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119、诱饵

　　翌日。
　　长安城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大早宫内就派出大量士兵出宫，来到街上，手里拿着兵器一路在城中朝着朱雀门的方向飞奔。
　　这阵仗太大，甚至连席文君都亲自带兵来到外面城头上。

　　城中的百姓不明白情况，看见这些人都慌慌张张的，匆匆放下手里的活飞快藏进家里。
　　直到席文君亲自带领人到达长安朱雀门时，这边已经围过来很多路人。

　　她站在最高处的地方，随之还拥拥堵堵围过来一群和尚道士。
　　席文君朝身边的人吩咐几句后。

　　身边办事的士兵把她的命令传达下去。
　　随之一张张告示开始贴在长安城各地。

　　这消息只不出半日，就传遍了长安。
　　这日红鸾和白无心也是看热闹来到朱雀门这边。

　　他们远远的也听不见说了什么。
　　告示墙上更是人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纵使红鸾和白无心，也只能在人群外远远地看上两眼。

　　白无心看着那告示：“这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啊。”
　　红鸾也挤不进去，她踮起脚尖试图往里面蹭两眼。

　　谁知怎么也看不到，干脆放弃，拉着白无心继续出去到处游玩。
　　“不管贴的什么，早晚会知道的。 ”

　　她刚走出去没两步。
　　就看见围堵在朱雀门那边的百姓都在士兵的安排下开始排队领什么东西，领完就立马走了，一刻也不停留。

　　那边人一走，立马就有人会继续排队领东西。
　　红鸾朝那些领了的人手里看了一眼，是一堆黄黄的纸张，上面还有用朱砂画上去的符号，写的什么红鸾也看不懂。

　　“符纸？”
　　红鸾小声嘀咕。
　　“弄这些东西干嘛？”

　　白无心也看了看那些匆匆离开回家的百姓。
　　“应该是辟邪驱妖的。”

　　长安妖气浓郁，妖王集结的妖怪们对这里无不虎视眈眈。
　　纵使有四圣兽坐镇，也难保不会有趁虚而入的妖怪。

　　最近还是经常有死于非命的凡人，此事想来宫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些东西能用？”

　　红鸾还从没试过。
　　白无心：“嗯，经过正经修行的道人和尚，自然能用。”
　　红鸾拉上白无心也排到队伍最后面去。

　　“那我们也领两张贴门上。”
　　白无心失笑：“什么妖怪这么不怕死，敢上你屋里吃人？”

　　“当然没有，领来看看嘛。”红鸾回过头去踮起脚尖，往队伍前面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再看这队伍已经长得看不见尽头。
　　朱雀门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看到告示都开始自觉排队领取符纸。
　　“啊这……我们不会排到明天吧？”
　　“不知道。”

　　红鸾：“这符纸真能挡妖怪？”
　　白无心也不确定：“千年大妖怪肯定挡不住，那种刚成形的应该没问题。”

　　“这是女帝的命令吗？”
　　红鸾再次对女帝刮目相看。

　　她能以最快的法子想出这样的办法，已经很不容易。
　　如此一来无论贫穷富贵城中百姓每家每户都能领到，一张两张就够用，由席文君亲自监督分发，想来也没人敢在这中间动手脚。

　　这队伍的速度很快，红鸾他们只等了一小会儿就轮到了。
　　席文君看到他二人时，还诧异了一下。

　　“你们……也领符纸？”
　　旁边的士兵给红鸾和白无心各发了一张。
　　领完后他们俩立马离开队伍，经过时冲席文君点了下头。

　　“是啊，这不是，我们也怕死啊。”
　　席文君哑然，随后失笑道：“想来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妖怪敢去你家杀人放火。”
　　“哈哈哈……”红鸾开心地笑了笑。

　　“城中百姓发了，城外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红鸾和白无心也不急着走，就到旁边和席文君唠会嗑。

　　席文君朝那边的军队点了下下巴：“陛下命我亲自监督下发符纸到百姓手中，然后准备往全国各地拨银子，直接让当地的寺庙道观写符纸，让父母官派人发，这东西每家每户都必须要有。”

　　红鸾眼睛亮晶晶地闪了闪，忍不住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席文君摸了摸下巴：“是青龙仙君。”
　　“他？”

　　这倒是让红鸾很意外。
　　这个青龙以前做了一堆损人不利己的事，让她至今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
　　难得他这么为百姓着想一次。

　　“这事看起来简单，却不好办。”
　　席文君只觉得头大。

　　“怎么说？”
　　席文君叹气：“凡事触及到银子，就必会有人贪污。”
　　“这……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席文君道：“陛下让本将军亲自监督，以此显示对此事的重视，顺便看看谁敢顶风作案，命我将其斩杀后提着他的头巡游长安而后昭告天下，以此杀鸡儆猴，所以……我在等这只鸡呢！”
　　红鸾：“……”

　　这法子够狠绝！
　　红鸾听着都感觉到脖子一凉。

　　“青龙他们呢？”
　　席文君道：“他们在宫里，要不你进宫一趟？”
　　她又朝红鸾身旁的白无心看了一眼，随后又仔细打量他。

　　她第一次见白无心。
　　白无心身长八尺有余，身形纤瘦面容昳丽，虽身着一身粗麻布衣，但也难掩眉宇间的儒雅温和，尤其是他看着红鸾时的眼睛，比那夜晚的月色都要多温柔几分。
　　席文君一下子就猜出他的身份。

　　“他就是青龙仙君一直在找的人？”
　　红鸾不置可否：“嗯。”

　　被认出来她也不在乎。
　　反正，谁也别想带走他。

　　席文君看着两人出双入对，欣然一笑，也颇为真心祝福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逢此乱世还能遇到这般情真意切之人，必要好好珍惜。”
　　“嗯。”

　　那边派发的速度极快，不出一会儿就已经完全换了一波人。
　　席文君又多派了些人去分发符纸。
　　如此速度又事半功倍。
　　不出半日，来到这里的人就开始明显减少，到了下午时，几乎就全部发完了。

　　听闻女帝又把寺庙道观的大师都叫来长安，让他们连夜写符纸。
　　之后也好尽快落实这事。

　　此事事关性命，一刻也不能耽搁的。
　　傍晚时，席文君主动开口希望红鸾能留下。

　　红鸾便要求带上白无心一道进宫里去。

　　几人到了宫里，红鸾又和青龙他们会和上。
　　女帝平日喜欢听丝竹乐声，正好又赶上四圣兽在宫里，就正好叫他们在御花园里表演。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坐在御花园里看歌舞。

　　他们四人倒是也没怎么真的看，因为他们晚上要忙一件大事，这时候就是再好的歌舞也看不下去。
　　看见红鸾和席文君来了。
　　白虎立即站起来，他朝着红鸾抬了抬下巴，而后对其他三人道。

　　“呐！这诱饵不就来了？”
　　红鸾朝自己指了指，不明白他们在密谋什么。
　　啧了声冲白虎道：“什么诱饵？”

　　寿媱起身，连忙乐呵呵地跟她手挽着手，把人拉到身旁的席子上坐下。
　　“是这样，我们准备晚上出去引蛇出洞，先把藏在长安的妖怪解决了。”

　　寿媱一边说，还一边给红鸾剥葡萄。
　　“来，尝尝，这可是西域贡品。”

　　她给红鸾递上一刻绿油油，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葡萄肉。
　　红鸾低头一口吞下：“所以，你们想让我出去当诱饵？”

　　寿媱也不瞒着：“是，我们需要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凡人，最好能从妖怪手下活着逃走的，想来想去，你最合适。”

　　红鸾低头想了想。
　　她确实很合适，红鸾外表看起来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四圣兽也探测不出她体内有任何法力波动的迹象。

　　“你们打算怎么做？”
　　红鸾没有反对。

　　四人见她没有异议，立马当机立断，说出他们的计划。
　　“你晚上出去，在城中的大街上到处闲逛就行。”青龙站出来。

　　玄武也点头：“是，陛下下令暂停夜市，今日又发了符纸，晚上长安街上不会再有人出门。妖王命妖怪扰乱人间，必定要吃人的，他们吃不到屋里的，那就只能吃屋外之人。”
　　他这么一解释，红鸾立马懂了。

　　“你们让我去给妖怪当食物啊？”

　　“不行！”白无心立马站出来反对：“这太危险了！”
　　青龙站出来道：“此事除了她，没有人更合适了。”

　　红鸾先拉了拉白无心的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
　　跟他小声商量：“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太危险了。”
　　红鸾知道他担心自己，拍了拍他握着自己已经出汗的手。
　　“一些小妖而已，算不上什么危险。”

　　“不止如此。”青龙出声提醒。
　　他坐在红鸾的正对面，此时也实在不便再有隐瞒。

　　“妖王想入侵人间，长安对人间至关重要，决不能丢！所以，藏在长安的不只是小妖，可能会有千年大妖怪。”
　　“你们天上那么多神仙，干嘛非得让她去？”
　　白无心一想到这里就没好气。

　　寿媱：“此事也不会太危险，届时你发个信号弹，我们立刻就能赶过去救你。”
　　白虎拿出几只火药，抛给红鸾。
　　红鸾伸手接住。

　　这都是最简单的烟火信号。
　　白虎还特地给她放了一支烟火给红鸾看。
　　“正如你先前所说，我们准备擒贼先擒王，以血脉压制的法子先抓那几个妖族族长。”

　　“大战将起，我们没有时间了。”玄武沉声道。
　　几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格外沉重。
　　台下的歌舞仍然在继续，可是没有人在听。

　　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心思，真到了毁灭的那一刻，谁也逃不掉。

　　“好，我去。”
　　白无心：“……”

　　他没能拦住红鸾。
　　红鸾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快速生汗，那时紧张，担心，害怕。
　　红鸾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等我回来。”

　　白无心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舍的光芒，握着她的手温度很高，很紧。
　　红鸾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心中强烈的不安。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