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以前的废稿》零依一

4、第三章

　　“掌门……”慕容殷闻言，眉头微皱。他忧然抬头，风抵住身旁的罗帏随空而荡，慕容殷不由得眯紧了眼。

　　他的记忆里，这个掌门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温文尔雅。作者并没有填坑，但是把这个掌门描写的很复杂。别看这个掌门对外的名声和表面上都光风霁月一尘不染，其实……不是一个好货色，根据这本书作者的种种描写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掌门不会随意造访门派中任何一人的下榻之处，包括慕容殷也是一样。这回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居然把这个掌门给吹过来了。

　　“走。”颔首，慕容殷起身出门。刺眼的阳光打在眸上，刺得发痛。慕容殷眼神向前投去，窥见的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背影。那人缓缓转身，风霜磨砺的脸上尽是沧桑，似是岁月一刀一刀由浮沉间刻上去的，又如是时光催人老。见慕容殷出来了，他礼貌一笑，轻点：“阿殷来了？”

　　慕容殷被那一声声情并茂的‘阿殷’给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浑身一颤，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掌门何事？”
　　掌门笑容不变：“阿殷于我何时变得如此生疏？”

　　生疏你妹啊生疏，我俩熟吗！
　　慕容殷差点吐血。明明原书里面这俩半点交集都没有，甚至还相互看不对眼——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这师兄师弟的辈分了。怎么到这儿就开始这么亲密？喂，掌门你被夺舍了吗？

　　或者说是这本书的作者为了图方便直接略过了这些‘细节’？

　　这些是细节？啊？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弄死你！现在要怎么下台啊！

　　吐槽归吐槽，表面绝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慕容殷嘴角噙着笑意，淡淡回道：“师弟我怎敢于师兄面前放肆？切不可乱了关系。”
　　表面镇定自若，内心慌乱如鸡。慕容殷微微忐忑的观察着掌门的神情，生怕自己露馅。

　　还好，掌门也没有再追究：“也是，还有旁人在呢。”

　　说罢，直接拂袖而去。慕容殷霎时懵了：嗯？敢情掌门您来光临蔽舍就是为了聊聊家常顺便吓我一下？
　　“掌门师兄，且慢！”他想着，不自禁的就喊了出来，“您来师弟这儿难道就是为了聊聊家常的吗？”

　　掌门的脚步微微一顿。
　　须臾，他莞尔：“自然不是，方才是师兄唐突了，一时间忘到脑后了。”
　　"走。"掌门倾身，右手轻放。慕容殷扫他一眼，一咬牙，朝着雅间走去，“掌门师兄，去里面谈吧。”

　　“好。”掌门颔首，紧随慕容殷其后，“阿殷……不，慕容师弟，你可得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慕容殷疑惑，不由得看了掌门一眼。也仅仅是一眼，他便脚步不停的接着往前走去，“明白的。”

　　不是不担心，而是担心也没用。按照这掌门在原书里面寥寥无几的台词……推断来看，所谓的要做心理准备都只是唬言。

　　雅间与庭院几步之遥，些许时分便到。掌门甩袖，盘膝而坐：“阿殷，你还是曾经的阿殷吗？”
　　话并未多说，直接便切入正题。慕容殷一僵，表面却还镇定：“何以见得？”

　　掌门微微一笑，伸手端过一旁的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似是颇为享受。他整整左手，优雅的探出指来，在慕容殷额上轻轻一点：“我可记得，阿殷你当年可没这么端正守礼，你平常不把咱门派给搞得个鸡飞狗跳就是好的了，哪成想你如今居然会如此尊礼，这若是放在以前跟我说，我第一个不信。不过也好，这样也算是进步了。”

　　“师兄过誉。”慕容殷面不改色，淡淡答道。他还道是这掌门看出了什么端倪呢，原来就只不过是这个意思。话说……这心理准备到底是什么啊？

　　掌门仿佛看出了慕容殷的心思似的，淡淡一笑，正色：“慕容师弟，最近门派新收了一批弟子。你去挑几个吧。师兄素知，你不爱收徒弟和养徒弟，从你对虞柯那孩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可是这次是实在没法了，因为各个长老都要力不从心了。其实主要是里面有一个人物让我们都很头疼，思来想去也只有慕容师弟你能够胜任了。”

　　慕容殷：“……”
　　敢情掌门师兄您说的要做好心理准备就是因为要甩我烂摊子？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答案自然是来不及的，慕容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什么人物能够让掌门师兄都头疼？掌门师兄又为何会笃定师弟我能够收服他？”

　　掌门敛眸，轻轻一叹。他伸指一点，一个光圈缓缓出现。周围缭绕着淡淡的光晕，煞是养眼：“那……是天运之子。”
　　浅蓝色的光圈之间朦朦胧胧的浮现出了一个稚童，他笔直的站在画面中，面庞上含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有一些倔强，又有一些狠绝。他背着手，眼神中不屑的光仿佛在藐视一切，神色间满是自信与傲然。

　　慕容殷心头一颤，似乎从那个孩子的眼中看出来了什么别样的情绪。而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幼童乍然抬起眼，眼神如电，冥冥之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锐利的眸光直朝慕容殷这儿射来。似乎有着警告，还有着鄙夷。
　　慕容殷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不收！”他狠狠一甩袖，光圈骤然消失，“这人像个弱智！”

　　“？？？”掌门一头雾水，“弱智？阿殷，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殷没答话，兀自怒气冲冲。掌门见状微叹，语重心长道：“这孩子是狂妄了点，年少气盛嘛。这也是我们头痛的地方。天运之子，不能逆也不能忤，而此童天生自傲，恐是难以调·教。”
　　“师弟你素日最乐得个清闲，管起徒弟来也有着手段。此事也惟只有师弟可以担此重任。”

　　潜台词就是：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师弟你了，我们干不动没法干，只能让你来收拾烂摊子了。
　　还有这种玩法？

　　慕容殷头痛的抱住头，一阵烦躁。可这毕竟是掌门亲自下令，也不好太光明正大的不接受了是吧，毕竟众多长老里面确实就是自己的原身最清闲——无论是小说里还是他现在所感受到的氛围。
　　无奈，慕容殷只好硬着头皮道：“勉为其难。”

　　掌门并没有因为慕容殷这敷衍的态度而恼火，他礼貌一笑，浅浅欠身：“劳烦师弟了。”

　　“无事。”出于礼貌，慕容殷也淡淡的回了一句。“师兄，敢问此童名曰什么？”

　　掌门的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笑容：“到时候阿殷你就知道了。”
　　慕容殷一颤，再次被这声阿殷给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主真的跟这个掌门很熟吗？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阿殷阿殷的，这让人很受宠若惊啊！简直是心惊肉跳！

　　“告辞。”掌门并没有留给慕容殷太多的思考时间，拱了拱手，转身出门。慕容殷怔怔的看着掌门的背影，心中一时还回不过味来。

　　刚才那个孩子……好奇怪？但是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很抓狂懂吗！
　　再想想掌门这不愿意透露这孩子姓名的样子，总感觉有种阴谋的味道。可他们到底图什么呢？图钱？emm别逗了，他一穷二白哪来的钱啊。图色？更不可能了啊他一个男的，就算图色也不应该图他啊。可是联想到掌门临走前那丝诡异的微笑，心中又总是会不自主的发毛。这难道就是……

　　传说中的心理压力吗？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让他倒戈投降。打的好一手算盘。诶也不对啊，他收了那个徒弟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似乎不会啊，所以这俩到底图什么呢？

　　慕容殷越想越觉得烧脑，突然开始恨起自己曾经没有好好学习如何推理。他抬起手挠起了脸庞，一阵无言。
　　“算了，先不想了吧，随遇而安吧。”到最后，实在抵不住由心内而生的困倦后，慕容殷一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思索到。

　　殊不知，慕容殷在房里面自己做的一切都让外方小心翼翼偷窥的虞柯收进了眼底。虞柯神色暗沉，眼眸中闪烁不定，他微微有些惊诧，不由得喃喃：“师尊他……怎会如此？”

　　世人口中的那种禁欲清冷，风度翩翩的君子，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存在。而上一世，慕容殷却刚好符合这个要求。他从未在人前失过态，甚至在人后也是如此，除非性子急躁了点臭了点，其它皆可称得上完美。

　　虽然……没有人比虞柯更知道，慕容殷私底下到底是有多变态，整整一个爱虐待别人的狂魔。上一世，虞柯每每都会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虽然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是至少还有着隐隐约约的印象。
　　而此刻的慕容殷，却完全颠覆了昔日虞柯对慕容殷的记忆。

　　虞柯咬牙，那些被虐待的记忆又零零碎碎的浮上脑海。他抱住头，瞳色突然变得血红：“这一世，我必叫你血债血偿！”

　　房内的慕容殷突然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口中似乎嘀咕着什么梦话，睡的正香甜。方才还沉浸在仇恨里的虞柯霎时愣了，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从未出现过的悸动——不，说从未，也不是从未，可就是想不起来。
　　一个白色的人影依稀出现在虞柯的眼前，仙姿缥缈。轻动嘴唇，几个暗哑的字音似乎传入了虞柯耳中：“别忘了……”

　　后面的话没有再吐出来，幻境骤然被击碎的七零八落。虞柯恍惚回神，一时清醒：“我想起来了！”

　　可……这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一切的记忆又如镜花水月般消散而去。仿佛上一刻还烙印在脑海里，下一刻就已消失的一干二净。虞柯失神，突然茫然。

　　“我懂了。”他喃喃，“明白了……”

　　喃喃完，便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