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沐阳无常

60、论心世上多苦恨

　　等姬文贤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头晕。

　　西夜楼兰脸上的淤青很是引人注目：“被你父汗打了？”

　　“我父汗哪舍得这么打我，你打的。”西夜楼兰端着缓解头痛的茶饮过来。

　　“嗯，有可能。”姬文贤点点头，端过来喝。

　　“你他娘的七八个大汉压不住你……”西夜楼兰头痛道，“你怎么这么能打？”

　　“天赋异禀。”姬文贤笑着喝一口茶，“够难喝。”

　　“操！要是当年镇国将军是你，八成天下都统一了吧！”西夜楼兰骂了一句，“以后你就不要喝酒了。”

　　“为何？不是你说吃羊肉不喝酒，兄弟不长久吗？”姬文贤道。

　　“再喝你就要被父汗关起来了。”西夜楼兰道。

　　“嗯。”姬文贤又喝一口，在考虑着换个可汗需要几步，“你父汗多大了？”

　　“五十五。”西夜楼兰道，“怎么了？”

　　“随意问问。”姬文贤道。

　　西夜楼兰总觉得他不是随意问问。

　　姬文贤等头晕缓解后，出去营帐，发现见到他的男人都在向他捶胸行礼。

　　“前几天还当没看见，今天怎么这么恭敬？”姬文贤问道。

　　“因为你昨天揍得他们满地找牙，打服了。”西夜楼兰乐呵呵道，“你下手是真狠。”

　　“你们西域不是宁折不屈吗？”

　　“还有一句强者为尊。”

　　“真是随机应变。”姬文贤笑着牵过一匹马。

　　“你不难受吗？刚醒就骑马？”西夜楼兰不放心，跟他骑一匹。

　　“难受？抱好。”姬文贤没等西夜楼兰反应，直接纵马而出，带出一尾尘土沙石。

　　“啊！”西夜楼兰连忙抓紧马鞍，抱住姬文贤的腰，“你在京城是憋疯了吗？这么野？”

　　“是啊！京城就是个牢笼，出来也好！”姬文贤心情舒畅的驾马前行。

　　“吃鸟吗？”姬文贤拿着弓箭就要射鹰。

　　“别！这是我养的！”西夜楼兰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摁住他的手。

　　“你养的？”姬文贤确实有个西夜楼兰端着鸟的印象。

　　西夜楼兰吹了个口哨，架起手臂，就见那老鹰俯冲下来站在胳膊上扇翅膀。

　　姬文贤用手挡挡它那硕大的翅膀。

　　“还真是。”姬文贤只好换个目标，“那是头驴吗？”

　　“野驴。”西夜楼兰放飞鹰，看姬文贤射中了一头驴。

　　“驴肉火烧会做吗？”姬文贤道。

　　“不会。”西夜楼兰道。

　　“啧。”姬文贤失望。

　　还是有个温明比较好。

　　可惜那孩子太固执。

　　“把你的鹰唤下来。”姬文贤割肉。

　　西夜楼兰叫它下来。

　　“心肺给它吃。”姬文贤掏出来给他。

　　西夜楼兰喂着鹰，姬文贤在一边架火烤驴肉。

　　“它叫什么？”姬文贤道。

　　“没起名。”西夜楼兰道。

　　“怎么不起名？”姬文贤道。

　　“吹个口哨比叫名字管用。”西夜楼兰道。

　　“公的母的？”姬文贤道。

　　“公的。”

　　“叫小狗吧。”姬文贤笑道。

　　“你看看它理你吗。”西夜楼兰道。

　　“叫叫就理了，是吧小狗。”姬文贤割了一块好肉喂它。

　　小狗吃了。

　　两人无所事事，吃饱后，剩下的就喂这草原的狼与鹰。

　　西夜楼兰回去后并没有回去睡觉，给他烧完水后就出去了，大半夜的才回来。

　　看着熟睡的姬文贤，一把掀开被子躺进去睡觉。

　　“给弓上弦用的是你的筋吧。”姬文贤皱着眉头翻身道。

　　“啊？”西夜楼兰躺下看他后脑勺。

　　姬文贤又睡着了。

　　西夜楼兰想了许久才明白姬文贤说他缺根筋。

　　“……姬文贤！”西夜楼兰翻过来他的身体，“厉害啊，我这么晚回来是为了谁哦！你还骂我！”

　　“嗯？为了谁？”姬文贤皱着眉头看他一眼，懒得理他，就算被他摁着，也不想管，继续睡觉。

　　“……”西夜楼兰郁闷到清醒。

　　第二天姬文贤醒来看到了桌子上的……饼夹肉？

　　姬文贤下床尝尝，只能说不好吃。

　　“味道怎么样？”西夜楼兰又端进来一碗粥。

　　“还行。”姬文贤想了想便猜到了，八成昨天晚上西夜楼兰去学做火烧了。

　　西夜楼兰听了很高兴：“我做这个做了很久，还行就好。”

　　姬文贤吃着难吃的驴肉火烧，夸赞道：“不过我更想吃你烤得肉串。”

　　“哦？看来还是不好吃啊。”西夜楼兰看穿。

　　“肉馅好吃。”姬文贤还是夸夸他。

　　“面食我确实不会。”西夜楼兰拿一个吃，顿住，这个火烧非常的硬，顺带震惊的看着吃完的姬文贤。

　　“不必为难自己吃完。”西夜楼兰道。

　　“所以这些归你了。”姬文贤吃完自己的那个，起来出去。

　　“牙口这么好。”西夜楼兰追出去道。

　　“嗯？”姬文贤出去转转消消食，感觉需要很困难才能消化完全。

　　“喝奶茶吗？”西夜楼兰道。

　　“喝。”姬文贤跟着他走。

　　“好咸。”姬文贤感觉这味道怪怪的。

　　“还有酸奶。”西夜楼兰给他拿过来。

　　“……”还是好怪。

　　“奶嚼口。”西夜楼兰给他拌上炒米。

　　“……”

　　“奶疙瘩。”

　　“……多谢，我吃饱了。”姬文贤直接起身出去。

　　“不多尝尝了？”西夜楼兰跟出去。

　　“不了。”姬文贤继续消食，感觉吃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不消化了。

　　“你弟弟呢？这么多天了没见他。”姬文贤道。

　　“我没让他过来，你当然见不到。”西夜楼兰道。

　　“怎么不叫他见见他嫂子？”姬文贤道。

　　“你见他我怎么办？”西夜楼兰挑眉。

　　“你该干嘛干嘛去。”姬文贤道。

　　“这怎么行，我还没新鲜够呢。”西夜楼兰笑道，“怎么能把你给他玩？”

　　“哦？感情不是娶了个娘子回来。”姬文贤笑道。

　　“倒也不是。”西夜楼兰笑道，“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姬文贤笑道，“你好吃好喝的养着我，陪着我玩，天天给我烧洗澡水，要是陪玩的也很不错。”

　　“给你个机会当我王子妃如何？”西夜楼兰道。

　　“什么机会？”姬文贤闲着也是闲着，陪他玩玩。

　　“跟我来。”西夜楼兰带他回去，借了套女装过来。

　　“换上，让我看看。”西夜楼兰坐到椅子上道。

　　姬文贤拿起来衣服看看，有点凉快。

　　“敢不敢穿？”西夜楼兰笑道，“穿上以后就是王子妃。”

　　姬文贤轻笑一声，当即脱掉衣服换上，压根不避讳。

　　“挺好看。”西夜楼兰笑眯眯的。

　　姬文贤轻笑着，走过去一条腿跪在椅子上，手上轻抚西夜楼兰的面颊，一手搭上他的胳膊，往自己腰上引，又摸向了他的胸膛。

　　“殿下……”姬文贤俯下身轻声叫他，“亲一下？”

　　西夜楼兰看着姬文贤奇奇怪怪的样子，但是莫名就被他引着想亲。

　　西夜楼兰刚想一亲芳泽，就清醒了过来：“你这是让亲还是不让亲？”

　　西夜楼兰干笑着，握住他不知何时顺走的匕首对住他腰的手。

　　“让亲。”姬文贤笑道，“跟我割你一刀并不冲突。”

　　“那可太冲突了。”西夜楼兰反手夺回匕首，将他的手腕背到身后，一手摁住他的脑袋亲吻。

　　“没想到你真喜欢男人。”西夜楼兰笑道。

　　“不然能嫁给你吗。”姬文贤笑着用食指勾他一下下巴。

　　“我还听说，你喜欢你的侄子？”西夜楼兰挑眉。

　　“喜欢过。”姬文贤抬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长的比我侄子好看。”

　　“是吗？那王爷一定要给我一个正室的位置。”西夜楼兰搂着他的腰笑道。

　　“可惜了。”姬文贤笑盈盈的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你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妾。”

　　西夜楼兰确实有被他挑衅道，捏着他的脸颊想亲结果被姬文贤后退一步过肩摔到了地上。

　　“……”一下给西夜楼兰摔清醒了。

　　“本王的女装好看吗？”姬文贤笑着踩到他的身上。

　　“好看。”西夜楼兰躺在地上看他，手摸上他的腿挑眉，“腿也是洁白无瑕，手感也不错。”

　　“喜欢摸？”姬文贤道。

　　“我比较想摸你的屁股。”西夜楼兰恶语相向。

　　“咱们换个衣服，让你摸个够。”姬文贤笑道。

　　两人互相嘴炮。

　　于是西夜阿里木偷偷来见见嫂子时，就发现他伟大勇猛的哥哥穿着女装在床上摸着一个汉人的腿。

　　“大哥唔唔唔唔！”阿里木被西夜楼兰捂住嘴拽进来摁在桌子上。

　　“闭嘴！”

　　“唔唔唔！！！”

　　“我是你哥他是你嫂子我摸他腿很正常我穿女装是因为你嫂子想看不是有什么癖好明白没有！”西夜楼兰用大月语飞快的说道。

　　“唔唔。”

　　“冷静了？”西夜楼兰道。

　　“唔。”

　　“我放开你你别叫喊。”

　　“唔。”

　　西夜楼兰慢慢放开他。

　　“大哥，你们，有伤风化。”阿里木用大月语回他。

　　“伤个鬼啊！要不是你小子偷偷进来，谁知道这事儿！”西夜楼兰抽他脑袋，“反倒是你偷偷摸摸的过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不准过来吗？”

　　“我就想问问嫂子着句诗什么意思……”阿里木拿着书展开放西夜楼兰面前。

　　“哪句？”一句大月语突然插入，吓得阿里木一看，他嫂子已经穿好裤子了。

　　“嫂子你会说大月语？”阿里木蹩脚的口音慢吞吞的说着中原话。

　　“会。”姬文贤下床拿过来书看了看，自顾自的开始给阿里木解释起来，于是西夜楼兰预料之中的被冷落在一边。

　　西夜楼兰看他们叨叨叨许久，走过去要给姬文贤倒茶。

　　“温明，帮我倒杯茶。”姬文贤说完一愣。

　　“温明又是谁？”西夜楼兰倒完茶给他放桌子上看他。

　　“……我弟弟。”姬文贤抿口茶道。

　　“你弟弟？你作为你们先皇老幺，哪来的什么鬼弟弟？”西夜楼兰道。

　　“认得。”姬文贤被他这么问的有些心烦。

　　“啊？”

　　“大概就是汉人们拜把子。”阿里木福至心灵解释一句。

　　“多嘴！”西夜楼兰凶他一句。

　　“唔。”阿里木不敢吭声。

　　姬文贤很是狐疑的看他这样子。

　　不过暂时不想理他。

　　西夜楼兰就在一边坐着听他们讨论诗词歌赋，听得想骂娘。

　　终于到了晚上，阿里木留在帐幕中吃了晚饭，又与姬文贤聊了很久。

　　西夜楼兰坐在门口看星星看月亮，时不时喝口酒听他们谈天说地。

　　他这个弟弟在他人面前话少得可怜，在姬文贤面前却能滔滔不绝，姬文贤还真是会引诱人。

　　西夜楼兰啧了一声起身离开，推着浴桶回来后阿里木竟然还没走，拎起他的衣领扔出去：“回去睡觉！”

　　姬文贤被西夜楼兰扔进了浴桶里洗洗。

　　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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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教过皇帝的人，当起夫子来头头是道。”西夜楼兰背对他许久没睡着，还是忍不住呛他一句。

　　“……你不会吃味了吧？”姬文贤道。

　　“吃谁的味？我弟？”西夜楼兰哼道，“没有。”

　　“我说的是温明。”姬文贤睁开眼扭头看他。

　　“…没有，我怎么会吃味。”西夜楼兰哼一声。

　　“今天还说等新鲜感过了就把我送给你弟玩，怎么我不过提了一下其他人的名字就不高兴了？”姬文贤笑道。

　　“……”西夜楼兰安静许久，道，“草原上的狼王一辈子只有一只狼后，你虽说意外之下嫁给了我，也没什么隆重的仪式，那也是我当着十几万勇士的面抱回来的。就算我再怎么说要把你给别人，那也是在逞口舌之快，我不会那样做。”

　　“你也喜欢男的？”姬文贤道。

　　“不是男女问题。”西夜楼兰翻过身看他，将姬文贤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认真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姬文贤听他这么说，突然笑了一下：“能让的，要不然是不喜欢，要不然是不够重要。”

　　“嗯。”西夜楼兰应了一声。

　　“所以你是在跟我说喜欢我？”姬文贤道。

　　“啊，倒也不是让你这么自作多情。”西夜楼兰笑道，“喜欢不喜欢的，咱就是说没那么重要。”

　　“……”白感动了。

　　姬文贤努力心平气和的睡觉。

　　“我感觉咱们这样挺好的。”西夜楼兰支着脑袋侧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嘴唇道，“情爱之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多苦恨，意难平。不是吗？”

　　“……”姬文贤睁开眼，彻底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