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没有猫》烧星河

45、第四十五章

　　江曜给她的留言，小半天一条。
　　上午七点就发过来了，我起来处理公事，你早餐记得吃。
　　天，他忙得焦头烂额还不忘记提醒她吃早饭，晏宁觉得如果这世界上有“最佳男友”的奖项，江曜应该当之无愧。
　　中午的时候，江曜照常分享自己的工作餐，是楼下日料店的外卖，青花鱼配荞麦面外加几例小菜，他一个大男人就补充这么点热量，可想而知，不可能吃饱。
　　但是他最近胃口欠佳，再美味的东西也食不下咽。
　　晚上江曜发来视频，说回家睡觉了，这几天跟父母分开，住在之前在市中心买的一个小公寓里。
　　他不与自己分享解决的办法，也不说自己所受的打击，习惯性地回避这些话题。
　　晏宁怕他睡不好，说想去陪陪他，他只是告诉她，“这些天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晏宁在手机上输入几行字，然后又删除，打了个“好”字发送过去。
　　想到那天他疲惫不堪的神情，晏宁更加手足无措，没有人教过她，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做些什么。

　　公司好不容易聚一次餐，晏宁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杨真真看着她每隔两分钟就要低头看一眼聊天框，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在冷战？”
　　晏宁摇摇头，“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比冷战还糟。”
　　“那就见面，情侣之间有什么事见一面，比发什么消息都要强。”
　　晏宁用筷子捞着火锅里的牛肉片，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手机屏幕亮起，林优发来消息。
　　“我今天跟领导说了一下关于壹心教育那个报道，因为热度比较高，台里有意愿做这个选题。”
　　晏宁很开心，恨不得马上就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江曜。
　　聚餐将近尾声，晏宁看mia姐前脚刚离席，后脚就迅速拎着包撤退。

　　她没提前给江曜发消息，主打的就是一个惊喜。
　　那个公寓的地址之前江曜给她发过，翻了下聊天记录，晏宁打车过去。

　　没想到贺斯年也在。
　　客厅里摆着刚喝完的啤酒瓶，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江曜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们在谈事？不方便的话我先回去了。”
　　“怎么会，我跟他谈完了。”江曜的脸上显露出畅快的笑意，“壹心的情况或许没我想象得那么糟。”
　　“事情解决了？”晏宁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淌过一丝失望，或许是因为竭尽全力都没能够帮上什么忙，像是攒了很久的钱却买了一个对方并不需要的礼物。
　　“对，差不多了。”江曜察觉到她的情绪，瞄了一眼旁边的贺斯年。
　　“看我干嘛？不是说待会儿要转场的吗？怎么，现在还没结婚就怕老婆怕成这样？”贺斯年这人一向口不择言。
　　“你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喝酒？”晏宁问。
　　江曜起身走到晏宁身旁，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说，“是这样，刚刚我们谈了点别的业务，我找了个团队做公关，待会要跟他们团队的老大见面。但是如果你要去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只不过商务局嘛，会有点无聊。”
　　晏宁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是好几天都没休息好留下的红血丝，她点点头，径直坐在沙发上，“行，那我在这等你回来。”

　　晏宁以为江曜还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说了个好。

　　她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刷着手机，桌子上有他们刚刚没吃完的几块披萨，油腻腻的。
　　刚刚吃的火锅还没消化完，闻着这浓烈的酒气加上外卖味儿，晏宁只觉得有点想吐。
　　于是晏宁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了，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放着瓶空气清新剂，她对着半空中喷了几下，这才算完。

　　江曜是凌晨三点才回来的，听见开门的动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晏宁抬起头看了一眼。
　　江曜凑过来吻她，是极浓的酒味，几天没剃的胡茬扎得她微微仰头。
　　“痒。”晏宁小声说。
　　江曜捏过她的下巴，眼神有些些迷离，但却很亮，“刚刚你生气了？”
　　晏宁没说话，此时此刻她如果承认自己生气，显得未免有些太不懂事了。
　　“这几天冷落你了。”江曜的呼吸热热的，“今天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
　　晏宁没说话，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江曜顺势亲了亲她的脸颊，“以前都是我去找你，你从来没主动过。”
　　想来确实，自从二人在一起之后，江曜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行程都是围绕着找晏宁展开的。
　　她下班他就去接人，她出差他也巴巴地跟着去。
　　栏目组都说她男朋友看着挺高冷，没想到这么黏人。

　　晏宁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声地说出不满，“那为什么你遇到事情了，却不跟我倾诉？你不是说你想一个人待着吗，怎么还找贺斯年陪你喝酒？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你的朋友吗？”
　　“见他是为了解决事情。”江曜说，“我不是不想跟你倾诉，而是没有这个习惯。”
　　“但是我也很想帮你啊，你不跟我说，这样我会很担心。”
　　“我就是怕你担心。”江曜吻她的额头，“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
　　“江曜……”晏宁还想说什么，结果发现江曜呼吸均匀居然就这么趴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她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把他挪下来移到沙发上，并为他盖上毯子。
　　灯光下，端详着他的睡颜，雕刻般立体的脸上憔悴了不少。

　　江曜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留了张小纸条。
　　“以后我希望能够同你分享生活中所有开心与不开心的，因为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相信我好吗，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跟我一样，毫无保留。”
　　他把纸条折了一折，夹在书架上的《尤利西斯》里。

　　*
　　“这件事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当时你看到他受挫的样子，除了自己难受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吗？”杨真真一语道破真相，“所以他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想你掺和进来。”
　　杨真真说得有道理，刺中了晏宁某一部分敏感的自尊心，一切原因都是因为她没什么用。
　　“或许吧。”晏宁低着头画图，情绪莫名其妙有点低落。

　　他应该是看到了那张纸条，但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提前下班，晏宁一个人坐地铁回去了。
　　刚到家就收到了江曜的消息，“你人呢？怎么还不下来？”
　　“你在我公司楼下？”
　　“对啊，我来接你，你人呢？”
　　“今天我提前下班，我已经到家了。”晏宁说。

　　半小时后，门口响起敲门声。
　　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江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花，用报纸包着，连包装都没有。
　　“你留给我的字条我看到了，以后我会慢慢改的。”江曜说，“路边看到花很漂亮，就想着买给你，没想到有点扎手。”
　　他伸出手，晏宁这才看到手掌心有几个红色的印子，往外洇出了点血珠，应该是被玫瑰刺扎到了。
　　晏宁让他把手摊开，低着头仔细地查看花刺有没有扎进肉里去。
　　还好不深，轻轻掸落了几根刺。

　　“痛不痛？”晏宁问。
　　“你吹两下应该就不痛了。”江曜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