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9、失踪

　　红鸾刚踏出轿子，却见一个红衣女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攻过来。

　　力道掌风凌冽强势，红鸾脑子一空，反应极快，她集中掌心之力朝周围一劈，大红花轿一声巨响后顷刻间四分五裂。

　　！

　　她抬手格挡，话不多说直接祭出本命真火——南明离火。

　　红鸾与红衣女妖对峙上，两人几乎同时出掌，对上后，妖怪：败。

　　这个红衣妖怪一身大红长裙，披散着一头长发看不清脸，还有一手比手指还长的黑色指甲，她浑身都冒着一股诡异的戾气。

　　女妖仍不放弃，伸出那双可怖的手爪子，朝着红鸾的脸上抓过来。

　　这要是抓到了非得毁容！

　　红鸾吓得连连退后，女妖再逼近，红鸾再闪躲，女妖再出招。

　　两人又开始近距离肉搏，这女妖身手不错，出招速度快如疾风，掌心力道皆充满着浓烈的怨恨杀气，而红鸾对这具身体的把控还没有那么熟练，导致女妖的身手和速度都远在红鸾之上。

　　红鸾躲闪不及，格挡时女妖指甲划过手臂，留下一道黑红血痕。

　　“嘶~”红鸾吃了痛，耐心耗尽，不和女妖纠缠。

　　红鸾再次使出南明离火，占据原主本身道行上风，女妖也以自身法力对抗，然而女妖哪里是她的对手。

　　只一招就被红鸾打退。

　　女妖看出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干脆飞身逃走。

　　红鸾哪里会让她逃走，召出翅膀又飞身去追。

　　她就不信了，一个妖怪能飞得过朱雀。

　　不得不说，这双翅膀扑腾起来速度确实很秀，她飞在天上，妖怪在下面无所遁形。

　　红衣女妖朝着城外的山里面飞去。

　　想躲在山林里吗？红鸾哪里会让她得逞，背上翅膀一扇，速度骤然一提，红鸾飞过红衣女妖头上，越过女妖挡住去路，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伤人？”

　　“呵呵……”红衣女妖瞪着血红双眼，尖锐地盯着红鸾冷笑：“连朱雀仙君都惊动了吗？”

　　红鸾脸上表情破防，满脸不可置信：“你认识我？”

　　这人是谁？

　　然而只这一刹那的出神，女妖抓紧机会撞开红鸾逃进山里，红鸾正准备再去追，此时山中再出变故。

　　“救命！救命啊！！！”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方向就在不远处与妖怪的方向截然相反。

　　红鸾以为有人遇到危险，先救人要紧！

　　她朝呼救方向而去，刚落地，就见一个男子朝她横冲直撞飞奔过来。

　　那人疯疯癫癫撞到红鸾怀中，见到有人又拉住她，满脸惊惧之色指着林子深处大喊：“里，里面，有，妖怪！！救命！”

　　“妖怪？哪里？”红鸾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堆树木……

　　红鸾又预备去追，谁知男人竟死死抱着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妖怪，有妖怪……”

　　红鸾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只能放弃追赶。

　　这男人受了不少惊吓，战战兢兢不停打颤，抓着红鸾的手不停地抖，嘴里还念念有词：“妖怪来了……妖怪要吃人……”

　　红鸾把人从身上撕下来：“你是什么人？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疯疯癫癫的不答话，一头散发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满身泥土灰尘，跟从地上滚了一圈似的，红鸾捏起男人下巴，待看清那人面孔时，顿时瞳孔一缩。

　　这不是昨日晚上的那个男人吗？

　　“陆元洲？”方家大小姐的未婚夫，红鸾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嗯……不知道，我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元洲念念叨叨，完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红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回过头看了看四周，自己俨然处在森林入口处，再往里走就要进山了。

　　这里距离洛阳城已经有了好一段距离，普通人走过来少说也得小半天，然而红鸾和妖怪一路追逐，也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森林里杂草丛生，里面树木青葱，遮遮挡挡的哪里还有妖怪的身影。

　　白无心呢？

　　红鸾忽地想起来，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见这丫的。

　　跑哪儿去了？

　　关键时候不见人，他可真会玩？

　　心里把那个臭男人骂了一顿后，心想他被妖怪吃了最好。

　　陆元洲还在一旁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一受了刺激的精神病，红鸾担心他在这里出事，打算先带他出去：“陆元洲？清醒一点？”

　　“啊？嘿嘿……姐姐！”陆元洲傻呵呵的咧嘴笑。

　　红鸾：“……”

　　陆元洲目光呆滞，言语痴傻，哪里还有前日晚上那个儒雅书生的样子。

　　红鸾心一狠，抬手朝他脸上招呼：“啪——啪——”

　　两个巴掌下来，陆元洲被她打蒙了，脸上印上一对火红的巴掌印。

　　接着陆元洲好似清醒了些，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红鸾时心惊肉跳指着她颤抖：“你你你！你是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红鸾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你在这里呼救吗？”

　　陆元洲显然是不相信她，不答她的话还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这山里来的？你是不是妖怪！”

　　？？？

　　红鸾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们昨晚见过，你忘了？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

　　“哦！”陆元洲似是想起来昨晚的事，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们是昨晚那对儿？”

　　他又上下打量红鸾。

　　红鸾一身大红嫁衣，头上的凤冠都还没有摘，平日里哪有人会穿成这样，不消多想，陆元洲一下子就猜出来。

　　“你们真的成亲了？！”

　　红鸾本想解释两句，又想起来白无心昨日说的话。

　　她干脆大方承认：“嗯，今日我们成亲，可新郎半路失踪，他可能被妖怪抓了，我现在得去救他。”

　　她故作深情，装作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陆元洲对她深感同情，又想到自己的妻子方宛儿，悲从中来：“他应该是回不来了，里面的妖怪会吃人，别找了。”

　　红鸾：“真的？！”

　　心里莫名高兴。

　　红鸾听了脸上差点笑出来，藏在袖子下的手用力掐自己大腿才差点没憋住笑。

　　他要是真回不来，那可就太好了！

　　陆元洲以为她不信，只好劝她：“姑娘，咱们离开这里吧？里面的妖怪凶狠，吃了好多人。”

　　红鸾回头看来时的路，又看向森林深处，她要是进去肯定没事，那个妖怪修为在她之下，只是这个凡人可能会被殃及。

　　她左右权衡之后，下定决心：“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红鸾和陆元洲两个人一起，在这片小树林里一路弯弯绕绕，她没来过这里，实在摸不明白这里的路，干脆交给陆元洲，让他带着自己出去。

　　谁知陆元洲也不熟悉这里。

　　两人在树林里弯弯绕绕，就这么绕了一下午都没有走出去，反而越走越深，最后连具体方向都弄不明白。

　　陆元洲走得大汗淋漓，最后累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我实在走不动了，姑娘，你这体力够好的呀？”

　　“还行。”红鸾走了这么一遭一点也没觉得累。

　　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累瘫了！

　　应该是占了这具神仙身躯的好处，神仙不怕自然冷热，饥饿劳累皆可用法术相抗。原主修为高深，就算不吃不喝再走个三天三夜也累不着她。

　　陆元洲终究是普通人，走了一整天已经累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他实在挨不住了。

　　他撩起衣服找了个烂木头席地而坐，在旁边累得直喘气，刚准备撩起衣角扇扇风，又看见旁边的红鸾心知不妥，只好折了几片叶子扇风，又在旁边有气无力道：“好饿……”

　　陆元洲也给她折了两片大叶子：“姑娘，我实在走不动了，不如你先走？”

　　“没事，我等你。”

　　陆元洲：“不是，我是说，你去找点吃的吧？”

　　红鸾：“……”

　　原来是想拿她当苦役使。

　　红鸾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饭，起身道：“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来。”

　　两人困在山里，这荒郊野岭没有小河溪流，寥无人烟。

　　红鸾再度进入深山，山里叽叽喳喳鸟叫不断，她四处找了半天也遇到什么合适的果子，最后听着山中鸟叫蝉鸣，心里有了主意。

　　她幻化出一把黑色手枪，接着“砰！”的一声。

　　两只小灰兔成功到手，她将手枪处理掉，现代社会的东西留在这个时代终究不合适，提着兔子耳朵打算原路回去找陆元洲。

　　谁知她回来后陆元洲早已不知去向。

　　地上只留了几片陆元洲扇风的叶子。

　　空荡荡的山野外面唯有她一人，寂静无人，高到膝盖的野草划过指尖，周围安静地可怕。红鸾下意识以为他被妖怪抓了，急得大喊：“陆元洲！陆——元——洲——”

　　她的声音反复回荡在山野间，却不见有人回应，倒是惊起阵阵鸟叫声飞起。

　　红鸾放下野兔，心里乱糟糟的。

　　白无心丢了，陆元洲也给丢了。

　　今天出门没有翻黄历，真是倒霉透顶。

　　她一个人又不认识路，这下怎么办？她怎么回去啊！

　　红鸾彻底傻眼了。

　　“陆——元——洲——陆元洲！”红鸾又担心陆元洲出事，只能朝山下走去又一路找人，却连半个影子都没有见到，本想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结果她不记得路越走越迷。

　　天色渐渐昏暗，太阳落下西山，只在天边留下一道绚烂的夕阳。

　　眼看红鸾彻底迷路，连来去的路全都给忘了。

　　时间越久，她心里就越乱。

　　白无心不必担心，他不吃别人就不错了，可陆元洲是凡人，要是被山野精怪抓走真的会出人命的。

　　天色愈来愈昏暗，最后一点点光亮最终也落下山野，山中只剩了红鸾孤身一人。

　　她好似被遗忘了，月亮高悬夜空，高大树木在草地上映出狰狞倒影，点点萤火虫飞过，这里安静得连风声都变得可怕起来。

　　红鸾心里忐忑不安，只得再次变了把户外大手电。

　　森林里过于安静，丛林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陆——元——洲——”她又开始了找人之旅。

　　这个小子，没事瞎跑什么呀！真令人操心。

　　红鸾气得想骂人，踢了踢地上土块：“可恶，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

　　这夜深人静的，纵使她自负法力高强，也挡不住寂静和黑夜双重冲击带来的恐惧。没事的，老娘是神仙，山野精怪打不过我！

　　她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你在作甚？”身后突然冒出个男人的声音。

　　“啊！”把红鸾吓得心跳霎时漏了一个节拍，她一蹦三尺高转身就朝着来人劈过去：“妖怪！吃我一掌！”

　　白无心退后半步抓住她的手腕，与她双手合十掐灭红鸾掌心火焰：“哪有妖怪？”

　　红鸾默默收回手电，看到白无心时才松了一口气，被吓了一大跳的她没好气道：“大哥！你走路没声的吗？”

　　白无心不以为然：“走路要什么声？你跑哪儿去了？”

　　“你还问我？妖怪来了你就失踪，我还以为你被妖怪吃了！”红鸾现在耐心耗尽，语气很不好。

　　白无心：“怎么？我没事你很失望？”

　　“呵哈哈……没有，我刚才在这里找人，陆元洲被妖怪抓走了。”

　　红鸾故意转移话题，现在有人陪着，刚才心中那点害怕现在已经全然消散，既然来了帮手，自然要继续找人。

　　白无心却拉着红鸾朝山外走：“先回客栈，改日再找。”

　　手被人抓住，红鸾挣扎不开，用力才甩开白无心的手。

　　她现在急都快急死了，哪有心情回客栈：“陆元洲失踪，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不然他会没命的。”

　　白无心却是满不在乎，轻飘飘道：“一个凡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又算不到你头上？你管那么多干嘛？”

　　红鸾听到这话也没有跟他闹。

　　耐心跟他讲道理：“凡人的命也是命，我既然有能力就该帮他一把，你和我一起去。”

　　“不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帮个忙？给你自己积点德。”红鸾好生劝他。

　　白无心终于软了态度：“行，就一会儿。”

　　两人结伴而行，一同往森林深处找过去。

　　密林深夜中很是幽暗，张牙舞爪的树木将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林间的露水冰冷透彻，红鸾又幻化出一把手电筒，堪堪照亮两人前行的路。

　　夜凉如水，密林深处温度骤然降低，冷气上来。衣角滑过柔软的草丛，沾上点点露水，沾在指尖湿润清凉。

　　红鸾看向指尖叶子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

　　两人找到一条小溪，潺潺溪流声清澈悦耳，在月光下一块块白色鳞片圣洁无暇，红鸾蹲下身洗了个手。

　　忽然，又一阵狂风大作。

　　妖怪！

　　红鸾下意识认为有妖怪，她准备祭出南明离火，一双手就抓住了她的手，将人拉到身后，而他自己上前格挡。

　　只见白无心掌心冒出熟悉的黑色烟雾，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气墙将两人护在其中。

　　红鸾在他身后，小心观察四周情形。

　　夜里太黑，周围任她怎么观察，总有看不到的地方，只是她总觉得背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白无心一声冷喝：“小朱雀，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