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107、风云

　　“你是周季生？”
　　屋外那人大腹便便闹满肥肠，年纪不大眼睛里全是贪欲，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也遮不住一身的纨绔子弟形象。
　　周季生笑了笑，他像条毒蛇，带着身后的一群人把白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没想到小娘子还记得我，看来咱们还是有缘分的，不如你今日就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对你！”周季生拿着扇子往前走两步，试图调戏红鸾。
　　红鸾干脆利落地甩过脸，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我呸！就你这种货色，当鸭子我都嫌你长得丑！”红鸾毫不客气地回绝。
　　这让周季生很不舒服。
　　他说要的人还从没有敢说不愿意的，这会儿他又盯上红鸾身旁的白无心。
　　“哟，这不是新郎官嘛？你敢娶你的亲妹妹？你就这么不怕死，啊？敢来跟我抢人？”
　　周季生身后来了十几个人，他自然是不怕这两个人的。
　　白无心几乎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她不是我妹妹，编造这个身份只是方便我金屋藏娇而已。至于你，我根本无需跟你抢，毕竟……”他看着红鸾时又满是爱意缠绵：
　　“你连情敌都算不上。”
　　周季生的目光扫到白无心身上，两人眼里充满了敌意，白无心当仁不让，也丝毫不退怯，这反而让周季生想起白日他是如何殴打自己的可怖场面。
　　心里想到那会儿的事，现在还有些后怕。
　　“没想到你进了大牢，你还能越狱！看来本事不小嘛！我今天应该多叫些人，直接杀了你的！”
　　“就凭你？”白无心白天才把他暴揍一顿。
　　周季生这次学乖了，白天那群人就是些家丁，算不得什么本事，现在这些人个个都带着刀，全是武林高手。
　　今夜这小小的白家大门外，十几个人就把这座小楼房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给周季生不少胆量，他拿扇子指着白无心：“小娘子，你跟我走，我不动你。但这小子今日让我吃了大亏，我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红鸾挡在白无心身前，一步步上前，用手握住周季生指着白无心的扇子，只轻轻一扯，扇子随即易主：
　　“你敢！”
　　红鸾以一人，挡千军万马，足矣。
　　“今日我在这里，谁敢动他一下，死！”
　　红鸾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一直藏在身体里的法力。
　　今日她的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一直以来的隐忍和宽容让她受尽委屈，今日她不愿再忍。
　　周季生也被她这股气势吓到了，他瑟缩了一下有些犹豫。
　　他一转身，就看到身后十几个武林高手，每个人都蒙着面，手里拿着利刃长刀。
　　周季生可以不要女人，但绝不吃亏。
　　今天挨了白无心一顿打，今晚就势必讨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周季生步步后退，退到那些武林高手的背后。
　　“杀了他们！”
　　红鸾推了一把白无心：“退后！”
　　白无心有点担心红鸾，但还是听话地推了两步，他转身冲进厨房，从柴火堆下面翻出一把劈柴用的砍刀，这刀好歹有点分量。
　　红鸾一下子跳出大门，赤手空拳就和这群人打了起来。
　　她连法力都不需要，只用了平常练出来的功夫。
　　十几个杀手一窝蜂涌过来，红鸾看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锁定其中一人冲上去，临近时她闪身躲避，以最快的速度夺下那人的刀。
　　这下她不再是赤手空拳。
　　她反手握起刀，刀柄在那人脖颈上用力一敲，那人脖子一歪，两眼一闭就昏厥过去。
　　另外十几人反应极快，又迅速围攻过来。
　　红鸾连续后退十几步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又免于被他们围困。
　　白无心这时候从屋里跳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砍刀，那群人只管抓红鸾，完全不管后面的白无心。
　　白无心正好趁虚而入，先解决最后面那个，他冲上去，一刀砍在那人背后。
　　“啊！”
　　那人背后被砍了一道极大的血痕，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连背后的森森白骨都肉眼可见。他立即倒地不起。
　　这时队伍里有几个人转过身来，准备着手对付白无心。
　　白无心把自己的砍刀扔了，一脚踢起地上杀手的刀，这下他也不再是赤手空拳。
　　红鸾那边攻势极猛，她在这些武林高手的围攻之下，仍然占据绝对的上风。她依然不擅长杀人，她出招极快，锋利的刀刃被她控制得刚刚好，一刀下去刚好能把人砍废又不至于丧命。
　　不出片刻，这几人就全部被他解决。
　　白无心这边就毫无顾忌，他一刀一个，凶狠残暴，杀得满地都是鲜血。
　　“八个。”红鸾数了数地上躺着的人，这都是她打倒的人。
　　“七个，你赢了。”
　　“我还比你快！”
　　“是是是，娘子威武！”
　　两人说笑两句，最后一齐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周季生。
　　周季生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全都死了废了，他吓得步步后退。
　　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没事去招惹白无心，后悔为什么要看上红鸾，更后悔今天来这一趟。
　　如果他不来，他就不会招惹上这两位杀神，也就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扑通！”周季生滑跪在二人面前，他爬到白无心脚下，祈求他的原谅。
　　“白公子，白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我……”
　　白无心：“放了你？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举起刀，眼中露出一丝凶狠，当手中的刀即将落下时，一只手拦住了他。
　　“红鸾？你？”
　　红鸾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杀人，她走到周季生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水晶透明蓝色药丸，上去就捏着周季生的嘴，强行给他喂下去。
　　“咳咳咳！”周季生被噎得咽喉生疼。
　　紧接着他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游动，这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自己身体里养了一群毒蛇。
　　红鸾不慌不忙道：“刚才给你吃的，是离魂丹，吃了它必死无疑，只有我这里有解药。”
　　周季生一听，立刻吓得瘫软在地。
　　心下又后悔不已，一直在地上磕头。
　　夜晚里，周季生磕头的“咚咚咚……”声，和一声声清响的哀求声回荡在街道上。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铁锈一样的血腥味。
　　“求求你，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周季生的求饶不绝。
　　红鸾优雅地低头俯视她，她微微弯下腰，不紧不慢道：“帮我做两件事，我就给你解药。”
　　“你说！”
　　“第一，明天去找那个贪……县令大人，去给白无心翻案。”
　　“好！我天亮就去！天亮就去！”周季生满口答应，一点都不敢忤逆。
　　红鸾从袖口拿出她从县令那里偷来的账本，敲了敲周季生的头：“第二，我这里有一份县令的贪污账本，过几日知府巡查路过此地，你把它交到知府手上。”
　　“知府……好！我答应你！”周季生全都应下。
　　他立即伸手讨要解药。
　　谁知红鸾也不是好糊弄的：“等你做完了，我再给你不迟，要是没做成，你就等死吧！”
　　“那这毒……”
　　红鸾不慌不忙，一派优雅从容，她悠悠然散着步：“放心，此毒一时半会儿不会发作，等快发作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
　　周季生连连磕头：“谢谢！谢谢！”
　　磕完头他又抬头用余光偷看红鸾，见红鸾没有要拦他的意思，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街道上只剩了红鸾和白无心两个人……还有一堆死人和活死人。
　　红鸾变出一颗时空小球，把这些人一一收起来，并使用空间转移法术，把这些人直接扔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们的本事。
　　二人处理好这些事，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礼，关上白家大门，去马场买了两匹马，连夜上路离开洛阳，之后去哪里都可以。
　　临近日出时分时，他们早已离开洛阳，北上到了去河中的官道上。
　　“赶路一夜了，我们去喝点茶。”
　　白无心远远就看到有个简单的茶棚，那边有不少过路人都在那里歇脚。
　　红鸾：“好。”
　　两人策马飞奔过去，赶路一夜，两个人都很累，现在终于有了喘口气的地方，自然喜不自胜。
　　红鸾跳下马，挑了个桌子坐下。
　　她敲了敲桌子：“小二，来壶茶，再来两碗面，一碗不要辣。”
　　“好嘞！客官，您稍等。”
　　白无心也坐到桌上来，招呼来小二：“你们这里能帮忙喂马不？”
　　小二看了看他们牵来马，这种歇脚的地方一般都是能喂马的，这家看似穷了点，其实也可以。
　　店小二明白他的意思，把茶水端上来，就把二位的马牵下去了。
　　他们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两人心里都宽慰不少，都被这一刻的踏实安抚，平息，一夜的慌乱不安，都在这盏茶里，能在荒郊野岭吃上一碗面，这体验也算是不错了。
　　两人吃了东西，又继续上路到最近的河中，他们要进城去，然后找个客栈好好歇歇脚。
　　不过再上路就不必向晚上赶路那么急，他们可以放慢速度，也放松一下心情。
　　“你放走周季生，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怕他说一套做一套吗？”白无心能理解红鸾的行为。
　　她多少是有点不太想杀人的，白无心能理解。
　　红鸾，一直都很仁慈，可有的时候，对敌人就是对自己残忍。
　　白无心并不希望她用血泪代价记住这种教训。
　　红鸾想了想：“他怕死，这世间无人能骗我。”
　　“哈哈哈……是了！他骗不了你。”白无心这下算是放心了。
　　“我并不打算放过周季生。我只是想利用他扳倒县令，到时候县令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而周季生没点靠山也不敢这么嚣张，这可是一出好戏，我们可以慢慢看。”
　　“你想搅动风云，扰乱朝廷？”
　　“哈哈……”红鸾笑得爽朗，开心：
　　“岂敢岂敢！我只是个看客而已，成败与否，全看这些局中人如何抉择。要报仇，何须手染鲜血？你说是不是？”
　　白无心笑着点头：“你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