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64、第六十四章 歇息（下）

　　64.

　　每一个登上超凡阶级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理念准则，他们固执又自我，如非陨落，鲜有迟疑迷茫的时候，作为超凡阶级的上层，二十一至高赞美位更是如此，整个神圣拜伦斯帝国就是他们理念的体现。

　　对于赦免位口里软弱的评价，露迪拉毫不意外。

　　她没有多说什么，和洛克继续往前走。

　　夜幕渐陈，街上亮起了一盏盏灯，过了下班的时间，行人如织，夜市慢慢苏醒了过来。

　　赦免位路过一扇扇橱窗，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温和得不可思议。

　　“我步入超凡阶级的那一年，帝国的第三任皇帝赫德森·斯利奇刚刚即位。他的父亲——帝国的第二任皇帝雷契尔·斯利奇为了抗衡‘虚幻’的入侵，将原本建立在安琪拉外围的践行者大教堂迁移到了城市的中心，在教会的支持下，以它为基点，七座宗教堂为枢纽，创造了无上神术‘悬拟涡流’。二十一至高赞美位随着践行者大教堂的搬迁，进入了帝国的政坛，荣光教会中不少人直接成了帝国的高官，他们直接参与世俗，比现在更接近群众的生活。当时不少流行的思想作品都来自他们或者本身就由他们著作，或者来源于他们的学生、亲友。深居简出如贝昂兹，在虔诚座没有合适人选的时候，也当过帝国的财政大臣。而米路在进入生发座之前，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他和你的舅舅梅尔维尔认识在一个经济交流的研讨会上，他们一度还是支持着不同理论流派的对手。”

　　露迪拉对这段历史并不陌生。早年的荣光教会并不像现在这样圈养大量的学者，他们本身便是思想的领导者，人类帝国没有什么参考，大多数经验都来自于他们对于羽族社会的总结，因而有许多不适用的地方。在后继者眼里就是腐朽落后的代表，常常受到普通学者的抨击，其执政方针和理念也时常受到各方的批判。

　　只是他们活得足够久，久到有充足的时间来接受新的理念。伪装的人类身份终要老去，他们又要披上新的外衣。如此反复，甚至出现了为了推行政策，自己骂自己落后的奇景。荣光教会的不少人都会拿这个开玩笑。他们用劣拙的方式去习惯“忏悔位”和“荣光位”给他们划定的圈子，然后彼此看彼此的笑话。

　　直到“掠夺位”米路·瓦布拉上台，用于模拟观测万事万物变化的“臆想沙盘”在教会里得到了重用，同一时间段教会有了能够观测其他宇宙的神术，这种笑话才少了很多。

　　那个时候，至高赞美位不仅作为驻守骑士团团长轮流驻守各地，还要兼任一地的事务，担任所管辖的各省的行政长官。只是荣光教会主流的解放全人类的思想和当时的帝国皇帝有着天然的冲突，皇帝对他们的任用本质是“虚幻”的威胁，所以在帝国防御法阵稳定，整个帝国的防御体系趋近完整之后，教会的各方面都被以“将世界交还给大众”为理由不断边缘化。

　　洛克的目光徘徊在街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之间，他的双眼在斑斓灯光的映照下，带着几分迷离：“我看着节制位和忏悔位连同教会的诸位筑起抗衡各大权柄的屏障，看着环绕着整个物质界的‘虚烬之河’在人力之下分流，帝国千万平方千米土地完全被弄笼罩在教会的神术中。那道光幕撑起来的时候，无形又无边无际‘虚幻’化身第一次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现形。”

　　“我在寻找超凡的界限的时候，曾有片刻与王印共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节制’权能的影响下，我在王印那里感受到了祂的另一半的情绪。有如荒地般寂寥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面却扎根着一株又一株杂草。”

　　“很有意思，不是吗？”他说，“普通人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水面上的蜉蝣。超凡阶级已经跨越了生死，而我们对于权柄来说，也不过是海中的一滴水。”

　　水滴落在海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们走在街道上，也没有在人潮里掀起一丝波澜。

　　洛克的话也不会被别人听见。

　　既便听见了，也不会多加在意。夜晚的城市喧嚣，他们的声音不会比路上的任何一位行人的声音更大。而对于这座城市的人来说，他们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教职人员罢了。就算因为相貌和气质能够得到部分瞩目，由于不会产生更多的交集——没有意外，不会影响到实际的生活——不需要帮助，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记忆点。

　　更何况赦免位灵性之中“钝化”的特质已经隐约冲破了皮囊。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全面爆发了。

　　露迪拉同样看着灯光。她没有同意赦免位的话。

　　“我不想这样。”她说。

　　“我没有那种奉献的精神。一心一意将自己当成是海里的一滴水，对我来说太困难了。”

　　露迪拉的声音很平静。她走在大街上，胸腔震动的声音和脚步声出奇的统一。

　　“塞缪尔是无法保留情感的容器，我是徒有思想的野兽。我们是人类模仿‘节制’的失败品，我生来就继承了人类强烈的情感。我做不到遗忘。”

　　洛克没有看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不过是傍晚的一次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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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再来一章赦免位就要退场了，退场前再给他一点戏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