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银杏》刘尔珊

84、第八十四章：请皇上主持公正

　　马去跑出了午门，快步走到巧玉跟前，朗声告诉她，“陈家小姐，皇上命你即刻觐见，请随奴才来！”
　　巧玉站起身，朝着马去恭敬行礼，巧玉忍着不看朱高燧，昂首挺胸地跟着马去走进午门。朱高燧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巧玉，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午门里。
　　马去引着巧玉走过金水桥，一直走到朝臣们队列的尾端。马去朝巧玉恭敬行礼，“陈家小姐请自行上前参拜。”马去说完话，转身绕到回廊那边去了。
　　巧玉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太子附近才停住脚步，端正地向坐在龙椅上的朱棣行跪拜大礼，“臣女陈婷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神色平静地看着巧玉，朗声吩咐，“起身吧！”
　　“谢皇上！”巧玉站起身，低着头安静地站在下首。
　　朱棣朗声告诉巧玉，“陈婷，你是朕开朝以来第一个敲了登闻鼓来告御状的！朕一定会好好帮你查明冤屈！”
　　朱棣的开场白更加印证了巧玉的猜测，告御状是朱棣的计策，小西只是个传话筒。
　　巧玉恭敬回答，“启禀皇上，英国公肆意诬陷赵王殿下，请皇上明鉴！”
　　朱棣转头看向站在太子身后的张辅，语气冰冷地说，“张辅，”
　　张辅走出来，朝着朱棣恭敬行礼，“皇上，臣在！”
　　朱棣看着张辅，冷冷地质问，“太子妃的义妹敲了登闻鼓，告你诬陷赵王。”
　　张辅态度沉稳地回答，“皇上，臣内心坦荡，要和太子妃义妹当朝对质，请皇上恩准！”
　　“朕准啦！”
　　张辅朝朱棣行礼谢恩后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走近巧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胸有成竹地说，“陈小姐为赵王击鼓鸣冤，此举已经昭然若揭，不打自招！若不是因为你和殿下关系暧昧，你又怎会为他来告御状？”
　　巧玉态度认真地作答，“臣女在北平的时候曾受过赵王殿下的照顾，臣女感念所以才会为殿下来告御状。”
　　张辅阴阳怪气地问巧玉，“殿下也会怜香惜玉呀？”
　　巧玉赶紧反驳，“大人误会了！殿下是体恤臣女身世可怜……”
　　巧玉还没说完话就被张辅朗声打断，“所以就把你体恤到他的别苑里去了！”
　　张辅实在嚣张，巧玉隐忍着，转头看向身边的大臣们，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太子刚要出列，却被朱棣用眼神制止。
　　张辅转身朝着朱棣恭敬行礼，慷慨激昂地说，“皇上，赵王明知此女为西北遗孤，身披热孝还将其带回别苑，无名无份地厮混。此外，此女辜负了皇上的关爱，不顾及太子和太子妃的颜面，在热孝期间为了攀附权贵，不敬先烈，不守妇道。赵王和此女都该重罚，以儆效尤，以正伦常！”
　　巧玉等张辅说完话，恭敬地问朱棣，“皇上，臣女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朱棣伸手指着巧玉，语气和缓地说，“该你说了！”
　　巧玉恭敬行礼，“臣女，谢皇上！”
　　巧玉转身面对张辅，朗声说到，“国公爷，臣女刚才仔细听了您的话。您说殿下不忠不孝，说臣女不敬先烈，不守妇道。敢问国公爷，臣女听得对不对？”
　　张辅一甩袍袖，不屑地回答，“正是！”
　　“那就好！”巧玉看着张辅继续说，“那臣女就和国公爷辩一辩。”张辅白了巧玉一眼。巧玉佯装没有看到，恭敬地问张辅，“国公爷说殿下不忠不孝，是因为殿下将臣女接到殿下的别苑小住吗？”
　　张辅朗声反驳，“不仅如此，赵王还和你日夜厮混！”
　　巧玉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地问张辅，“国公爷怎知臣女在殿下的别苑里小住就是厮混？难道国公爷派了人监视殿下，还是国公爷有过此类经历便一概而论？”
　　张辅也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巧玉竟如此巧言善辩，思忖片刻后理直气壮地回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是厮混？”
　　巧玉同情地瞧着张辅，恭敬地问，“国公爷怎知殿下和我共处一室？”
　　朱棣听了巧玉的话轻笑一声，大臣们也纷纷效仿。张辅被众人讥笑，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大声狡辩，“若赵王和你是清白的，为何刚才赵王自己不澄清？”
　　巧玉忽然沉下脸，冷冷地回答，“那是因为赵王殿下想给国公爷留些情面！但臣女不会！”巧玉后面说的一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张辅也沉下脸，冷哼一声，“本爵倒要看看你如何驳了本爵的面子！”
　　巧玉走到朱棣面前，三两下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赤红色的守宫砂，不畏寒冷地伸给朱棣看，一字一顿地说，“皇上，臣女还是完璧！”
　　众人哗然，张辅倒吸了一口凉气，走上前仔细查看。巧玉的手臂白皙衬托得那个红点异常刺眼。巧玉收回手臂，放下袖子整理好，冷冷地瞪着张辅。
　　朱棣冷着脸说，“朕知道了！”
　　巧玉继续大声解释，“茅屋简朴，殿下担心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构陷太子和太子妃对臣女无暇照顾，诬陷太子和太子妃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所以殿下才将臣女接到他的别苑小住。”
　　张辅佯装镇定地反驳，“如此拙劣的借口，你竟也敢拿来哄骗皇上！”
　　“这是事实！”巧玉态度认真地说，“十月二十九日，国公爷家的二小姐曾到茅屋探访臣女，对臣女敬献的茶水颇有微词。只因泡的是去岁的旧茶，就断定臣女过得不好。”坑已挖好，巧玉故意停下来等着张辅往下跳。
　　张辅果然中计，不屑地说，“这是本爵的妹妹疼惜你，你竟不知好歹！”
　　巧玉朝着朱棣恭敬行礼，朗声说，“皇上，臣女给国公爷家二小姐喝的茶是您在西北诏见臣女时赏赐的！连您的恩赏都有人敢质疑！”巧玉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但聪明人都已经知道了后半句。朱棣当然知道巧玉是胡诌的，但这会儿听起来格外顺耳。
　　巧玉转身面对张辅叹了口气，惋惜地说，“现在看来，国公爷对赵王殿下的说辞都不成立，赵王殿下并没有不忠不孝！”巧玉等了会儿，见没有人站出来反驳才继续说，“国公爷说臣女不敬先烈，不守妇道，臣女斗胆猜测国公爷现在要收回这句话了！”
　　张辅被巧玉说得哑口无言。
　　巧玉朝着朱棣双膝跪地，恭敬地说，“皇上，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臣女今日敲了登闻鼓就是为赵王殿下喊冤！英国公没有证据就诬告殿下不忠、不孝，诋毁臣女不敬先烈、不守妇道，请皇上主持公正为赵王殿下和臣女平冤、正名！”
　　张辅走上前指着跪着的巧玉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些都是一派胡言！”巧玉仰起头得意地瞧着张辅一言不发。
　　朱棣沉了脸，语气冰冷地制止张辅，“够啦！”张辅收敛了气焰，朝着朱棣恭敬行礼。朱棣用目光扫视群臣后，朗声问，“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太子率先走出来，恭敬回答，“父皇，儿臣以为赵王没有不忠不孝之举，陈婷敬重先烈，恪守妇道，他二人并非如英国公猜测的那样！”
　　左都御史陈瑛快步出列，朝着朱棣恭敬行礼，“皇上，太子所言极是！臣附议！”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一时间“臣附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朱棣转头给了马去一个眼神。马去走上前来朗声宣布，“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大臣们整齐划一地向朱棣行礼，巧玉也恭敬地叩首。朱棣站起身，绕过龙椅走了。张辅率先转身大步走向午门，大臣们站在原地交头接耳，有的三三两两地转身走向午门。
　　朱高炽走过来，轻声提醒巧玉，“起来吧！”
　　“谢太子！”巧玉站起身，轻声问朱高炽，“太子，臣女是不是该绕到玄武门出宫？”
　　朱高炽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到。恰在此时，马去从后面跑过来，朝着朱高炽恭敬行礼，“太子，皇上命奴才告诉您，出宫的时候不要管其他的事情。”
　　朱高炽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恭敬行礼，“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马去有转身轻声告诉巧玉，“陈小姐，皇上吩咐奴才领着您从玄武门出宫。”
　　“谢皇上！”巧玉转身又给朱高炽行礼，“多谢太子！臣女告退！”
　　“去吧！”
　　巧玉跟着马去出了协和门，顺着墙根儿一直走到景运门才拐进天街，又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乾清门。小西已经在门洞里等候了，看到马去带着巧玉来了，快步走下台阶，拉起巧玉微凉的右手，关切地问，“怕了吗？”巧玉笑着摇摇头。小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皇上要见你！”巧玉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可怜巴巴地瞧着小西。小西没再说话，偷偷握紧巧玉的右手，带着她径直走进乾清门。
　　进门前巧玉脱了披风双手交还给小西。小西接过来交给了身后的小宫女，引着巧玉走进乾清宫正殿。
　　朱棣正坐进上首的椅子里，巧玉快步走过来，离着还有段距离就恭敬地双膝跪地，“臣女见过皇上！”
　　朱棣盯着跪在下面的巧玉沉默不语。
　　巧玉等了会儿，偷偷地抬起头查看。正对上朱棣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恭敬地说，“臣女今日敲了登闻鼓，任凭皇上发落。但臣女求皇上饶恕王爷！”
　　朱棣语气冰冷地问，“赐死，你也心甘情愿？”
　　巧玉一愣，抬起头看向朱棣不敢相信地问，“必须要这样吗？”
　　朱棣冷着脸肯定地回答，“必须！”
　　殿里没有别人，巧玉看向小西，小西皱着眉无助地摇摇头。
　　朱棣冷冷地回了句，“找她也没用！”
　　巧玉赶紧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看着朱棣认真地说，“皇上，臣女贪婪红尘，想和王爷长相厮守！”
　　朱棣冷冷地训斥巧玉，“此事还能由得你做主！”
　　巧玉盯着朱棣想了想，试探着问，“皇上，臣女想陪着王爷过了他的二十六岁生辰，可以吗？”
　　朱棣沉吟片刻，不耐烦地说，“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