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救世菩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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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县的情况更为糟糕，一个好好的县城此刻已被黄水隐没大半。立在山坡头望去，大半房屋都没在水中，疾走的湍流卷着畜生、马车。冲毁的桥段漂浮在水中，几个石桩已不见原样。小孩妇人坐在鱼缸中奋力向前滑动，几个老人站在屋顶上已经累得不行，快要倒下。有人哭，有人大喊，还有人就这么闭着眼卷进了黄流中……
“天呐，这分明是人间地狱！”黑豹瞠目结舌，这景象他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
唧唧唧唧，立在黑豹身上的猴子感到了恐惧，紧紧抓着黑豹的脑袋。
“沈仲卿说得没错，达县真的一塌糊涂。”
“夫君，我们去找找他们落脚的地，想必还有很多人活着的。”
刻不容缓，白紫烟看到这茫茫浑水，忽然想到了这个词语。可惜的是，她不是神仙，不能控制这泛滥的水灾，只能凭人的智慧去挽救人命。而那些在水中挣扎着的苦难百姓，却……只剩无能为力。
“主子，我去救人！”黑豹盯着一个挂在树尖的孩子，不忍离去，斩钉截铁地说道。
龙乔容瞥了眼，便沉声道，“去吧。小心。”
“是！”黑豹一个箭步跳进了洪流中，老孙也瞬间跳上了白紫烟的肩头。
“找死的猴子！”
唧唧唧唧…………声音远去。
“老孙！”白紫烟还未意识到，便见一个黄色身影从眼前飞走。“夫君！”
“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龙乔容无所谓地回答道，他向来知道那猴子的奸诈和旺盛的生命力，果真不到几秒，那黄色的身影便又跳回来，立在远远一边，畏畏缩缩地看着这边。“死猴子，到我肩上。”
白紫烟见老孙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便又说道，“老孙，跳到夫君肩上。他不会伤害你。”
老孙极不情愿地跳上了龙乔容的肩头，唧唧唧唧地表示不满。
而龙乔容也一脸不快的臭脸，扶着白紫烟一步一步小心走下山坡。来到了一个山洞。几个人见生人来，也不太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位小哥，达县的瘟疫患者在哪里？”白紫烟拦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问道。
“那，那，还有这里。我们都是等死的人，你若想活就离我们远些。”
“唉，等等，小哥，你是何时得病的？”
“一周了吧，别挡路，我找个安静地地方躺着。死都死不安稳，真是罪孽！”
龙乔容顺势将夫人拉到一边，“夫人，这里这么多的患者，会不会有危险？”
白紫烟微微一笑，给予一个安心的鼓励，“夫君，我们还是老样子做。你去烧热水，准备，我来施针去毒。”
唧唧唧唧！老孙也挥舞着手臂要求任务。
“老孙，帮我分药，好不？”白紫烟遂即说道。
唧唧唧唧！
白紫烟和老孙走到山洞中，发现洞中的人大部分都已死去，剩下的都是半死不活走不动。而洞外的人的病情要稍稍好些。
没办法，救一个是一个。
“乡亲父老，我是百墨烟，你们帮我一个忙好吗？”白紫烟站在洞口吃力喊道，却发现没有理她，自顾自呻吟着。
“我能够救治你们！”
还是没人理，几个年轻还算有力的人不信任地问道：“你凭什么？”
“你们达县的沈仲卿便是我治好的。”
“仲卿！”一个妇人听后立刻从人堆中跳出，缓步走来，“你……说的是仲卿么？”
“这位大婶，想必你是仲卿的妻子，你的两个孩子如何了？”白紫烟顺势推测。
“孩子们都……都病死了。仲卿还活着么？”妇人急切地问道，“他还活着么？”
“对，他活得很好。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都可以帮你们治愈。”
几个立起的年轻人，仍然有怀疑，“真的？”
白紫烟微笑点头，身边的老孙更是猛地点头。
“我信我信！你是菩萨派来的？”妇人用力大喊道，声音已嘶哑如干涸的裂痕。“请你救救我们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救我们吧！”
“她是观世音派来的！”“大伙快起身，观世音菩萨来了！”“快，起来！”……几声高呼后，陆陆续续的人努力起身，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爬的爬，跑的跑，跪走的跪走。就连原来在山洞中的一些人，也缓缓移动着身躯。
整个小山上的人渐渐围成一团，他们的脸色萎靡但眼神却忽地振奋，远远望着中心的那个白衣女子，先是窃窃私语，“那是观世音么？”“那女的是观世音菩萨?”而后竭力嘶喊一波连一波，“那是观世音！我们有救了！！”
不远处的龙乔容听到激动人心的呼喊，会意一笑，“夫人，你总是让我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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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县开始紧锣密鼓地运作，年轻力壮的人搭帐篷，还有力气的夫人烧水，老人小孩全身心休息。老孙则四处跑动，派发药丸。
唧唧唧唧！
白紫烟插准一根银针后，转头看着老孙。
老孙将空的白瓶子交给她，示意没有药丸了。唧唧唧唧。
“每个人都拿到了吗？”
唧唧唧唧，老孙点头。
“可惜这里药材不够齐全，也不能配置特别好的药丸。”白紫烟接过白瓶子，将包裹中在老三家炼制好的粗糙药丸，一粒粒盛进空瓶。“老孙，再转转，看看有没有人没有发到。”
唧唧唧唧，老孙又立刻飞奔，怀中抱着白瓶子。
“菩萨，这仙猴听得懂人话？”
“恩，说过了，唤我百墨烟便可。”白紫烟轻轻擦拭着流出的污血，将两个竹制的筒子放在火上加热，用力罩在那人背上。“可能会有些痛，忍忍。”
“菩萨，菩萨，那边好像快不行了！”又有人跑来喊到。
白紫烟将银针收好，赶紧到另一头，“你看过菩萨怀孕的吗？唤我百墨烟。”
“菩萨，菩萨，快来看看我的儿啊，他快不行了！我的儿啊！”一老妇哭天喊地着，双目如芭蕉的纹路，头发灰白，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脸，“我的儿啊！我唯一的儿啊，娘不能没有你！菩萨大恩大德救救他吧！”
“大娘，让我看看。”白紫烟只得劝住她，心里着急却依旧无用，这么多的病人，医生只有一个，药丸也有限，每个人都把她当作菩萨，可菩萨也分很多种，不是千手的还真的不能应对这么多人！
“菩萨，新砍的竹管，你看成么？”
“菩萨，热水煮好了。”
“菩萨，他流血了！流血了！”
……
龙乔容则带领着一群年轻小伙搭起了临时的帐篷，看到疲惫强撑的白紫烟，扔下手中的活，便赶来，“夫人，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做。”
“别担心呢。”
“我说真的，这么多人，你是不可能一个救所有的人。”龙乔容疼惜地责备着，语气紧张得不得了，“万一伤着身子，以后我可怎么办？”
“明白了。你帮我找几个年经的姑娘来，好吗？”
“你想？”龙乔容不解。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把法子教给几个聪明的姑娘，让她们照看病情轻的人。然后我就只需负责重病患者。”
“这法子好！”龙乔容立刻去寻了几个年轻姑娘来，看着伶俐手巧的小伙子也加入到队伍中。各司其职，各负所责，很快，医疗队伍壮大到了十几人，老孙则成了神兽般立在中间指挥。
唧唧唧唧！
“是叫我吗？”
唧唧唧唧！老孙指指另一边的老妇。
“是！”
“死猴子，倒是很有架子嘛！”龙乔容远远看着，心想这猴子毕竟和段鹏阳比较亲，能除去最好，到时候可不能成为他和夫人之间的刺。
“夫君，你又在开小差了。帮我把竹罐递过来。”
“夫人，你必须得休息了。”龙乔容算着时间估摸着也有十个时辰了，孕妇又特别容易累。
“你不休息，我就绑着你。”
“可是，还有很多人……”白紫烟拒绝。
“没有可是，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帮你治，不就是插几针，拔几个竹罐嘛。”龙乔容话虽说，但仍将竹罐递过去。
“你不知道穴位轻重。”白紫烟无奈陈述事实。
龙乔容不服气地道，“我是习武之人怎会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去睡一会。也累了。”白紫烟凉手捧住他的脸，一脸幸福地笑道，“夫君，听你的便是了。”
“恩。”龙乔容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一边道，“喂，你看着，有事便来烦我们。”
“夫君！”白紫烟不客气地打断，“我听你睡觉，但是不代表我不管她们。你们有特殊情况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是，菩萨！”那个人完全看不到龙乔容杀人的眼神，沉浸在对菩萨光芒的崇拜中，“菩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白紫烟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唉，又来了，“夫君，我们去睡会。”
龙乔容冷脸撇过那一脸狂热的崇拜者，抱起白紫烟，一脸霸气地向众人宣誓着，这女人是我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呢？”白紫烟抚着他的眉毛，有些气地说道。
“不能。”龙乔容一字一字地回答道，看着别人老是缠着她，心里本来就一百个不愿意。“要是可以，我希望每天都藏着你。”
“那你还说以后要和我一起行医救人……”
“我看以后我就天天生病，你医治我就得了。”
“胡闹！”白紫烟无奈地叹了口气，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你呀，改改脾气，好吗？”
“不好。”
眼看着这谈话没什么结果可言，白紫烟只得换个口气，“等等有什么情况记得叫醒我。要不然，我会恨你。”
龙乔容看了眼那认真的眼神，“好。”
“夫君，谢谢。”白紫烟合上眼沉沉睡去，本来就嗜睡的人一倒下就立刻进入了睡梦中，这几日都在夫君的怀中入梦，安静而沉谧，习惯了这怀中的温暖，这身影，这面无表情的问候。
“黑豹怎么样了呢？”龙乔容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忽然记起了奋勇跳下江水里的黑豹，这么久了，也不见个踪影，这些人怎么就都这么不要命的热心肠，这原本忠心不二的脾气何时成了大仁大义的习惯……难道这小女人的毛病会传染？想着想着，也半睡去，这些活不比上场打仗简单，反而看着那些针针罐罐觉得头疼。不过只要她在身边，一切都好，再难也好。
“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龙乔容轻轻地哼着，记起了过往白紫烟抚琴浅笑的模样，不自禁地笑了，“转眼我们就变了这么多。当初谁会预料到呢？”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救世菩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