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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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兰卿的反应显得尤为强烈，他急忙上前两步问道：“这是何意？我们既是你的侍君，便该终身追随你。我还稀罕今年的沐九节这番奇怪，你还要亲自带我们一同回到青丘泽，莫不是早有此意？”
浮儿沉默了一会儿，“是。”
她确实早有打算，想将殿上的侍君逐一遣散。
自从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之后，她便能呼风唤雨、肆意而为。
从前不能得到的，如今只要她说一句话，谁敢不为她奉上？
可她知道这些终归不是属于她的，而且她也渐渐开始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烦。
他们讨好她，都是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或是被她强大的妖力所庇护，连狐族族长、自己的义父祁疏予都是如此。
他虽为她的义父，却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忙于族务，似乎早已忘记还有她这个在本家当低等奴仆的义女。
直到浮儿成为妖尊之后，他祁疏予的态度发生了急剧转变，不仅自己对她卑躬屈膝、百般讨好，还把儿女主动送到她的殿上任凭她随意处置发落。
越是身居万妖之上受众生敬仰，她越觉得这不是真正的自己，近来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像裴陵那样无拘无束、随性而为的乡野生活，她还挺羡慕的，或许这也是她选中裴陵的原因。
祁兰卿抿了抿唇，目光越发落寞，他看着浮儿说道：“浮儿，这越发不像你了，当年你还是个小糯米团子时，身高才及我腰前，总是跟在我身后对我说……”
“够了！”浮儿突然将情绪爆发出来，斥责他，“今非昔日，哪怕你不再是我的侍君，我也是妖界之主。祁兰卿，分清楚自己的地位。”
祁兰卿垂下了头，恭敬地回复着，“是我逾矩了，君上。”
浮儿叹了口气，也许她曾经很爱祁兰卿，甚至为了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还无怨无悔，可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了，祁家人从来没把她这个罪人之女放在眼里。
“回去看看义父和兰月吧，问问你的心，想想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来做我的侍君。”
祁大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她这辈子都高攀不起，哪怕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也觉得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祁兰卿皱着眉还想再说些什么，浮儿就已经带着裴陵离开了。
“你肯放他们走，何不也将我放走。”
方才裴陵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此时才突然问她。
浮儿笑道：“我不是早就跟裴郎说过，不再去找别的男子了？我自然是说到做到，把他们全都遣散，只留下你一个人陪我。”
裴陵不屑，“我一介凡人，样貌不如他们出众，更不会费力讨好你，你对我纠缠不休，到底为了什么？”
“若我说是为了让你的余生只有我一人呢？凡人寿命不过几十载，我偏是要把你，把你悲悯众生、悬壶济世的裴郎中这辈子都绑在我的身边。”浮儿一边说着，一边又拉紧了捆在裴陵手腕上的绳索。
“胡言乱语。”
明明知道她是胡说，可裴陵总觉得内心深处莫名有些触动，凡人之心真是太弱小了，总会产生这些没来由又多余的情感。
浮儿带着裴陵御云来到了一处树屋前才停下，此树少说已有上千年的树龄，枝丫茂盛如同巨大的篷盖，也算是奇景了。
树屋前，此刻正站着一个拄着木拐杖的老婆婆。
她目光远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可看起来又像是根本看不清什么，将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婆婆！浮儿来看您了。”
浮儿看到她便十分高兴，现在的她与平日里的妖媚模样截然不同，反倒更像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
浮儿挥手收走了裴陵手腕上的绳索，就已经奔到了那老婆婆的面前。
然而那老婆婆仍旧是站在原地无所动作，似乎是不仅看不清，也听不太清声音。
浮儿一手牵着老婆婆的手，凑到她耳边，稍大声地说道：“婆婆，浮儿回来看您了！”
玉婆婆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应着，“啊？是浮儿小姐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啊。”
她和蔼地笑着，用沧桑而布满沟壑的枯手轻轻拍抚着浮儿白净的手背，问道：“浮儿小姐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可好？可有人欺负你？”
浮儿摇摇头宽慰道，“婆婆放心，一切安好。”
听她这话，玉婆婆才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着，她缓缓转头看向了一旁走过来的裴陵。
“浮儿小姐可是带了什么客人来？”
浮儿便开口对裴陵说道：“裴郎还在那里愣着作甚？这位是从小照顾我的玉婆婆，快过来见见，她于我而言，就是我的爹娘。”
原来这就是她原先口中的玉婆婆？裴陵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向玉婆婆行了一礼。
玉婆婆虽看不太清面前人的容貌，但还是不由笑了笑，“浮儿小姐长大了，离开青丘泽去了更广阔的地方，还带回了郎君。”
裴陵正想对此做出辩解时，浮儿就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今日是沐九节，浮儿特意前来祭拜爹娘，还是先扶婆婆进屋坐吧。”
玉婆婆听到浮儿说这话，略微叹了口气，“浮儿小姐又是来找我打听你爹娘的事情吧？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问啦。你爹娘犯了错，罪不容诛，按族中的规矩来讲，提不得，提不得……”玉婆婆连连摇头，浮儿更是失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不肯说也罢，就连曾经是爹爹家仆的玉婆婆都不肯告诉她，她的爹娘究竟是何人？到底犯下了何种滔天大罪？
“婆婆总说是为了保护我，可为什么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没资格知道？”
玉婆婆坐在木椅上，叹着气，“小姐，你就别逼我了……你爹爹泉下有知，见你如今成家婚配、幸福美满，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浮儿知道自己实在没办法逼迫玉婆婆开口说起当年的往事，暂且也只好放弃，不再提及此事。
“我已有几年没回到青丘泽，今日便下厨替婆婆做几个拿手菜尝尝。”说着，浮儿又看向裴陵说道，“劳烦裴郎替我照看好婆婆。”
祁家。
失魂落魄的祁兰卿已经回到了家中，正巧遇见了准备要出门的祁兰月。
祁兰月见到他，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出声喊道，“哥哥！”
但是祁兰卿此时的心情却是很不好，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只顾着呆呆地向前走。
祁兰月见状，干脆拦在了他的面前。
“回来了怎么不先跟我和爹爹打个招呼？浮儿那个贱人，还知道沐九节放你们回来祭拜九尾狐仙呢？”
祁兰卿抬头瞪她一眼，“你好歹也是个女子，说话如此不堪入耳，可还有家教？”
祁兰月撅了撅嘴，哥哥心里就知道念叨浮儿那个狐狸精！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祁兰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祁兰月也不想与他拌嘴，便问道：“不知道哥哥这又是怎么了？看着很是伤心啊。”
他哀叹一声，“还不是那个裴陵，一介凡人罢了，他凭什么能独得浮儿的喜爱！”
他祁兰卿贵为狐族少主，论容貌论资质论身份地位样样不差，多少女子对他青睐欢喜，日夜魂不守舍？明明从前浮儿那样喜欢他，可自从裴陵这个凡人来了，她的心似乎就变了。
祁兰卿发现浮儿与自己渐行渐远，可他明明为她放弃了那么多。
他为她连狐族少主都可以不当，那个凡人到底有什么好？
祁兰月一听，心中暗自思虑，裴陵竟也来了青丘泽？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那道士让她杀了裴陵，先前她还在想该如何对裴陵下手，不成想这家伙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于是祁兰月便试探性地问道：“哥哥既是讨厌他，杀了他不就是了？哥哥若是不方便动手，我帮你便是。”
她作势正要出门去找裴陵，祁兰卿就急忙将她阻拦了下来。
“不可！浮儿不让对他动手，你莫要轻举妄动插手此事了，我自会解决。”
正说着，祁兰卿已经离开了此处，可祁兰月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她答应了那人要替他杀了裴陵，眼瞧着就要到月底了，她自是该提着裴陵的项上人头去见他，拿到解药。
否则，那种蚀骨钻心的疼痛，她还要再体验一遍。
……
浮儿此时已经去了厨房下厨，坐在一边的玉婆婆则突然伸手拉了拉裴陵的袖子。
裴陵见状，凑上前去问道：“阿婆可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玉婆婆缓缓点了点头，裴陵便俯下身子静静听着。
“年轻人，我知道浮儿这丫头待你一定是真心的。这么些年来，她从未放弃过追寻自己父母的下落，可这件事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我是不想让她涉险啊！咳咳咳……”
玉婆婆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裴陵急忙轻轻拍打起她的后背，又把上了她的脉搏，随后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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