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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山精幻境 ...

  •   几个侍女听见她自称除妖人都松了口气,抱成一团的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三年前的李万户为人清正廉洁温良恭谦,海陵城还没有如今这规模,城中只有正房、耳房□□间。后来他突然性情大变,挥霍无度,阴沉冷漠,暴怒无常,常借着宫人犯错为由,把服侍他的婢女、宫人打杀扔去后山。我们几个姐妹是一年前挑选进海陵城的侍女,平时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怕错说了话触了霉头。北郊国第一次出现树奴就是在海陵城中,足有一千人,不过,那些树奴并未做害人的事,而是不分白夜建起了这海陵城。海陵城建成后,树奴都分散去了民间,成了最初那批孤魂野鬼行尸走肉。”

      木黎问:“李瑰自从变了一个人后,平日都在做什么事?”

      “跟往常一样,处理北郊国的事务,除了性情不定外,别的都与从前一样。”

      “他有没有说过一些你们不能理解的话,或是提过某处地名?”渊泽将军绝非北郊国“土生土长”的妖怪,像是从某处突然来此蛰伏或是躲避灾祸的妖怪。

      侍女摇摇头道:“李万户一向蔑视我们,从不跟我们说任何话。”

      “此话怎讲?”

      “李万户性子古拐,好像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对我们常露出十分厌恶鄙夷的神色,要让我们成为死人才好。”

      “还能不能想起李瑰其他的话?”

      “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若能想起,我们再来告诉姑娘。”

      “你们方才说的后山在哪里?”

      那侍女指着高耸入云的平玉山道:“就是这座大山,打的半死的人都被侍卫从后小门扔进了后山的天堑中。”

      木黎让这几个女子先退下,她则坐在凉亭中盯着李瑰的尸骨发愣。突然,那堆白骨化作一阵清气被风一吹,荡然无存,原来连李瑰的肉身都是假的。

      渊泽将军要将北郊国三万人的精气炼成丹药助他成妖仙,何等骇人听闻的行为,天界可知晓人间的一个小角落里即将发生的大事,是否要将她知晓的仅有的信息告诉师父?她突然没有信心能拿住渊泽将军,至今连他面貌都不曾见过,也不知他的来处,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他是个好色之徒。

      “若是师兄在此,他一定有办法找到渊泽将军的踪迹。”心里空落落的,她突然希望虞师兄能在身边。

      夜色降临,海陵城在平玉山的笼罩下显得更阴沉了些,虽是七八月天气,城中却十分清凉,还有几分萧索,城中的人个个面色苍白,低首垂眸,动作小心翼翼,毫无活气,好像在死人中待久了他们也都沾染了些丧气。

      夜更深时,木黎出发向后山而去。她按着侍女所说的后门走进了后山,迈进后山那一瞬间,像是感受了两个不同的时空,这边的夜更黑沉,眼前连树枝、怪石的黑影都看不清,站在原处定了许久,再睁开眼时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这确实是一条尚未成形的路,浅浅的路痕,看来没少往这边扔尸首。在黑夜中被脚下枯藤乱枝绊倒第二次时,木黎自言自语道:“我要有虞上闻的法术,这会就把左手当火把用。”

      走了约二三里地,来至一处林深叶茂处,随手就能摸到藤条,她在黑暗中抓着藤条小心翼翼往前挪,突然一脚踩空,失去重心的身体迅速往下坠,下坠的瞬间本能的胡乱抓扯,逮住一条藤蔓死命的攀住,被她这一番揪扯的藤叶稀里哗啦乱响一阵,待声静止后,心有余悸的往脚下看去,下方的黑暗像个怪物巨大的口,这可能就是侍女提到的天堑。

      木黎捻诀唤出紫鹿,紫鹿浑身淡淡的微光让她踏实了不少,也才发现双臂在刚才下坠的瞬间磨破了一大块肌肤,火辣辣的疼。

      紫鹿带着她往天堑的深壑落去,天堑深的有些可怕,越往下浸透骨头的寒意越大,她在一处深潭边缘挺停了下来。

      这时突然天光大开,周围明亮如昼,木黎抬头仔细辨认,吃惊的发现确实是白日,当她目光落在深潭上时,惊奇地发现这处潭水就是离山那汪续着她性命的寒泠泉,泉水旁的几株梨树枝繁叶茂,随风摇摆。

      周围一切变得很奇怪。她慢慢接近潭水,水面上映出她的倒影,再次环顾四周时,又发现自己身处离山。

      云息殿就在她的眼前。

      她激动的向云息殿跑去,可是那座殿宇又像雾中的虚影,无论她跑还是飞,云息殿永远在不远处。

      焦躁的在离山中转来转去,熟悉无比的离山只能听见鸟啼,没有人迹,鸟啼声把四周衬的空旷无比,师父、师姐们都去了哪里?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离山走的筋疲力竭浑浑噩噩,就在这时,忽又感觉双腿变得沉重而僵硬,这是她熟悉的感觉,是四肢开始变成枯木的征兆。

      转身就是寒泠泉,木黎快速向潭水跑去,要变成枯木的恐惧支配着她,毫不犹豫扑倒在潭边,泉水仍是那么寒凉清澈,她双手掬起一捧水痛快的饮下去,用袖子擦拭嘴角时,潭水突然变黑变绿,水泡从黑水下涌出来,她惊愕的注视着异常的泡泡,还来不及起身撤离,倏地从深潭中蹿出一条黑色的巨蟒,用尾巴将她打入潭水中。

      巨蟒拖拽着她往深潭沉去,在巨蟒的怪力下无法屏气敛息,水从口鼻灌了进来,呛的她不知东西,身在何处,双手在水中胡乱的抓扯,巨蟒拖着她越沉越深,潭面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模糊。周围变得漆黑而无声,耳朵却能听清自己胸膛传出的有力的心跳声,渐渐的,心跳声也消失了,天地似乎又处在一片混沌之中。

      她漂浮在漆黑的深潭中,竹青色的衣裳和长长的青丝在水中优雅的漂浮静止,像黑夜中一株沉寂的昙花。

      这时,一个身影跳进深潭之中,把她拉出了那片虚无的境地。

      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她的胸腔,她弓着身体猛烈的深呼吸,又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平静的晕了过去。

      原来是那个右手能当火把用的人。

      虞上闻飞了一团火苗在深潭不远处点燃了小小一堆篝火,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木黎向火堆走去。怀中的人轻而软,容颜平静秀丽,他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藤蔓上,替她捋顺紧贴在脸上的发丝。

      小小篝火的温度暖和了两个人,山风吹过,蓝色火苗跳动摇摆,虞上闻拨弄着脚边的火堆,火星顺着风呼啦一下就腾上了半空,周围很寂静,夜还很深,他时不时向她看去几眼。

      木黎在沉睡中又进了一个幻境,她看见一个小孩从一片草丛中探出头,瞪大眼睛伸着手臂对着她喊道:“师父——”听见喊声转首望去,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穿着浅灰色的衣衫,握着一把小小的双星剑,一道利刃般的白光突然向那孩子袭去。

      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被击倒在地,七窍流血。在她绝望愤怒间,一把利刃直刺她的背后,这把剑巨大的力量将她打出数丈远,肋骨好像被利刃震的粉碎了,剑重新被主人召回,从她胸膛猛烈拔出,无力地趴在地吐出大口大口鲜血,剧烈的疼痛让她从梦中突然惊醒,从藤蔓上坐了起来。

      木黎望着虞上闻的眼睛,轻声叫了声“师兄”,忽然想起自己被巨蟒拖进了深潭,摸了摸潮湿的衣服问:“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虞上闻半蹲在她身边,抚慰道:“你掉进深潭是真,其余你所见所想都是假的。”他指着不远处的深潭道:“你自己跳了进去。”

      “是怎么回事,来北郊国时,我途径陶家斩了一条附在孕妇身上的大蟒,方才就是那条蟒把我拉入深潭。”

      “你还看见了什么?”

      “离山,我回到了离山,云息殿就在眼前却总走不近它,还有一个孩子,不知被何人一击毙命,他口中那声师父不知喊的是谁,我想救可动不了,背后被一把剑穿透,很痛,忍不了才醒来。”

      “那把剑刺在何处?”虞上闻的表情有些藏不住的震动。

      她别过手臂指着第二腰椎看着他奇怪的表情,“从这里刺穿,有什么问题?”

      他哆哆嗦嗦用两个指头触碰她所指的位置,就是当年几乎置她死地的最后一剑。

      “你在幻境中有没有看见伤你之人,是谁持那把剑?”虞上闻以为两百年的真相会在这山精瘴气中误打误撞被揭露出来,他清楚记得当年查看木明裳全身的致命伤时,最后一处就是由背后刺穿腰椎的剑伤,那一剑戾气十足。

      木黎摇头道:“我没看见,只看见那个男孩。”

      “他那声师父喊的就是你,他是苏炎。”

      木黎沉思了一会道:“在白檀山坠崖时脑中也闪现过我不曾经历的场景,还有左元江的水底,断断续续出现模糊的记忆,可能因为见到熟识的人,许多事情就慢慢浮出来了。”

      虞上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问:“闪现的记忆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人或妖,或者是龙?”
      “龙?”她诧异了一下,摇头:“我从没见过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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