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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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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号,高考完去旅行的季时竹回来了,家里给她办升学宴,她特别邀请季时屿和漆望一起参加。
升学宴是在外面酒楼办,一个包厢,五张大圆桌坐满了人,都是亲戚好友。
季时屿和漆望一到,季时竹就看到了,连忙站起朝两人挥手。
“哥,漆望哥,这里。”
她旁边空着两个位置,季时屿和漆望走过去坐下。
“恭喜啊。”
漆望将抱着的黄白色系花束递给季时竹,季时竹接过花,笑得灿烂,她在西北那边待了快一个月,皮肤变成健康的小麦色,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整个人透出质朴的敦厚。
“漆望哥,你和我哥在一起了,我以后是不是要喊你嫂嫂。”季时竹挨近漆望,小声问道。
季时竹不喜欢和家长坐在一起,这一桌都是她同学朋友之类的同龄人,大家都在聊天,没人注意三人这里在说什么。
听清季时竹说什么后,漆望脸颊轰的一下红了,连忙摆手,“你喊我漆望哥就行。”
季时屿显然听到两人的交谈,在旁边哼笑一声,听得漆望耳朵发烫,转身斜了他一眼。
焦岚和季润丰还有一些长辈一起进来,季时竹和季时屿纷纷起身给几位长辈问好。
“恭喜时竹啊。”几位叔叔伯伯的笑呵呵走过来,递上厚厚的大红包。
女士则要含蓄一些,送花送礼物,季时竹全都笑嘻嘻收下,和几位长辈聊几句,她被焦岚喊去和其他亲戚打招呼。
季时屿则被问得多一些,几位长辈从事业到身体都问了一遍,最后问到感情。
“这是漆望?”
其中一位婶婶望向站在季时屿身后当背景板的漆望,霎时几位长辈全都朝他看去。
漆望不得不站出来问好,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的喊了一遍。
“长得真亮眼,唱歌也好听,有时间来家里玩啊。”
说话婶婶从昂贵的手提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漆望,笑眯眯的说。
其他各位亲戚见状也纷纷摸出红包,大家准备这么齐全,倒是显得站在一旁的季润丰像个闯入这幅喜气洋洋画面的无辜路人。
在漆望还没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十几个红包。
季润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为什么大家多准备了一个红包,但是没人告诉他。
恰好焦岚过来,季润丰连忙拉过去她,小声询问有没有多余红包。
“其他亲戚难得见到时屿一次,所以才在今天送,你就算要给见面礼,也约个正式一点场合,今天是时竹升学宴,你随便给人家一个红包,算是怎么回事?”
焦岚白了眼季润丰,懒得理情商超低的丈夫,转身和季时屿攀谈几句,又夸漆望唱歌好听、演的电影很好看,让两人有时间上家里玩,然后拎着季时竹继续其他桌敬酒。
季时竹背对着焦岚,朝季时屿和漆望露出个苦兮兮的表情,为什么她的升学宴,受苦受累的还是她。
“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季润丰面对季时屿时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说了句不如不说的话。
季时屿坦然点头,“好。”
重新坐下,桌上不少人朝漆望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漆望全当没发现,低头看手里十几个红包。
他已经很久没用现金,对现金的厚度没什么概念,但是红包太鼓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外面包裹着的这层红皮炸开,漆望用手肘撞了撞季时屿,
“这要怎么处理?”
那些叔叔阿姨速度太快,漆望才喊完人,人家就笑呵呵将红包塞到他手里,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你的红包,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季时屿看了他一眼,悠然端起杯子喝水。
漆望被他打败了,他今天出门没带包,就拿了个手机,此时拿着十几个厚如板砖似的红包,感觉像是在炫富。
漆望找服务员给自己拿了个袋子,将红包放进去,以防自己记性不好弄丢,他把印着餐厅logo的打包袋塞到季时屿怀里,让他照看。
季时屿接过袋子放在膝盖上,等两人吃完饭,袋子还原模原样的造型。
吃完饭,季时屿将自己给季时竹订购的某品牌定制项链给她,又说了遍祝福,和漆望一起离开了。
升学宴在二楼里面最大的包间举办,出来后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金碧辉煌的过道,才到扶梯。
“那孩子样貌和工作是不错,就是家庭条件差了点。”
“孩子喜欢就好,家庭条件差点就差点,我看那孩子人品不错,又有上进心,不求大富大贵,他们俩过好自己小日子就行。”
女人温和疼爱的声音和男人稳重成熟的声音从其中一个包间传出来,漆望往前走的步伐顿了顿,下意识扭头看去,包间门开车,穿着隆重的林镜、漆嵩还有漆霖三人先后走出来。
对面三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漆望,霎时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和僵硬。
“漆望。”
漆霖率先回过神,姿态自然的和漆望打招呼,然后看向漆望后面季时屿,礼貌点头。
季时屿微微颔首,目光从对面明显一家三口上扫过,猜测这几人和漆望的关系。
漆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面部肌肉不要那么僵硬,犹豫一下,看向林镜和漆嵩,
“……爸妈,”
“啊……嗯,”
漆嵩没说话,林镜应了两声,出包厢时的笑容已经消失,几人站在过道,气氛凝滞。
漆望心里酸酸涨涨的,刚准备开口再说什么,季时屿上前搂住他肩膀,朝对面三人说,“我们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漆望于是闭口不言,被季时屿搂着往前走,下楼,出酒楼,上车。
季时屿摩挲着他的肩膀,算是无声安慰,漆望一直沉默不语,上车后才轻轻呼了口气,像是被海浪拍到岸上的鱼儿重回大海,封闭的车内环境,就是漆望的安全仓,只要躲进去,就可以避免窒息。
季时屿搂过他,轻轻拍他的背。
“季时屿,”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季时屿应了一声,“嗯?”
“……没事了,就想喊喊你。”
漆望直起身,脸上脆弱的神情已经被他压下,他笑看季时屿,“走,回去拆红包。”
季时屿定定看了他几秒,漆望扬起的嘴角往下垂了下,又马上保持住,小声说,“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车子启动,一个小时后到金水湾,漆望提着装红包的袋子,季时屿走在他旁边,
到三十三楼,出了电梯,季时屿拉住漆望,往3302走去。
指纹解锁,进门,换鞋。
漆望换好鞋刚直起身,就被季时屿打横抱起,漆望连忙搂住季时屿的脖子,装红包的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到他怀里。
“我不喜欢你今天处理情绪的方式,”
季时屿抱着漆望朝沙发走去,将他放坐到沙发上,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面色严肃。
“那你喜欢什么方式?”沉默一会,漆望抬眼和季时屿对视,他眼睛里盛满水光,在眼角汇聚成水珠,要落不落的。
漆望努力抬头,眼睛里季时屿的面容有些模糊,漆望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是什么神情。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爱季时屿,所以不想让季时屿知道自己不好的一面,尤其是自己的身世,孤儿、替身、多余的人。
漆望不想让季时屿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么不堪。
季时屿没说话,漆望慌了,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擦去,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火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以为我处理得已经够好了。”
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枚戒指的那天,漆望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季时屿开心、让他幸福,让他觉得和漆望在一起是值得的,
只是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季时屿总在包容自己。
不健康的身体、忙碌的工作、时好时坏的情绪。
漆望挺直的脊背陡然弯了下,喉咙堵得厉害。
身体陡然被抱紧,漆望感觉到季时屿在他头顶落下好几个吻。
“宝贝,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你的恋人,你可以依靠我,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情绪,你可以发泄出来、告诉你的不满、你的伤心、但是你选择了伪装,想将情绪压下,独自消化,”
漆望的头被季时屿搂过靠在他胸口,拥抱的力气很大,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声逐渐融合,分不清你我。
“我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但是你不想说的事我不问,我只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像你也希望我开心一样。”
季时屿知道漆望不安,他想或许他们先结婚,然后再谈恋爱,这样漆望是不是就更能享受恋爱过程。
“你觉得我们现在就去结婚怎么样?”想到就说,季时屿立马看漆望,希望征得他同意,“登记了我们再谈恋爱,”
漆望觉得搞创作的思维可能都有些跳跃,上一分钟他还悲伤得要死,在自我怀疑,下一秒就被季时屿搂在怀里,生怕他跑了一样,说了一长串让他很感动的话,他还没消化完呢,又跳到结婚了。
“我觉得结婚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反正要在一起一辈子,登记了,就可以谈一辈子恋爱了,等什么时候选好婚礼场地,我们再办婚礼,或者你想登记完就办婚礼也行,不过这样有些仓促了,”季时屿兴奋得像马上和要和漆望走进教堂宣誓了似的,兴致勃勃说了一大堆,又自我反驳,“不行,我还没有告白,不能登记,要先告白,但是你最近都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告白,十二月份登记可以吗?”
漆望伸手捂住季时屿的嘴巴,快速说,“你速度太快了,我一下没跟上,什么结婚,什么告白,你什么时候告白?”
“原本计划九月份,但是你太忙了,不想干扰你,就挪到十二月份。”
都这个时候了,见漆望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季时屿也不瞒着了,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
“十二月份告白,刚好是我们遇到一周年,以后多了个纪念日可以过。”
季时屿手抚过漆望的脸,他皮肤很软很嫩,轻轻一碰就陷进去,凹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漆望顿时什么伤心难过都抛之脑后,连忙爬起来跪在季时屿腿上,双手捧着季时屿的脸,“所以你会和我结婚?”
季时屿用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漆望,“当然了,我谈恋爱超认真的,给你戴上戒指那天就已经有结婚计划了,只不过我看有人就是喜欢结婚前暧昧这段时间,所以我就擅自拉长暧昧期。”
“我不喜欢暧昧,我喜欢直接一点的。”漆望摇季时屿肩膀,坦诚道,“暧昧会让我超级怀疑自己,然后就没有安全感。”
季时屿想打自己两巴掌,他就说怎么自己越追漆望,漆望越不安,原来是两人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没和你沟通,就擅自做主,我以后做什么决定之前一定先和你沟通。”
季时屿虽然写过关于爱情的作品,但是理论和实际不一样,漆望和笔下人物也不一样,于是他找了些经验贴看,学习别人怎么谈恋爱,没想到学出问题了。
“没关系,有时候我也享受暧昧的过程,但是我遇到挫折的时候就容易钻牛角尖,然后就会自我怀疑,产生一种你随时要离开的我感觉。”
“离开你,谁还会喜欢我呢?”季时屿露出不自信的表情,漆望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喜欢你的人可多了,高三的时候你桌子里的情书数不胜数,我看见你把那些情书都带回去了。”
季时屿视线一下聚焦在漆望身上,虽然有自恋的嫌疑,但季时屿还是问了,“那里面……有你写的吗?”
漆望一下扭开头,不看季时屿,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姿态,季时屿一下就猜到了。
“有你写的,什么时候的?”
季时屿拉住漆望的胳膊,将他的头掰向自己,盯着他眼睛认真问,
“宝贝,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什么时候放的有区别吗?”面对季时屿闪亮的眼睛,漆望耳朵一下变得红彤彤,“高考前一周,也不是情书,只是写了祝你高考顺利的话,”
“在的!”季时屿猛亲漆望的脸,兴奋道,“不是情书也没关系,以后我给你写。”
“高考前那些信件我看上面都是一些祝福的话,就没处理,和一批使用过的教材放在一起,邮寄到纽约,以作纪念。宝贝,你是不是没署名,如果署名的话我一定记得,那些信件我全都看过,我不可能不记得啊。”
“好像是吧。”漆望呢喃。
时光吹过书卷,翻到漆望最胆战心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