，神圣拜伦斯帝国的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还在世，纵使他在一个月之前的演讲上主动公布了自己跌落超凡阶级、命不久矣的消息，可依旧没人敢忽视这位帝国最伟大的皇帝。

　　他过去主导了一系列铲除地方权贵的政策，将由他的父辈分封给一起创建人类政权的盟友们的权力收进掌中；又和他的兄弟“战争位”伊恩·弗纳尔多·斯利奇一起率领着帝国的军队征讨海洋和雪山，将由异族和人类互相割据的“物质界”统一成一国。

　　他用智谋将所有的权力攥在手心，又为了那荒谬到堪称神圣的理想，将他的父亲和斯利奇皇室历代皇帝不断削减分化的荣光教会重新抬回了国教的位置上。他和荣光教会的诸“赞美位”连同帝国的学者们一起制定了新的历法，规划新的城市，建立新的生活保障体系，有目的的扩展多方面的教育，他们从头开始治理这个属于所有人类的国家，一步一步尝试将生存的权力教给作为人类的个体。

　　所有的反抗者都被他清洗一空，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为他倾倒。对于异族和帝国内的反对派来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是无上强权的象征，而对于一个想要创造人人平等的社会的理想家来说，他就是最为贤明、最为疯狂的圣主。他有着纯正的血统，更有着雄厚的实力和过人的资本，他勇于收割贵族和地主的权力，敢于摧毁现有的部分规则，开创新的体系，他在享有“物质界”最高的地位和声望的同时，又能够主动去放弃部分权力，可以毫不在乎地背弃斯利奇王室拥有的一切，以一个皇帝的身份，来肢解这一身份所代表的阶级。

　　比起人类中最为强大的“忏悔位”依耶塔娜，“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在当世的生灵中有着更胜前者的名望。前者的存在太过遥远而无害，后者则是直接威胁到了他们的生活，且迫使他们改变了具体的生活习惯。

　　只要他有一天还在世，就有无数的人迷信他无所不能，有无数人相信他在下一秒就能重回超凡阶级，将心怀鬼胎且趁乱浑水摸鱼的人一网打尽。只有他有一天还活着，就有数不尽的人恐惧他残暴的铁腕，害怕自己成为荣光教会强权之下的垫脚石。

　　帝国的常务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是荣光教会内部的会议。

　　阿默尔坐在庸碌之庭的席位上，翻阅着虔诚座上报的消息。

　　“蜉蝣之王”戈德弗里掌握着“尘埃”的部分权柄，它的脱困让“物质界”拥有“沉降”性质的事物的结构性质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在神圣拜伦斯帝国领土有帝国防御法阵覆盖，内部的灵性已经经过了帝国防御法阵的第一次过滤，但其灵性污染依旧会影响到到土地上生存的生命。

　　就虔诚座和生发座上报的数据来看，帝国南部的一些山林里的动物和有穴居风俗的人类都收到了“蜉蝣之王”的影响，身体结构出现了一些可逆转的病变。

　　“物质界”终究由“天空”、“海洋”和“尘埃”三大权柄构成，完全隔绝祂们的灵性，等于灭杀人类自己。而如何才能控制荣光教会曾经的强敌、掌握着“尘埃”权柄的真菌聚合体“蜉蝣之王”戈德弗里产生的污染程度，让普通人类得以正常生活，这对于荣光教会来说，还是一个难题。

　　当然，虔诚座的汇报也不只有这些。

　　只是，阿默尔只接手了帝国防御法阵相关的工作，他已经背叛过一次人类，虽然“忏悔位”一派的部分人相信他，荣光教会也不会和过去一样，将所有的情报和机密呈现到他的面前。

　　不信任反而是一种轻松。

　　这段时间，只要没有别的事情，他就呆在“二十一至高赞美位”的议事场所，和其他“至高赞美位”一起维持这个用于隔绝“物质界”内部“真实”和“寂静”的灵性核心的大型处理装置。

　　“听说西娅拜访了您。”

　　荣光教会的两位牧首之一，永恒座的首席，吞噬了“慈爱”和“傲慢”权柄的人类最强者，“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就坐在长桌的末尾。

　　她穿着浅色的织物，偏褐色的长发随意地编织成一条长辫，双眼微微阖起，双手自然的放在腿上，掌心向外摊开。球状的永恒座圣物——“空想之壳”正悬浮在她手掌的上空，透明的球体内部全是晦暗的灵性所积蓄而成的液体，它们在“壳”的影响下，正逐渐褪去原本的颜色，转变为精纯的灵性。

　　“我以为你会先说伽波·维德刚才在会议上提出的帝国东部难民问题。”

　　阿默尔将手里的报告翻到了下一页。

　　“您也同意了生发座关于霍伊曼郡灵性污染治理的申请，阿默尔先生。”

　　依耶塔娜轻声说道：“‘循环穹顶’是进行决策的组织，而不是提出建议的组织。只要他们的理由能够说服大多数人，我便不会驳回他们的提议。”

　　帝国的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正在为帝国的未来殚精竭虑，生发座为了减轻“尘埃”和“海洋”对于“物质界”环境稳定的影响，开始了新一轮的基础建设工程。

　　“缄默位”伽波·维德提出的“关于帝国东部难民的安置法案”的通过，正是和“掠夺位”米路·瓦布拉要求“加强灵性污染净化相关的基础设施的建设”这一提案互相妥协的结果。

　　阿默尔看着虔诚座的报告，右手在空中随意地一拉，利用“节制”的权能收容了部分“真实”相关的灵性，虚构出了一支笔。

　　他一边在虔诚座的报告上写下自己的意见，提出一些对于可能影响到“尘埃”和“海洋”的其他权柄的看法，一边对旁边正维持着“庸碌之庭”运转的“忏悔位”说道：“你想让我给你对于帝国下一任皇帝人选的建议？”

　　依耶塔娜的笑容像是晨昏的雾气，迷蒙而柔软，带着朝阳的温暖。

　　她是整个人类政权在力量方面的支柱。

　　她的决定能够影响到整个人类的存亡。

　　她有着坚定的立场，却从不避讳和阿默尔调查交谈

　　对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再平静不过的工作日。

　　“我只是想问您对‘天空’的看法，”“忏悔位”慢声细语，“虽然有些冒犯，我想问您对于‘人类’的看法。”

　　“将‘超脱本质’当成愿望的人类超凡阶级，和将‘成为人类’当作心中执念的异族超凡阶级，他们应该享有和人类等同的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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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这章的章纲是前天夜班的时候写的，结果昨天码字的时候发现这段荣光位的剧情写掉了（是的，我大纲和章纲居然都列掉了！）所以昨天又重新写了章纲，到今天才码完……还好神圣拜伦斯帝国崩盘不是荣光位个人原因，导致因素太多了，他只是诱因，补充完写掉的剧情，然后推了一下局势，还好不会影响到大纲的走向，虚惊一场（bu
我基友小地图说只要我这个月日更就给我漫展代购！虽然好像没什么要买的，但是我决定尝试日更了！（会上二十四小时超长班的社畜说话真的一点保障都没有）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