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81、怒怼中年废柴

　　田自成气得七窍生烟，好在身体还扛得住，指着田若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这样父女俩又不欢而散，田若白跟着方元灿回去，一句话也没说。方元灿体贴地陪着她，也沉默不语。

　　回到家洗了个澡，田若白窝在床上发呆。这次田自成可能因为生病，手劲没那么大，可她的脸还是能看出红肿。

　　方元灿帮她拿了个冰袋敷在脸上，然后凑过去搂住她。

　　“我觉得伯父只是关心则乱，你别伤心。”

　　田若白冷冷笑了下：“伤心？我早都没心可伤了。”

　　方元灿点点头，爱怜地将在田若白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明晚我有两张祖洋洋小剧场的票，咱们一起去看吧？”

　　祖洋洋是元州市著名的滑稽戏演员，他的演出可谓一票难求。

　　不过方元灿这样的人，在元州市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田若白叹了口气，将冰袋放在一边，把脸埋进方元灿怀里：“不行啊，我现在极度颓废，感觉快要抑郁了。感觉什么都没有希望，缺乏活力浑身难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方元灿呆了呆，忽然坏坏一笑说：“难道那种事你也没兴趣？”

　　“拜托，别来，我现在真的不行。”说着说着，田若白竟然不自觉地流出眼泪来。只是这样哭，依然于事无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恢复以前的活力。

　　“不然明天我们去和姥姥聊聊吧。”

　　这倒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守着这么个心理大咖，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呢。

　　介于心理咨询是很私密的事儿，所以方元灿先回去工作了。他好久没去院里了，很多事儿还需要处理。

　　姥姥让田若白像往常那样和自己坐在办公室里聊天，而且申明这不是心理咨询，就是闲聊而已。

　　其实这点田若白是知道的，心理咨询师不能给熟悉的人做咨询。

　　田若白把事情前因后果详细说了说，然后很无助的样子：“我总觉得什么事儿都没意思，整个人浑浑噩噩。”

　　姥姥点点头，先给她冲了杯咖啡：“其实这些事儿里面最关键的是你父亲对你的态度，原本以为他和你一样被抛弃了，但没想到现在竟然站到对立面去了。所以你努力奋斗，想要给自己和父亲很好的生活，现在这个目标没了。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可能生活享受都是为了自己，而努力奋斗多数为了别人。你认可我说的话么？”

　　田若白仔细想着，感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人为什么要奋斗呢？是为了改变现状还是为了得到认可？是为了父母光宗耀祖还是为了将来有更高的平台？

　　也许有的人真的很自律是为了自己而努力，但大多数人都是在为了别人。比如父母、子女或者另一半。

　　所以方元灿想放弃专业转去管理，也是为了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姥姥真不愧是大咖，给田若白一下就点通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田若白感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需要别人的建议。

　　姥姥笑着摇摇头说；“我虽然研究心理，可不是人生导师。你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思维、选择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人生轨迹。所以想你还是你的话，最好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对吧？”

　　田若白脸上洋溢起笑容，姥姥太值得敬佩了。虽然帮自己拨开迷雾，但却不会特立独行的指导自己去做什么。因为选择无所谓正确还是错误，只有遵从本心将来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中午，田若白就直接去找方元灿，看他正在一堆文件中埋头苦干。

　　看到田若白来了，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工作怎么样？”田若白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好像是学院往年的一些学生和老师资料。

　　方元灿佯装轻松：“没事，我先熟悉一下。”

　　其实她是明白方元灿的苦的，要一个心无旁骛研究艺术的人忽然开始做行政管理工作，当然是很不适应。

　　两个人还没说两句话，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打开了，从外面“闯”进来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男人。

　　这个男人拉着脸连旁光都没给田若白，对方元灿说：“方教授，院长说这个办公室要您这周腾出来。”

　　方元灿点点头，毫无不爽的样子，只说“好”。

　　可是田若白就不这么想了，这个人敲门就跟没敲一样。进来还颐指气使的样子，这是在这跟谁耀武扬威的呢。

　　碍于方元灿没说话，田若白也没好意思搭腔。

　　“那么，我新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呢？”

　　男人继续刚才那个傲娇的样子：“那我不知道，反正说您不做专业了。如果竞选上书记就用书记的办公室，没选上的话，那就跟其他老师一样用公用办公室吧。”

　　说完男人还到里面肆无忌惮地转了一圈，满脸嫌弃的样子：“方教授，您这些东西可得找地方，否则咱们院里是没有仓库能放的。到时候这里收拾不出来，我也没办法跟周教授交代不是？”

　　“方元灿，你们学校的老师都这么没素质么？这个大学是怎么搞得？招人水平都这么差呢？”

　　田若白忍无可忍，实在受不了有人对方元灿指指点点。要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而这些作品和工具，哪一件不是稀世之宝？

　　有这样替天行道的机会，不用还等何时？

　　方元灿知道田若白要发飙，还想制止。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要开喷，连自己都害怕。

　　“若白，不是……”

　　“不是什么？我是搞不懂了，都说大学里面的老师素质高、为人师表，难道都是这个德行的？人还没死就惦记上房产了？怎么跟那秃鹫一样，毫无人性啊。”

　　男人一听就火了，不怕死地转过来抢白：“你是谁啊？不经允许怎么进来的？”

　　一听冒头指向自己了，总算有了名正言顺Diss的机会了。

　　田若白转过身去十分诧异地问：“你是谁啊？你贵姓啊？请问你进来的时候得到允许了吗？就算现在这里可能很快不是方教授的办公室了，可现在还是啊。你是怎么进来的？未经允许就进人家办公室是你的素质高了？你们家都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我……我敲门了。”显然男人根本不是田若白的对手，被喷了一顿后开始结巴了。

　　但田若白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开怼：“你听到让你进来的声音了吗？没听到敲过门就是可以随便进了。那你随便进个军事禁地，看看会不会被击毙。而且进来就拉个脸，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教授一样那么有素质，但好歹也是个大学教职工吧。看到教授不做专业了，就这个态度？势利眼？还是狗眼？”

　　“你……你怎么骂人呢？”

　　“我骂你了吗？我不过陈述事实。要怪你就怪那个发明‘狗眼看人低’这个词的人，难道不是么？这里的作品你敢说要堆进仓库？信不信我发个新闻明天就让人把这里搬空了，教授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年纪轻轻的就在这打杂，一看就是毫无本事、毫无教养、毫无能力的中年废柴。我就纳闷了，你这样的人能结婚么？能有孩子么？你给孩子充当什么样的榜样？窝囊和势利眼？还是趋炎附势和小人嘴脸？你这种人就活该没前途，活该一辈子给人家当奴隶。还我不经允许怎么进来的，学校是你家的吗？这间办公室是你的么？未经允许你进来还理直气壮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就赶紧滚出去要不就留下来继续让我喷。”

　　男人愣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这辈子都没让人这么骂过，愤怒这回事儿都忘了。

　　方元灿也知道田若白一旦开始了根本停不下来，就站在一边忍着笑意听。

　　男人一脸懵逼问：“教授，这是谁？”

　　“我在骂你，你和别人说话，你礼貌么？你妈有没有教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好了，若白，他就是个办事的。”方元灿性格好，实在看不下去这种窘迫的场面。

　　田若白陡然将音量提高了八度，对男人吼道：“道歉，赶紧的。为你的不尊重人和不尊重艺术道歉。”

　　男人也搞不懂田若白的来历，当然他听说过方元灿是有点背景的，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谣传。而且对方提到孩子又提到自己的前途，忽然感觉到自己这个勉强果腹的工作危矣。

　　“对，对不起。方教授，我这就出去。”

　　男人赶忙向后退去，还点头哈腰的，最后是倒退着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还毕恭毕敬地把门轻轻关上。

　　两人见他出去了，不由的相视而笑。

　　“你可真厉害，将来我可不敢惹你。”方元灿“顽皮”地笑着。

　　总算出气了的田若白，猛然想到今天来找方元灿的目的：“对了，你真的要放弃专业么？”

　　方元灿沉下面容，点点头。

　　“是为了我吗？”

　　方元灿报以安慰的笑容：“也不全是，我只觉得可能现阶段要先放弃一下。但是将来退休了，或者还会继续的。”

　　“如果为了我，能不能不要放弃专业呢？”田若白急急地问。

　　什么意思？方元灿好奇地看着田若白，转念一想明白了她的想法。

　　“其实不管你的事，也有我母亲的意愿在里面，她现在日子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