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喜央

32、第三十二章

　　谢尔尔忘记饭桌上最后，她究竟是怎么答应了周栩。

　　只是从那天开始，她开始有些期待，期待自己二十九岁生日那天的到来，同样也期待，周栩到底在筹谋着一个怎样的计划。

　　那天之后，周栩结束了学校实验室里的课题，转天去了小区对面的那家宠物医院报道。

　　开始实习后，他在家呆的时间也要比之前多了起来，和谢尔尔打照面的次数也要随之增多。

　　有时候两人能一起吃个早饭，一起出门，有时候又会在下班的点碰到，一起回家。晚饭后的闲暇之余，他们会一起坐在沙发上，挑选一部两人都想看的电影一起看。

　　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谢尔尔发现周栩是真的不爱玩手机。

　　除去和人类的必要互动之外，其余时间他不是窝在书房看书，就是在客厅拼乐高，一拼就是一下午。

　　他的人生看似无趣，但细品，又觉得这才是人类最原始的样子。

　　谢尔尔被他带着，也渐渐减少了刷手机的频率，大多数时候她也会去书房蹭两本他的书来看，很久不看纸质书，她有些重新爱上这种感觉。

　　这段健康的日子，谢尔尔没觉得过的无聊，反倒精神挺充实。体重也没自己想象中的只增不减，因为规律的一日三餐，她整个人的气色看着都好了不少。

　　谢尔尔的生日在九月的末尾，是一个周六。

　　周五晚上周栩晚班，还加了会儿班。

　　回来时，谢尔尔躺在沙发上睡的正香，肚子上搭着一条薄毯。

　　自从周栩开始实习，有了早晚班之分后，每逢晚班谢尔尔在家的话，她总是会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等他到家后，再进屋去睡觉。

　　周栩看着电视机里播到一半的电影，这是他这个月第五次看见她在看《杀死比尔》的时候睡着了。

　　本来还想同她说一下明天的计划，现在也不好再把她叫醒了。

　　他拿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没了电影的声音做配乐，屋内一片寂静。

　　谢尔尔睡的正熟，嘴巴微微张开，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置若罔闻。深黑色的沙发皮套在她身下，衬的她整个人在黑夜中发亮。

　　周栩半倚在沙发边，静静地看了会儿，低头用手揉了揉因为疲惫一天而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脸上的笑容噙不住，嘴角微微扬起。

　　许是周身的环境突然变安静，谢尔尔后知后觉的觉察到，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眼睫也随之动了动。

　　翻身的过程中，她的手指划过周栩的脸庞，像一根羽毛的触觉，轻飘飘的掠过。

　　“周栩？”

　　谢尔尔醒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刚睡醒的嗓音很沙哑，叫了他的名字后，口水呛到了气管里，轻咳了几声。

　　周栩起身去倒水，一杯水下肚，谢尔尔才缓了些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你回家多久了？”

　　“刚回没多久，今天加班了。”

　　谢尔尔从沙发上起身：“你饿不饿？”

　　周栩说：“有点儿。”

　　“那我去给你煮碗面。”她从冰箱里拿了番茄和鸡蛋，往厨房里走去，回头的刹那瞥见周栩对她投来抱有怀疑的眼神，她轻飘飘的往后抛去一句话：“我别的是不太会，但是区区一个番茄鸡蛋面还是会的。”

　　等谢尔尔煮面的功夫，周栩回屋换了身居家服出来。

　　“实习很累？”谢尔尔从厨房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

　　周栩揉了揉脖子：“今天有点儿。”

　　谢尔尔添了碗水进锅里，把面条下了下去：“所以你明天到底有什么计划？”

　　周栩说：“保密。”

　　谢尔尔刚想喷他，就听周栩接着说：“不过，明天要走路，所以高跟鞋..”

　　“哦。”她对高跟鞋倒是无所谓，于是撇了撇嘴，对没有套出明天的计划感到惋惜。

　　这是谢尔尔第一次认真的，端详着周栩吃饭的模样，她很少见到他狼吞虎咽，多数时候都是进行着斯文的吞咽动作。

　　“小区门口的悬铃木叶子都掉光了。”周栩蓦然蹦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像是在和谢尔尔分享。

　　谢尔尔用手肘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他：“那不是梧桐树吗？”

　　周栩垂下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

　　怎么和姐姐说了话，好像就能驱赶走一天的疲倦啊，好神奇。

　　他再抬头：“嗯，如果我说我拿手机拍照识图了，你会不会笑话我？”

　　谢尔尔盯了他两秒，最终没忍住笑：“不会，但是这个做法真的有点..嗯，不太符合你这个年纪哈。”

　　“...”

　　周栩洗了碗从厨房出来时，墙上的钟已然快靠近零点。

　　谢尔尔又回到了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正在找综艺看。见周栩进了房间又出来，她挪了挪身子，给他腾了个位置。

　　“你有什么想看的吗？”谢尔尔问完就后悔了，自从搬进这个家来，周栩看电视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沙发上，周栩在书房。

　　“都可以。”

　　周栩坦然坐在了她的身边，他此刻无心看电视，送给谢尔尔的生日礼物正安然的躺在他的上衣口袋里。

　　他握着礼物，手掌心有些发烫。

　　谢尔尔选定了一部综艺，按了播放键，裹着毛毯蜷在沙发上。身边的周栩则有些焦躁难安，隔个几秒便抬眼看下时钟，他怕错过零点。

　　这是他给谢尔尔过的第一个生日，他不能接受有一丝的纰漏。

　　越是这种关头，时间就越像上了轴一样，流失速度缓慢无比。

　　当时针和分针重合在12的位置上时，周栩再也忍不住，忙不迭侧身向谢尔尔大声喊道：“姐姐，生日快乐！”

　　谢尔尔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小子在给自己庆生。

　　她的脸上逐渐浮出笑容，且越来越甚：“谢谢周栩。”

　　窗帘后的窗户没关紧，传来阵阵风声，但是周围仿佛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被自己攥在手心，攥了许久的礼物。

　　一根项链从他的指缝中滑落，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银色的链条上，悬挂着一个小天使，工艺精美，连其间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她知道这个牌子的项链，这条是里面鲜为人知的一款，看样子周栩是背地里下过功夫去了解过的。

　　谢尔尔伸手，抚上小天使的脸。

　　冰凉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到心脏，身体里的某一个细胞似乎在为周栩呐喊，有一杆秤悄悄的在往他那边倾斜，再倾斜。

　　透过项链，她看向周栩的眼睛说：“帮我带上？”

　　谢尔尔转过身，背对着他撩起头发，露出耳朵和脖颈，耳垂润白的像包裹着有一层玉绒绒的壳。

　　周栩带了几次才带上。

　　“好看吗？”谢尔尔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她又拿起项链上的天使看了看，抬眼看周栩。

　　周栩当然觉得好看，他真的她戴着很美。在去给谢尔尔挑礼物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条项链，他想告诉她，她在自己心里永远像这个天使一样。

　　项链扣紧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有了一种物归原主的感觉。

　　送出项链后，他的大半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周栩点了点头，倏地从沙发溜到了房门口：“姐姐，早点睡。”

　　“我们早上见！”

　　—

　　这一晚，周栩睡的很好，谢尔尔也是。

　　两人难得在周末睡到了自然醒，但其实也没多晚，左不过八点左右，和平日里上班的点一样。

　　谢尔尔醒来时，手机已经震动了好一阵子，她拿起一看，微信已经被轰炸了，来自父母、亲朋好友的贺生短信和转账已经挤满了屏幕。她坐起来，一条条认真回复着。

　　她起床时，周栩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

　　她闻着味去了厨房，香喷喷的小米粥已经煲在锅里了，一旁的蒸笼上已经蒸上了她爱吃的中式早点。

　　“啧，真香啊。”谢尔尔揉了揉眼，继续夸周栩：“周栩，你上辈子真不会是田螺姑娘吧？”

　　周栩被夸的飘飘然，但转头一想到今天的正事，又匆匆将谢尔尔推进卫生间：“不是，你快去洗漱，吃完我们出发了。”

　　临门一脚，谢尔尔卡在了卫生间的门口，她扭头问：“所以我们今天到底去哪里？”

　　周栩朝桌上的袋子努了努嘴，但他像一堵墙，死死的挡住了谢尔尔的视线。谢尔尔只好踮起脚，侧过身看过去。

　　——袋子里装的是一袋胡萝卜。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周栩就揭晓了答案。

　　“什么？去动物园？”

　　谢尔尔的惊呼声连带着她的人一起被关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