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5、又当又立地打脸

　　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DISS真是给了田若白宣泄内心不满的一个绝佳出口，她就像找到了目标的狙击手，内心的焦虑瞬间被释放了。那种舒适的感觉和昂扬的斗志，宛如阴天里面的一道阳光，瞬间冲散了所有的雾霾。

　　有些人生来就是活在战斗当中的，当然就会有活在自我安慰和满足当中。

　　袁晴又被重新安排回了文职工作，因为总部给沈柒塞了个新助理。可对于这样的安排，袁晴毫无怨言，还一直对新办公室充满了欢喜。

　　田若白拿起电话毫不客气地给方元灿打了过去：“方教授，我同意当你的小白鼠，但是你得让我做这个专栏的责编。”

　　仅仅过了一小时，田若白就在方元灿面前“Pia pia”打了自己的脸。之前还义正严词、不可亵渎的样子，转脸就变成了又当又立的案例。

　　电话打得突然，方元灿在那边沉默了会儿，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田若白以胜利者姿态盯着Sara的办公室。明明胜利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幸福，只觉得有种肉痛的酣畅。

　　每个人都在用一样东西换取另一样东西，她也不过如此，有什么稀奇。

　　第二天田若白还在焦急等待或是方元灿或是Sara的消息，却看到沈柒一脸急色的走过来，向外努了努嘴说：“第一个受访者约到了。”

　　田若白看着沈柒忽然对自己之前那个栏目兴意阑珊，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你不是新来了个助理么？还需要我？”

　　沈柒哪听田若白说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就向外走去：“赶紧的，人家这都快到楼下咖啡厅了。”

　　田若白见状赶忙顺手抓起桌子上的包，里面可有采访必备物件。

　　“咱们有大纲么？”田若白忽然想起来，啥准备都还没有呢。

　　沈柒两只手抄在口袋里，显然他啥都没拿：“要啥大纲，直接采就完了。”

　　“这人哪来的呀？”田若白这两天都在方元灿这个栏目上，完全没考虑过“人间尴尬”的事儿。

　　“朋友介绍的，我那些粉丝看我在专栏说了一嘴，就有人介绍受访对象了。”沈柒咧嘴笑着，那表情猥琐极了。

　　两个人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受访对象已经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田若白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坐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安静地就像朵快要开败了的荷花。远看风韵犹存、近看满目疮痍。

　　这肯定是沈柒那啥“失恋联盟”里的粉丝，他恐怕要把“人间尴尬”做成“失恋联盟”的延伸。

　　OMG！真是令人生厌，田若白已经开始考虑如何逃脱这个项目。

　　看到沈柒，这个女人显然异常激动，却警惕地看了眼田若白。

　　沈柒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的不不安，云淡风轻地解释：“新栏目，社里给配的新助理。”

　　田若白趁女人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声问：“你认识的？”

　　沈柒耸了耸肩膀，没所谓地解释：“以前有个受访者是她陪着一起来的。”

　　女人很快回到座位，看她神色已经舒缓下来。仔细看去，年轻时应该是个挺美的女人。只是岁月在娇嫩的肌肤上刻下了痕迹，她的神情看起来憔悴且无助。

　　沈柒依旧将两只手抄在口袋里，肩膀向下耷拉着，显得轻松随意。

　　女人想了想问：“还跟以前那样访谈两个小时么？”

　　“不必，看你意愿。我们先统一采访，最终的内容也会根据受访者意见去发表。不过介于我们的工作性质，我觉得最好不要超过三次。”

　　三次？？田若白瞪了眼沈柒，这家伙是采访上瘾了么？每期文案要采访三次，是不是太闲了？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田若白也不便发作，于是默默地拿出笔记本又打开了录音笔。

　　女人叫王采兰，大众的名字也有一个大众的故事开端：她年轻时候追求者众多，却选择了条件不好却很上进的前夫。然后就是夫妻举案投眉、母贤子孝的场景。老公将她捧在掌心、视若珍宝，儿子长相可爱、听话懂事。所有的人都羡慕她是上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气。

　　然而岁月并没有给王采兰意外，孩子出生几年后，老公事业发展、有了外遇，这一系列的天塌地陷都断送了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女人的幸福。

　　开始婆家还责怪老公，毕竟王采兰是个不争不抢又贤惠的妻子，对公公婆婆极为孝顺。

　　可是婚姻有了外遇就像镜子有了裂纹，再细小也摆脱不了破碎的结局。

　　被折磨了四年，她终于同意离婚。好在老公不算太绝情，答应只要把儿子抚养权给了自己，就同意给她一套别墅、公司10%的股份和几百万赡养费。

　　所以在王采兰面前就有了一个两难的选择。儿子和举步维艰的生活，另外一个则是富裕却空洞无望的后半生。

　　说到这里，王采兰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沈柒体贴地送上去一张纸巾，温柔地问。

　　田若白瞥过鄙视的一眼，嘴角微微撇了下。

　　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看得出来王采兰在努力稳定情绪。

　　“要我就选后者，否则儿子跟着您不受苦么？”田若白的语言冷冰冰的，毫无同情之意。

　　沈柒转过头去狠狠剜了她一眼。

　　田若白不明所以，缩回去继续记录。

　　王采兰定了定心神，复杂地看了眼田若白，轻声说：“你没有孩子，不懂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如果选择后者，我的世界将失去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她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呢，哪知道这些。采兰姐您继续，别理她。”沈柒赶忙打圆场，不忘又瞪了田若白一眼。

　　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跟儿子谈一谈，毕竟他已经十三岁了。这样一个叛逆的阶段，王采兰最怕的就是给孩子带来心理阴影。

　　“可是……你知道么？”王采兰声音颤抖起来，整个人又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我儿子很坚决地选择了跟他父亲走，当我问原因时，他说他根本瞧不上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家庭妇女。”

　　说到这里王采兰将整个脸埋入手掌之中，哭的泣不成声。

　　看着如此悲伤的女人，沈柒也无法保持冷静，但又做不了什么只好给田若白使眼色。

　　可田若白就像个冷血动物，完全Get不到女人伤心的点。只能象征性地又递过去几张纸巾，然后用僵硬地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趴在桌子上，王采兰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抬起头去了卫生间。

　　“我说小白白你怎么没有人性呢？人家大姐哭成这样，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田若白反唇相讥：“如果你是她儿子会选择跟着一个身无分文又毫无长处的母亲么？论谁也会做出跟她儿子同样的选择。不过如果是我，说不定还会趁机给这个小三搅得鸡犬不宁。”

　　“你是天蝎座的吧？”沈柒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着田若白，“报复心这么重呢？”

　　“反正你把别人的人生都搅和了，凭什么过的这么好呢？”田若白若无其事地喝了口咖啡，顿时来了精神，“一会儿你问问，她前夫后来过得咋样了。”

　　“我才不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呢。”

　　可是前面还义正严词，后面就八卦地问了王采兰。

　　人性啊，被田若白看得透透的。

　　王采兰回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稳了，虽然两只眼睛红肿不堪，但面容已经恢复如常。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沈柒赶忙摇摇头，将桌子上的咖啡杯向前推了下，说：“喝点咖啡，我们不急。”

　　王采兰抿了口咖啡，缓缓说道：“听到沈老师要开这个专栏，感觉就是为我开的。这么多年，我早就对前夫的背叛释怀了，可偏偏对儿子的选择耿耿于怀。儿子离开这几年，我一直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他会背叛我选择父亲。这个孩子从出生到这么大，都是我陪伴在侧，他竟然毫无留恋。这么多年，他不肯和我见面，就这样彻底抛弃了那个陪他成长的母亲……”

　　说到这王采兰声音抖得已经说不下去了。

　　田若白也是怕她再哭个半小时，于是赶忙说：“说不定他有别的想法呢？如果用分离来换取母亲后半生的安稳，我觉得也是一种报恩的行为。”

　　田若白的话像是按了暂停键，让王采兰怔住了，沉默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田若白不明所以冲着沈柒用嘴巴比划着：我说错话了？

　　沈柒又还给她一记白眼。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柒大概是后面还有事儿，于是打断了沉静在自己世界中的王采兰，说：“要不咱们下次再约，毕竟这个专栏开始还有段时间。”

　　王采兰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木然点点头：“也好，我现在有点混乱。”

　　“对了，我想问问你前夫最近情况咋样，生活还幸福么？”临走时沈柒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王采兰平淡地说她前夫根本没有再婚，身边女人一直在换。

　　和王采兰分开的后，田若白忽然想起什么：“你觉不觉得王采兰很脸熟？”

　　“我看谁都脸熟。”沈柒从来就没个正经。

　　田若白沉思片刻，急忙拿出手机来点了点，惊呼道：“她是黛兰？！”

　　黛兰是谁？沈柒一脸懵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