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52、第五十二章 兰伯特

　　52.

　　众生历2787年10月10日，“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宣布神圣拜伦斯帝国进入战时动员状态，“灵性”这一概念正式进入群众的视野；

　　同年10月16日，“战争位”伊恩·弗纳尔多·斯利奇率领征服座和辉煌座镇压圣西娅公国的异族，荣光教会彻底解除了施加于帝国境内用于模糊普通人认知的大型神术，从超凡生物这一角度入手，开始向群众灌输异族和灵知者的概念；

　　11月3日，帝国常务会议通过了生发座关于灵性基础教育推广相关提议，并同时宣布隔年将“灵性教育合格证书”纳入安全检查范畴；

　　12月1日，生发座联合帝国研究所以及蒙蒂利亚家族在菲尔弗莱大学宣布成立“助灵会”，即关于帮扶救助灵知者的慈善基金会——

　　从此开始，帝国上下对于“灵知者”的讨论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开启此次争端的正是帝国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次子兰伯特·阿道弗斯·斯利奇为安琪拉午报撰写的一篇文章。它刊登在虔诚座设置的灵性科普板块，其标题为《何去何从？富人的救济与庸人的苦难》。

　　这篇文章前半段为叙事性内容，别开生面的讲述了这位皇次子在帝国南部的见闻。其中大篇幅的描写了以“青春永驻”闻名的前南部旅游胜地安戈瑞城的风土人情，由此延申到现状，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安戈瑞城如今的惨况，深入浅出地描述了其中渊源——生发座对于安戈瑞城传染病的研究已经告于段落，其传染病的根源来自于不明孢子的寄生，它富含了“生命”相关的灵性，改变了安戈瑞城人的身体构造，使得他们短寿。同时，这些含有特殊能量的孢子又影响了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种特殊磁场，扭曲了城镇内人民的认知，让他们对于彼此的印象停留在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间段，即“不老”。

　　他从安戈瑞城人的悲剧讲述了“灵性”对于普通人的危害，用被“灵性”污染的普通人强调了人们在灵知者面前的弱势地位。然后，大谈特谈人民对于灵性的防范需求，强调了受到“灵性”威胁的普通人遭遇的困境，把“灵知者”和“灵性”混为一谈，将他们一起推到普通人的对立面之后，以‘助灵会’当作切入口，忧于国家政策的疏漏，愁于群众未来的坎坷。最后又以诚恳到卑微的措辞，请求教会和国家将人民放在心上。

　　此文一出，就引发了大量争议，相关报道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一举将“灵知者”抬到了特殊阶级上去。灵知者相关的话题成了热门，连带着异族也成了人们的焦点，代表帝国皇帝出席了不少活动的皇长女的身世又被抬到了明面上。人们对异族有了新的认识，对于羽族统治的圣西娅公国和罗布拉家族也有了各种非议。

　　人民的权利和皇位的归属在此刻直接挂上了钩。

　　作为争议中心的圣西娅公爵对此非但没有回避的态度，反而在火上狠狠的浇了一桶油。

　　她直接请示了“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向虔诚座和公正座申报，开设了一个大型辩论场，邀请了许多辩论高手开了好几场辩论会，并且作为常务会议议员，表明辩论会的内容会作为完善灵知者相关的立法的参考。

　　“灵性”这一概念便随着各种争议如同野火般卷席了神圣拜伦斯帝国上下。

　　虽然作品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效果，但是作者本人并没有胜利的兴奋。

　　兰伯特从帝国南部回到王城已经有了足足两天，可他依旧没能从安戈瑞城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安戈瑞城的情景。

　　那些接触到人体，就和皮肤融为一体的孢子；那些从生物的眼、耳、口、鼻生长出来的宛如漂浮在海洋深处的海藻的肉芽状菌丝。

　　他每至深夜，就觉得喉咙里面一阵瘙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

　　——生发座的仪器查不出来任何问题，掠夺位也说他身体健康。

　　可他还是走不出来。

　　他憎恶这种感觉。恶心至极。而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他的竞争对手，克拉伦斯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痛苦。

　　对方的状态显然比他更加糟糕。这正是兰伯特还能忍着满心不快和他通话的原因。

　　失败者互相折磨总是让人感到愉快。

　　克拉伦斯死死地皱着眉头说道：“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兰伯特，父亲偏爱她——‘国家是一个庞大的集体，政策在推行之初，从纸面的模型下沉到社会，必然会遭遇各种问题，有不够完善的地方，大家对此持以怀疑的态度比起信任更让我们感到高兴。因为它本身是国家尝试把权利教给大家的一种尝试，和所有的义务教育及社会保障措施一样，我们一直希望大家都主动拿起力量，主动成为国家的主人。不论成功与否，教会都有能力保护大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种漂亮的话谁都会说，重要的不是她说了这段话，而是谁给了她说这种话的权利。提供保障的是教会，给与权利的是国家，授予她权利的是我们的父亲。”

　　“你看了我写的东西了吗，克拉伦斯？”兰伯特问他。

　　克拉伦斯哼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当然看了。你的大作可是如今帝国上下最脍炙人口的东西。”

　　“那你应该清楚，我不想要那个位置，我争不了。”兰伯特说。

　　克拉伦斯发笑。他说：“不要骗我，更不要骗你自己，我的好弟弟。如果你没有那个心，你根本不会写那样的话。”

　　兰伯特也笑。他觉得荒唐可笑。

　　他问：“克拉伦斯，你知道超凡阶级的力量吗？”

　　他的兄弟满不在乎。

　　克拉伦斯说：“帝国有多少超凡阶级，她能排到第几位？她只是个异族的杂种！教会的诸位大人对于异族的看法你还不知道吗——父亲当年和罗布拉家族的联姻引起了多少人的反对？西娅·罗布拉那个杂种的身体里还留着羽族的血。他们现在因为超凡阶级的力量临时认可了她，难道就能把自己脑子里对异族的偏见抹除得一干二净？凯尼斯、拉瑞恩、塞尔玛……帝国的贵族里面有多少人手里没沾过异族的血？他们当初反对一个异族的皇后，和教会一起逼着罗布拉家族无法在安琪拉立足，现在承认一个异族的皇帝，就不怕被秋后算账？”

　　他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这种人人都和他一起仇恨忌惮着圣西娅公爵的情绪里面。他斯文白净的脸在连篇话语中变得通红，眼睛夸张地鼓了了起来，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兰伯特，我们和他们是天然的盟友，超凡阶级的力量不算什么。何况我手里并非没有登上超凡阶级的办法。只要我们登上超凡阶级，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克拉伦斯说道这里，兰伯特终于有了一丝意动。他问克拉伦斯：“你有登上超凡阶级的办法？”

　　“我们得当面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