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18、第十八章 疑问

　　18.

　　“节制”是掌握“限度”的存在，祂持有的权能都是为了约束，约束自我，约束理智，约束感性，约束真实，约束虚幻——而所有“节制”眷属拥有的能力，究其根本，都是对外界规则的限制，只因表现的方面不同，对规则的影响力度不同，看起来才天差地别，效果迥异。

　　露迪拉便是其中的代表。她和梅尔维尔不同，“绘本商人”是通过“限制”外界的灵性，构建出类似于“物质界”的空间，而她则是将“节制”的权能作用于她自己。她利用“节制”的力量“限制”她身为“物质界”生灵具有限度的那一部分——衰老、溃烂、疼痛，又用其权能改造她灵魂中倾向于“构想生物”的那一部分——疯狂、混乱、虚无。

　　她的躯体就是她的利器。

　　她一步从尖塔顶端跃下，双脚落地——这一动作产生的能量在“节制”权能的作用下完全积蓄在她的脚底。然后，她腿部发力，一个前冲直接到了千米之外。

　　——所有与她接触的能量，所有与她产生交互的物质，都在接近她的刹那间被她的灵性核心捕获，成了她的助力。

　　她在几个呼吸间到达悲鸣山脉近前，纵身一跃，飞身至海拔数千米的嶙峋高山之上，顺着荣光教会投射的“裁决之矛”的方向，全力一击。

　　感受到了拳下的阻力——那来源于“怠惰”权柄的“钝化”特性，露迪拉眯了眯眼睛，她直接解放了“节制”作为枷锁限制肉.体向“构想生物”转化的那一部分力量，她的面部从眼角开裂，表皮之下是混沌的黑暗，以及悬浮在黑暗之中，宛如星辰一般的灵性符文。

　　“你变弱了。”

　　由“尘埃”灵性加固的千里群岭最高峰轰然崩塌，悲鸣山脉山体四分五裂，顶部露出了一个直通地底的环形大洞。

　　而就在这大洞底部，露迪拉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那真是一只看堪称瘦弱的手，它从暗红色的宝石中探出，皮肤与外部接触的一瞬间开始皲裂，血气尽褪，肌肉干瘪，大块大块的组织剥落下来，化成由负面灵性堆积而成的灰烬，融入空间之中。

　　它在触碰到露迪拉的一瞬间化为湮粉，然后又在下一秒再生成原状。

　　就在这片刻的接触间，露迪拉直接撤掉了前冲的气劲，借机一个后跳，跃出了洞穴。

　　那只手的五指堪堪合拢。

　　活跃在这片空间的灵性就在这个收拢的动作里开始沉寂，草木凋零，岩石风化，露迪拉借由“裁决之矛”——生发座利用帝国防御法阵的效能制作的、针对超凡阶级的、自动瞄准型魔法炼金道具“受诸审判之矛”所布置的魔法阵，也在那五指的一收一张间停止了片刻运转。

　　——就在这片刻间隙里，红宝石的下方，几乎布满整条地下暗河的菌丝冲破了封闭魔法阵的限制，“蜉蝣之王”戈德弗里的孢子顺着河流冲进了放逐之野。

　　露迪拉没有动。她没有去追那些冲入了放逐之野内部的孢子。

　　她站在环形山的山口，俯视着坑底，她眼部裂开后流淌出的漆黑混沌之物已经布满了上半张脸。

　　她的瞳孔里只有阴沉一片。

　　“节制”相关的灵性在她的驱使下，补全了未能完全展开的封闭魔法阵。

　　“‘怠惰’的权能和永恒座的第七圣物，怪不得逃脱了荣光教会的追捕。如果我是你，就会老老实实地找个地方等死，多活一天算一天。”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红宝石的表层完全碎裂开来，半透明的红色伪装褪去，银白色的金属内核展现到人前。

　　向外伸展着的双手的图案是永恒座的标志，露迪拉熟悉它——荣光教会七座之一的永恒座的圣物，记载了“忏悔位”依耶塔娜神术“羽化领域”的审判道具，“羽化之核”。

　　手的主人随着徽章的显露出现在了外界。

　　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形态，是纯粹的“构想生物”。

　　早就失去了“节制”所赐予的一切，却依然为斯利奇王室的“传承之印”庇护的存在，犯下了食人之罪的君主，神圣拜伦斯帝国的第十一任皇帝——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

　　“我原本以为脱离‘寂静监狱’后，首先遇到的蒙蒂利亚会是塞缪尔。我之前还感受到了他使用人性武器的气息，那份来自我的‘快乐’做成的武器消耗之后逸散出来的灵性，实在叫人身心愉悦。没想到，我最先遇到的是你，露迪拉。”

　　他的语调优雅而克制，就像是一个再好心不过的绅士。

　　他亲切地关心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露迪拉？你的哥哥学习了那么久，能够摆脱‘节制’权柄的影响，像正常的动物一样分辨出喜怒哀惧了吗？我一直对他保有着极高的期待，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感性动物，来给人类的历史多添一笔超越神的事迹。他现在更进一步了吗？”

　　“你觉得我会浪费时间跟你叙旧？”

　　露迪拉看到这个人，就感到恶心。

　　她鄙夷道：“你想拖时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当你的救兵？”

　　在露迪拉动手的前一刻，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打开了永恒座的圣物，“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的圣域——荣光教会审判超凡阶级罪人的行刑场，任何一个罪犯身处“羽化领域”里，都会被剥夺超出人类的力量，而只要得到“忏悔位”的授权，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在里面拥有超凡阶级的能力。

　　以利相当爽快地放弃了抵抗，举起双手，做投降的模样，说道：“我不会妄想着感动你，露迪拉。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只可能是为了私仇。教会的诸位大人心怀怜悯，允许我拿一辈子来忏悔自己的恶行，在牢狱中通过永无截止的不断劳动来赎罪。而你，你就只会想要我现在就去死。”

　　这个自称应该马上去死的人安然若素，语调中还带着一些微妙的惬意。

　　他说：“我是该受到审判的对象，我罪有应得，也没有什么值得反抗的。我想，比起直接杀死我，你心中还有别的困惑。”

　　“露迪拉，你是苦修士团的人，拥有诸位大人授予你的审判权，你跟随‘彷徨位’大人修习已久，在‘傲慢’权柄方面的理解出类拔萃，依耶塔娜冕下的圣域对你来说再安全不过。”

　　“你可以在这里，在我的口里，得知一些你想知道的秘密。比如说，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奥劳拉为什么会背叛我的兄长。她是一个出色的领袖，对羽族的未来了然于心，怎么就失心疯一样，突然将羽族的未来压到了和他们不死不休的‘天空’身上……”

　　“……又比如说，你的哥哥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帮凶。他是蒙蒂利亚家族仿制‘生时容器’的实验品，你们一母同胎而生，你在母胎里就分走了他的情绪，致使他一出生就被认定成失败之作……没有情绪的怪物居然会在某一天，突然拥有了得到‘完整’概念的想法，这显然超出了‘节制’的权能范畴；”

　　“还比如说……我的兄长和‘王印’为什么会突然对蒙蒂利亚下手。依耶塔娜冕下显然心怀着改变‘节制位’殿下的妄想，教会已经容忍了几千年，为什么要挑选现那个糟糕的时间段……”

　　“……以及，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依然受到了‘王印’的庇护。”

　　“我猜，你向‘节制’殿下请求追捕我的许可，一定向祂承诺了收集相关情报，探听事实真相。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比从我这个当事人的口里了解，更要准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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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了，塞缪尔的设定到这章补全了。
蒙蒂利亚家族仿生时容器做出来的失败作。开局超凡阶级，但是没有人性，也没办法再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