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32、爱情是一种务实的表达

　　现在的事儿真是乱七八糟，原本以为捅破那层窗户纸就OK了，没想到比以前更烦恼。

　　田若白忽然明白了方元灿的苦衷，她同样也怕杨承无底线的伤害。

　　下了班，田若白到“枯枝子”学画，还没结束的时候方元灿就来了。并且正式向吴奎生介绍了两人的关系。

　　吴奎生小眼顿时瞪得很大，吃吃说：“教授不是已经……”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用手捂住嘴，使劲点点头。

　　方元灿有点尴尬，解释说：“那个女孩只是我的发小。”

　　吴奎生又重点了点头，赶忙识趣地收拾东西走了。

　　田若白坐在画板前继续用毛笔描着纸上的飞天，心情却陡然好了很多。这种对外的宣告，更像是一种承诺，不会被丢进阴暗中的承诺。

　　方元灿很自然地坐在田若白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去运笔。

　　“可是为什么不能先画飞天的眼睛呢？”田若白看着没有脸的人像，觉得怪怪的。

　　眼睛是作品的灵魂，即便是风景或者物件，也有那么一笔能够决定整件作品的成败。如果先点了眼睛，这个人就成型了，会让作者想象力受限。

　　“还有的作品根本没有眼睛或者脸，可以给人以更多的想象空间。”

　　玻璃屋子里闪烁着温暖柔和的光，田若白莫名觉得安心。之前的焦虑和担心，竟然就这样一扫而空，完全被溶解了。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其实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能因为风雨，就害怕生长。对吧？”

　　田若白还有疑问，却又咽了回去，因为她不想破坏当下美好的氛围。

　　可是她不想破坏，就总有人会来破坏。方元灿刚刚低下头落下嘴唇，屋外有个不速之客推门闯了进来。

　　杨承冷冷地望着教授和田若白，问：“姐姐还真是博爱，不是说给那个沈柒怀孩子了？这会儿又投入教授怀抱了？”

　　田若白瞅着杨承，心中担心，怕这小子会不顾一切地胡闹。

　　“你在跟踪我？”

　　杨承兀自拉过把椅子坐下，嚣张地看着眼前两人，不屑一顾地说：“这个教授有官配女朋友了，而且两家门当户对。你夹在中间算什么？是准备当小三还是给人当玩物？”

　　“别胡说！”田若白怒目而视，气得准备开喷了，却被方元灿顺手搂进了怀里。

　　“我喜欢田若白，她也喜欢我，双方都是单身青年，自然可以在一起。至于你说的官配女朋友，那是家里安排的事儿，并非我本意。恋爱需要两情相悦，而非某个人固执己见就可以的。其实若白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你死心。对于你可以说仁至义尽，完全没必要再解释什么。”

　　杨承这样说表明已经对方元灿甚至程悦的背景都了如指掌了，按道理说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忌惮。

　　果然这次来是有预谋的，早就制定好了方案。杨承不理睬方元灿，只问田若白：“人家女孩谈个恋爱，男朋友到哪儿不得高调宣布？你呢？恐怕只能藏在阴暗处吧。我可以陪你去看电影、吃路边摊，到夜市上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我也能带你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还能把合影发在朋友圈秀恩爱，让大家羡慕嫉妒恨。请问他可以吗？”

　　田若白叹口气，说：“可是咱俩差7岁……”

　　“你俩也差7岁。”杨承据理力争。

　　“我已经工作几年了，而你还在学校上学。”

　　“他是教授不也在学校吗？”

　　“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你。”

　　“那你一开始就喜欢他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这孩子太犟了，田若白实在有点忍不住。原来总觉得他小又可怜，现在还真是感觉不怼都对不起他：“你以为只要你表白天下女孩都必须感恩戴德地去接受吗？你以为只要执着追求，就一定什么事儿都能办到么？‘有志者事竟成’这种话是挂在墙上供人瞻仰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做不到的。如果有爱情，你的执着是痴情；如果没有爱情，你的痴情是骚扰。现在如果有个女生天天追着你谈恋爱，还喜闻乐见吗？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感情，我已经把自己的爱交给了这个人。你为什么非得抓住个不可能的目标去完成，仿佛越是艰难就越是兴奋，浇了大粪还是怎么的呀。小时候就逼着自己去思念母亲和小三们斗智斗勇，仿佛折磨了别人自己就痛快了。现在又非要抓住我不放，好像跟你在一起就肯定能幸福似的。我敢肯定，就算咱俩真的在一起，你还得折磨我。和母亲住在一起肯定还是别扭吧，因为在损人不利己的领域你已经炉火纯青了。所以先回家对着墙仔细想一想，还能不能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了。非得让自己死去活来的，不如去印度当苦行僧，这样能净化心灵将来还能上天堂。”

　　像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了顿，杨承果然软下来。低着头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方元灿在旁边忍俊不禁：“没想到你战斗力这么强呢？”

　　田若白像只正在兴头上的斗鸡，搓了搓鼻子说：“我外号田怼怼，你以后可别惹我。”

　　方元灿抬起两只手表示投降，摇头说：“娘子如果想怼人，我随时奉陪。”

　　娘子？这棵大树还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晚上和方元灿一起吃了个路边摊，虽然他硕大的身形和翩翩风度坐在马路边很不和谐，但还是吃得非常香。

　　田若白本来还担心他吃不惯，没想到一口接一口的，根本不能停。

　　其实在她心里：恋人最重要的不是将要一起做什么事，而是相伴生活。能够融入彼此的生活，这才是基础条件的。

　　秋天总是凉爽、干燥，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阴雨连绵。方教授说，这样的天气对农作物很不利，农民一年的辛苦可能要损失不少。

　　田若白蜷在电脑前继续找材料，而“溯根之源”已经完全放开交给方元灿去做了。大概是名人效应，每期的捧场的人数还不少，留言区也不乏有人来互动。

　　“笑面虎”最近一直躲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奖金的事儿没脸见人。今天冷不丁地钻出来让田若白进去。

　　“小田啊，”“笑面虎”的眼神完全藏在了小眼睛里，看不出在想什么，“今天公司有个接待，全都是商界精英。所以从各部门调人过去帮忙，你晚上穿得正式一点也过去吧。”

　　帮忙？为什么没有别人只是自己？田若白也不好拒绝，毕竟这种事儿是公司层面的安排。

　　下午回家找了条黑色裙子，配了件黑色风衣，可是腿上只穿着丝袜，冷死了。

　　然后给方元灿打了电话请假。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快下班了，“笑面虎”给了她个地址，让她自己赶过去。

　　饭店档次还挺高，田若白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同事在那边了。大家穿的都是正装，好在她这件小黑裙号称“永远不会出错”的，也算能打。

　　进了包间竟然看到“蛇精”在里面，田若白心里沉了下。旋即想到整个副版只有自己过来支援，其他同事都是市场部的销售，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没空多想，赶紧跟着大家准备东西，田若白假装看不见“蛇精”盯着自己的眼神。七点后，几个看起来油满肥肠的男人陆续进来。

　　“蛇精”赶紧招呼客人坐下，然后给在场同事一人安排了个座位。

　　哪里是接待，这是要陪酒吗？

　　田若白可不胜酒力，早知道是这种局她绝对不会来的。

　　但同事给她透露，这几个都是社里广告大户，所以谁都得罪不起。“蛇精”请他们，是为了明年的广告费。

　　第二年广告费需要这么早就定吗？

　　而且她不是经济版面的责编吗？什么时候调到市场部去了？

　　果然开局就很狂野，“蛇精”一上来就连带三个。而且气定神闲，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田若白可不行，虽然用了各种办法，还是至少喝进去两杯。

　　几杯酒下肚，刚才还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商业大佬们就显出原形。田若白旁边坐着的这位，直接捉住她的手来回摸着：“不能喝吧，没事，一会儿哥帮你喝。”

　　田若白赶忙收回自己的手，赔着笑脸说：“领导真体恤员工，谢谢领导。”

　　“蛇精”看大家吃了会儿，又端起酒杯说：“今天宴请的都是贵宾，所以三杯肯定不行，至少得九杯，祝愿咱们合作长长久久。”

　　九杯？田若白眼都大了，那自己还不得醉死过去。

　　旁边老总连连叫好，端杯一饮而尽。看到田若白还在犹豫，于是有意无意地斜过身子搂住她的腰，然后拿过酒杯说：“来，哥帮你喝。”

　　田若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躲开男人肥腻腻的手。

　　老总顿时不高兴了，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说：“Sara，你们报社这诚意不够啊。我们都喝了，这个小姑娘居然不喝，是看不起我们吗？”

　　“蛇精”见状赶忙起身赔着笑脸走上前去：“没有没有，她第一次来这种场面，肯定是不适应。”

　　说着在田若白耳边低语：“他可是给咱们社每年几十万的广告费，你要弄砸了，就等着滚蛋吧。”

　　田若白冷冷看着“蛇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是给自己做了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