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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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觉那名叫谢云澜的修士可能跟劫案的凶手有关后，郝沉对此人的兴趣愈发重了，螃蟹们很快调查清楚谢云澜的去向，将其下榻的客栈，以及来到北冥海市后的动向，都整理好了汇报到他面前。
郝沉大致查看了一下，谢云澜在北冥海市行经的路径，跟劫案发生的时间和位置是基本重合的，如此看来，他即便不是凶手本人，也一定与凶手有莫大的联系。
不过，郝沉有些意外，根据螃蟹们调查来的情况，谢云澜竟然只是普通人族，并不是那种男性也可以怀孕的特殊种族。
奇怪，那他把脉时感觉到的第二个脉动是怎么回事？对方在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这个人还真是迷雾重重，郝沉思忖着，他一眼可以看出谢云澜的修为，不过金丹期，在人族里都不算是高手行列，按理说这么弱的人类不该有瞒过他的能力，可他白天确实没看出对方身上到底藏有什么。
而且，金丹期的修为是怎样犯下这么多劫案的？那些被劫的人可大多都是元婴期，甚至还有化神期的高手。
对方一定还有同伙。郝沉心想，只有这个解释了，毕竟单凭谢云澜一人根本犯不了那么多案。
但这个同伙又在哪儿呢？照螃蟹们所说，谢云澜来到海市后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并没有任何相识的同伴。
为了引出这个同伙，郝沉决定先按兵不动，谢云澜在客栈住了一夜，白天在街上闲逛买珠子时，郝沉的螃蟹眼线也一直在旁悄悄盯梢，他们将谢云澜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郝沉，可是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谢云澜买珠子就真的是买珠子，而不是借机跟伪装成摊贩的同伙接头。
跟了一天毫无收获后，螃蟹们又跟着谢云澜来到了蜃海楼，既然已经有了凶手的线索，郝沉今天便没有装模作样地出去摆摊，他正待在蜃海楼中享用螃蟹们进贡的仙露灵果，突然听到谢云澜过来的消息，他把嘴里的灵果咽下去，思虑片刻，使了条计让螃蟹们去试探一二。
那条要核验凭证的规矩确实是新加的，而且是专门为谢云澜加的，郝沉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大宗门弟子，而且看白天买珠子时的手笔，也不像能随便拿出十万灵石的富裕之人，他设计这一出的目的，主要还是想看看对方能拿出什么宝物。
极光珠只是失窃宝物中的一个，其他的宝物还下落不明，也许正藏在此人身上，对方或许不太敢将从海市所得的宝物直接拿出来，但也不要紧，拿出一些其他的宝物，也可以帮助郝沉辨别对方真实的来历，毕竟价值能超过十万灵石的宝物大多都是叫得出号的。
只是，郝沉打着这样的算盘，却没想到对方最后拿出了一枚烛龙之鳞。
“尊主，这竟然是烛龙之鳞？！”那管事的螃蟹惊愕地大叫，“难道凶手是烛龙？！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是在质疑他眼力的意思。郝沉斜睨了螃蟹一眼，螃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噤声不言。
郝沉敲了下扇子，并没有太过追究，毕竟得出这个结论后他也很惊愕，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不过这鳞片上传来的那种不同于北冥外在的寒气，直抵灵魂的冰冷却是做不了假的，那是幽冥独有的死气，而除了这死气之外，鳞片中又有一种蓬勃生长的力量。
生与死的奥妙都蕴藏在这一枚小小的鳞片之中，普天之下，也只有死生轮回之神，衔烛之龙会有这样的能力。
郝沉本来以为这凶手只是什么装成龙形作案的妖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跟烛龙有所联系。
不，单独一枚龙鳞，也不能说是有所联系，也可能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借着这鳞片上的气息装龙，确实叫人难以窥破。
但是，据郝沉所知，烛阴久居幽冥，那地方只有死者的亡魂可以进入，有什么样的人可以拿到烛龙的鳞片呢？
这个叫谢云澜的修士身上的谜团愈发多了，郝沉沉吟着，把鳞片递给管事螃蟹，让其先还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谢云澜在外面等了好半晌，那守门的螃蟹终于又捧着鳞片回来了，他对谢云澜的态度越发客气了，说：“客人，我们管事鉴定过了，这枚鳞片价值在十万灵石以上，因为我们海市没有经手过这样的宝物，所以难以给出具体价格，客人要不要放在今晚的珍宝会上出售？我们会帮您卖个高价，同时保证您的钱货安全，只需要抽取一成手续费。”
“不必了。”谢云澜拒绝说，“这枚鳞片不卖。”
守门螃蟹倒也不是很意外这个答案，毕竟这样罕见，甚至世上独此一件的重宝，只要不是急缺钱财，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出售的。
“那么作为抵押的凭证，这枚鳞片会暂时寄存在楼中，客人可以在今晚的珍宝会结束后凭这个牌子来取。”螃蟹递过来一块牌子，像是担心谢云澜不放心鳞片的安全，还补充说了一句，“我们北冥海市是有北冥之主做信誉保障的，不会私吞您的物品。”
“好。”谢云澜很好说话地就答应了，一来背靠鲲鹏的北冥海市确实有信誉保障，二来，这枚鳞片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当然，也不是不重要，这怎么说也是沈烦烦送他的礼物，只是这礼物数量一多，就不会显得那样稀有了。
烛龙之鳞，对旁人而言，是世所罕见的重宝，但对谢云澜来说，是沈烦烦生长过程中每每换鳞就会送他一片的日常礼物。
成年龙的鳞片更换得很慢，除却受伤，可能几百上千年才会更换一片，但是作为龙角重铸，重新经历一遍成长期的龙，沈凡的鳞片却换得很快，这么些年，他送给谢云澜的鳞片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都堆在他的储物袋里。
这大概是沈凡送给他的唯一敢心安理得收下的礼物，谢云澜还是很珍惜的，即便他还有很多，但他也不想将其卖掉，虽说随便卖掉一片就可以让他瞬间暴富，可谢云澜不愿意跟旁人分享摸龙鳞的乐趣，这是沈凡的鳞片，也是独属于他的礼物。
无论是小龙身上那些每天被他擦得闪亮有光泽的新鳞，还是换下来的旧鳞，都是他的。
通过验证后，谢云澜进入蜃海楼内，他跟着大多数修士一起，走入一楼的大厅，在一个偏后方的位置坐下。
厅内位置很多，成扇形分布在展台周围，足有上千，但这上千名入座的和即将入座的修士大多都是跟谢云澜一样，没什么来头，来这里更多是凑个热闹，那些二楼隐秘包间里不露面的，才是真正的贵客，也是真正会花大价钱竞拍的买主。
珍宝会是十年一次的盛会，不少修士会结伴慕名而来，谢云澜左边坐着的就是一对同门师兄妹，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蜃海楼的奢华布景，以及即将要出售的展品。
谢云澜没有同伴，不，严格来说也有，只是他这个同伴正挂在他胳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他装作整理袖子，将手伸进袖口，把那条又睡得挂下来的龙尾巴重新盘回去，然后便拿起放在座位上记录着展品介绍的玉简，阅读寻找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他正在看介绍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伴随着“唰”一声展开折扇的声音，那带着几分轻浮几分浪荡的男声说：“谢道友，真巧，又见面了。”
谢云澜眉峰一竖，抬起头一看，果然是昨天那个算命的骗子。
单是如此，他倒也不会太反感，可此人昨天说他是喜脉时狂热的情态还记忆犹新，看着不太正常，而且对方昨天还试图追他，只是没追上，今日重逢，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谢云澜都不欲与对方深交，因此在郝沉询问他右边的座位是否有人时，他张口便要说有。
可未等他说出口，郝沉突然拿出了一样东西。
“谢道友昨天走得急，落了一样东西在我的摊位上，正好今天偶遇，可以物归原主了。”郝沉笑眯眯地把玩着掌心的珠子说。
在男人修长的指尖，莹润的珠身上闪烁着极光一般瑰丽的色泽，谢云澜心中一动，这确实是沈烦烦丢失的抱枕。
他接过珠子，对郝沉的态度不由缓和许多，郝沉在他旁边坐下时也没再阻拦，只道谢道：“多谢道友，我一直在找此物。”
“不必客气！”郝沉随意地挥挥扇子，他状似不经意道，“这珠子甚是华美，用来做装饰倒是不错，谢道友是从哪儿得来的？我也想弄一个，给我这扇子添个扇坠。”
“这……”谢云澜迟疑说，“我也不知这珠子的来历。”
郝沉了然道：“谢道友不方便说，是我唐突了。”
“不是这个意思，”谢云澜解释说，“此物为我……我一个朋友所有，我只是帮他保管，确实不知道来历。”
“哦？”郝沉眉毛轻挑，心说你果然有同伙，面上则做出一副好奇状，“这位朋友是谁？可否介绍给我认识？我对这珠子实在是喜爱得紧，想同他问问。”
“他目前不太方便……”谢云澜找了个理由推脱说，“有机会我会帮道友询问的。”
郝沉点点头，没再紧追不放，想来对方也不会轻易说出同伙下落的，问得太急反倒惹人怀疑。
他又跟谢云澜闲聊了一阵，谈话中谢云澜得知了郝沉的姓名，他打量着郝沉修长挺拔的身材，心道这个名字倒是有点名不副实。
“对了，谢道友今夜来参加珍宝会是想买什么东西吗？”郝沉说。
“是，想趁着今夜买些材料做一把灵剑。”谢云澜道。
“巧了！”郝沉一拍扇子，立刻说，“我也是为此而来！”
“看来今夜可能要跟谢道友竞价了，还望谢道友莫要怪罪。”郝沉笑眯眯地说。
谢云澜愣了一下，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只道：“无妨，价高者得，郝道友尽管出价便是。”
“谢道友不介意就好。”郝沉意味深长地摇扇笑道。
两人说话间珍宝会终于正式开始了，一阵华丽的表演过后，章鱼侍从用灵活的腕足托着展品上台，貌美的蚌精则拿着传音的法器向在场众人介绍演示。
前半场的展品并不那样稀有，起拍价也并不贵，主要是为热场，真正值钱的珍宝都在后边，因此前半场中，二楼的贵宾包间里并没什么人出价，只有一楼身家并不如何富裕的散修们会热闹地竞价。
加价幅度不高，多为一百灵石一加，偶尔有人豪气地加了一千灵石，便会引来众人的一阵惊叹。
陆续拍卖掉几件展品后，谢云澜看着玉简，下一件应该是深海熔金，此物质地坚硬，且具有极好的延展性，正适合做灵剑的剑胚，在蚌精主持介绍完后，谢云澜第一次出价。
“两千灵石。”
“两千一！”
“两千三！”
有四个五修士跟谢云澜竞价，不过深海熔金虽然适合炼器，却也算不上是顶好的材料，展品中还有许多更好的选择，因此谢云澜加价到五千灵石的时候，便没有人再报价了。
“五千灵石一次，五千灵石两次……”蚌精主持正要落锤成交时，会场中突然又响起一道声音。
“一万灵石！”
这报价一出，众人立刻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他们惊讶且好奇，毕竟在目前所有出售的展品中，最高的加价幅度也不过一千灵石，而此人竟是直接加了五千！
谢云澜也很惊讶，因为这报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身旁的郝沉。
“不好意思了，谢道友。”郝沉放下出价牌，笑眯眯地抱歉说，“此物我也需要。”
“无妨。”谢云澜回神后说。
“一万灵石一次，一万灵石两次……”蚌精主持再次开始倒数，谢云澜没有再加价，他倒是还有钱，这些年的积蓄加起来大概是一万三千灵石，可是对于深海熔金来说，一万灵石这个价格已经有些不值了，他可以选其他的替代品。
“一万灵石三次！”蚌精主持落锤成交。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和安全，珍宝会一般会在展会结束后将展品以不引人耳目的方式交给得主，当然顾客也可以选择直接送到自己面前，不过财不外露，哪怕并不是特别值钱的重宝，会选择后者的也是寥寥无几。
郝沉就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员。
他十分招摇地叫来会场周围的侍从，让他们把刚刚拍得的展品直接递过来，动作间又是引来了全场瞩目。
谢云澜没有深想郝沉的举动，只当做是巧合，又拍掉几件展品后，下一件是火山岩砂，是他需求的材料之一，他再次出价。
“三千灵石。”
火山岩砂的市场价格大概是四千灵石，谢云澜报的是个高价，因为他想用志在必得的气势吓退其他竞争者，尽早结束。
果然，他报出这个价格后，原本几个打算举牌的修士都放下了手，就在蚌精倒数时，身旁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嗓音。
“三万灵石！”
全场再次哗然，这只是一块价值四千灵石的火山岩砂啊，此人竟是一口气加到了三万！
“太巧了，谢道友，这件我同样也需要。”郝沉摇扇笑说。
谢云澜愣了愣，回道：“确实好巧。”
“谢道友还加吗？”郝沉客气地说，“不加我可就拿下了。”
“不加了。”谢云澜连忙摆手，三万灵石，比他的身家多一倍还多，他根本加不起。
三声倒数后，跟上回一样，郝沉选了最招摇最引人瞩目的方式将展品拿到手。
珍宝会继续进行，郝沉又陆续出价过几次，每次都是远超展品本身价值，报完价后就无人敢与其竞争的高价。
众人一开始觉得他是个不懂行情的冤大头，后来则在这望不见底的财力下感叹土豪就是任性。
而除了这统一的高价以外，郝沉竞拍的展品也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谢云澜也需要，但凡谢云澜出过价的，无论是什么类别，甚至跟炼器不太搭边，只是谢云澜正巧需要的物品，郝沉便会出价。
虽说郝沉也说了很巧，但两次三番下来，谢云澜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被针对的意味。
在郝沉又一次出价时，他忍不住望了对方一眼，郝沉似有所觉，转头抱歉道：“太不好意思了，谢道友，你需要的这些正好也是我需要的，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是啊，你我当真是有缘。”谢云澜笑了笑，按下心底的怀疑。
毕竟这实在没有理由，他跟郝沉素昧平生，只有昨日的一面之缘，郝沉针对他干嘛？而且针对的方式是以极高的溢价拍走他想要的展品，这不亚于是伤敌五百，自损一万，根本说不通。
谢云澜在心底否定这个想法时，没注意郝沉掩在折扇后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就是在针对谢云澜。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谢云澜的同伙一直不露面，那便来一招引蛇出洞，他今日屡次拍走谢云澜想要的展品，对方即便明面上不说什么，心底一定也会有所不满，而他又表现得如此豪气，像个多金的肥羊，谢云澜和他的凶手同伙很可能将他选定为下一个下手目标。
又拍得一件展品后，郝沉从容地合起折扇，他要用自己这条鱼来钓那条多次作案的恶龙。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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