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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机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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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桑一个震惊,脚下差点趔趄崴脚。
不是都说土匪还有几天才能下山吗?怎么现在突然就下山了?
她赶忙回过神,发现不远处已经有屋子烧了起来,哭声和求饶声响彻天地。
突然,高昂的哭声被一刀切去,世界顿时一片寂静。
杜桑睁大了眼,脸色一白。
亲眼见过才发现,这群土匪确实心辣手狠。
有个男人抱着孩子背着包袱,匆忙向杜桑跑来,男人和杜桑对上眼神时,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懂对方眼里恐惧的神色。
似是一阵风,男人与杜桑擦肩而过,跑向小路的尽头。
杜桑心脏砰砰直跳,她没胆量跟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硬碰硬。
要么跟着跑,要么藏!
跑不现实,只能藏起来。
眼瞧地窖就在脚下不远处,她三下五除二把地窖上面的盖子和砖头清理干净,让地窖好好通风。
接着她跑回屋里,傅婶子已经预感到危险,急忙拉住杜桑的手问:“外面这么闹腾是发生什么事了?”
“土匪下山了,咱们赶紧躲进地窖。”杜桑脚下没有停留,径直去扶傅叔下床。
“下山了?怎么这么快?”傅叔将将反应过来,忙问杜桑。
“是啊,哪能想到呢。”杜桑回应傅叔的话,转头又冲向傅婶子道:“婶子快捡些细软,土匪马上就要搜寻到这边了!”
傅婶子拄着拐杖,掀开被褥,摸出几十枚铜钱。
费了好一番功夫,杜桑才把二老安置在地窖里。
“你们在地窖里先别出声,我去把傅小郎带过来。”
杜桑跑回篱笆屋,向四周望了圈,发现土匪还没翻到这边,她心里的大石头稍稍落下。
傅小郎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着,不觉危险来临。
别看这傅小郎瘦,身子出乎意料的沉,杜桑胳膊都酸了,才把他扶上轮椅。
土屋没做门槛,杜桑推着轮椅就往地窖方向跑去。
脚下太快,杜桑没留神,哐当一声把人推进沟里。
远处的喧哗声越来越近,甚至还能听到土匪大笑的声音。
生死时速之际,杜桑直接把轮椅也藏进水沟,幸好水沟外茅草横生,堪堪能藏住轮椅和傅小郎。
但再藏一个杜桑,就不够用了。
四周的哭喊声越来越多,杜桑甚至能闻见火和柴油的味道,她慌忙回顾四周,竟未发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只能拔腿跑向地窖。
脚下的腿已经不是她的腿了,只是出于惯性的奔跑着,
快到了,杜桑瞧见地窖口,直接跳了下去。
“小郎呢?”傅婶子见杜桑只有一个人,急忙询问。
杜桑喘息平息后,说:“放心,傅小郎被我藏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傅婶子落下心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地窖上方一直没传来什么声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里,三人屏息凝神,等待命运对自己的宣判。
再慢慢的,杜桑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死死掐住自己手掌虎口,利用吃痛来强迫自己提高警惕。
“好啊,还敢跑?”有个汉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进地窖里。
“大王,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怀里的娃给我抱来,他拉过去剁了喂狗!”那土匪又说。
杜桑心头一漏跳一声,抱着孩子跑了的人?这人她是见过的,当时与她目光短暂交汇时,她看懂了那人眼里的恐惧,也看懂了那人对她说的:“保重。”
杜桑原以为那人能成功跑出去的……
原以为……
杜桑心里陷入一阵莫大的悲悯。
但这股悲悯,马上就被打破。
因为杜桑转耳就听到了男人哭着喊:“大王!竹林有地窖!还有人躲在地窖里!”
杜桑听到这句话,狠狠一怔,全身的血直逼天灵盖。
那个男人在临死前,竟然吐露出了地窖所在。
自己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什么仇什么怨?
杜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心里一阵发冷,牙龈咬得咯吱咯吱的。
转眼,天光大亮,秋日冰凉的日光落在杜桑脸上。
是有人掀开了地窖的盖子。
她睁开眼,发现有四五个大汉围站在地窖口,从上往下凝视她,目光带着凶暴的蛮狠劲。
杜桑后背的汗毛猛然张开,眼睛发直着盯着土匪,生怕土匪的刀,一不留神就落到她脖子上。
“她还没死!”一个干瘦的土匪看清杜桑的脸后,震惊喊。
“我还没死?”杜桑木着脸,一字一字的重复。
什么意思?这些土匪认识我?
她不是加着班,突然穿越到了洪水里吗?
“这丫头命真大,推到洪水里都能活命。”为首的独眼的独眼土匪冷哼一声,“把她拉上来,这次得解决利落些!”
杜桑一听这话,脑子发懵。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土匪拎小鸡一样,给拎出了地窖。
地窖里的傅婶子怕极了,扯着嗓子哭喊:“各位大王饶命啊,放小姑娘一条生路吧,这个月的孝敬粮准备得差不了多少了,我们下个月一定补上,大王们饶饶命吧!”
独眼土匪愤愤地用刀指向傅婶子:“不要因为我龙虎寨不杀老幼,你就给我大吼大叫,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竟还尊老爱幼?
死到临头的杜桑脑子里冒出一句嘲讽的话。
等等?
不杀老幼的龙虎寨?
独眼土匪没理会傅婶子,刀口猛然向杜桑挥来。
“独眼薛凤才?”
刀口在距离杜桑脖颈一寸处停下,刀风带起杜桑脸颊边的碎发。
“你是独眼薛凤才?”杜桑心作擂鼓。
独眼土匪愣住,四周的土匪也愣了,连地窖的傅婶子也停止了哭求声。
“你是不是独眼薛凤才?”杜桑越问越急。
“你怎么知道这么名字的?”独眼土匪瞪眼恐吓杜桑。
杜桑心里一块巨石落下。“我知道你,我还知道你们在南山落地扎寨,是想等一个人路过。”
杜桑觉得命运弄人。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从现代穿越到了一个架空年代,没想到直接穿进了一本刚看完的小说里。
这个独眼土匪,是小说作者设定的搞笑当担,矮胖的长相配上文雅的名字,营造出一种俗套的反差感。
独眼土匪占据南山,是想等小说里的男主从这边经过,好跟着男主一起造反打天下。但男主从不与独眼土匪这样的低级莽夫深交,独眼土匪只能热脸贴冷屁股,在男主身边上蹿下跳找存在感,丑态毕露。
独眼土匪听到杜桑的话,愤愤的瞪了周围土匪一眼,斥责弟兄们泄露自己名讳。哪知道周围土匪狠狠摇头,表示自己绝无走路半点风声。
“哼,阙飞尘是何等龙凤,凭你们这样,就算等到了,也别想受他重用!”杜桑嘲讽。
独眼土匪听到杜桑的话,高声大惊:“你竟……“话音刚落,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继续道:“你竟知道?”
阙飞尘原是前朝太子,一直在沿海隐姓埋名。
但如今圣上残暴,百姓哀声怨道。
前朝太子顺应民心,暗中招贤纳士,预计举旗谋反。
独眼土匪是受高人指点,才知道这等秘事。
如若前朝太子的旗号打响,那谋反这事,乃是名正言顺,民心所向。
他若能乘上这阵东风,往后加官进爵,岂不是手到擒来?
独眼土匪的声音再次压低,阴恻恻问:”我们这样怎么了?你这丫头咋知道这些?”
杜桑冷笑一声:“想知道?那你先得把我脖子上的刀收回去。”
独眼土匪思绪良久,缓缓收回刀:“小丫头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样,人头落地就不好玩了。”
杜桑稳住心态,不屑的哼一声:“你就只会这点威胁人的本领了,怪不得阙飞尘瞧不上你们这样的人。”
独眼土匪一听这话,瞬间怒了:“殿下瞧不起我?丫头你诓我!”
独眼土匪怒归怒,但刀还稳稳攥在手里,没有重新架到杜桑脖子上。
杜桑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下,这独眼土匪一心只有阙飞尘,她用阙飞尘来吊着他,或许可以逃过此劫。
“阙飞尘身边贤士无数,但都缺少一点……,那一点,恐怕只能大王弥补了。”
“缺什么?”独眼土匪被勾中了好奇心。
杜桑胸有成竹一般神秘一笑,终于问出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大王可知道我是谁?”
独眼土匪急囔囔:“你不就一个工部尚书家的庶女,还能有什么来头?快说!他们缺什么?我要弥补什么?”
工部尚书?庶女?
杜桑立马抓住这两个关键词。
这身份配置有点熟悉啊……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稳住独眼土匪才是要紧事。
“大王想让得阙飞尘重用,自然要更体贴一点。”
“体贴?”独眼土匪皱眉。
“阙飞尘一路隐姓埋名躲盘查,自然风尘碌碌,需要好生修整一番。你再瞧瞧四周,庄稼房屋都被洪水冲毁,你的殿下来了不仅没地下脚,连舒适的住所也没有。”
独眼土匪向来粗枝大叶,一听杜桑的话,顿时一愣。
“怪不得都说你们丫头心思细腻呢,还真是……。”
“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大王?我是个爽快人,之前你们害我掉进洪水中的事,我便不计较了。从明天开始,我帮大王给殿下修葺落脚行宫,只求届时,大王能在殿下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让我也乘乘这东风……”
独眼土匪对杜桑的识相也很满意,只有一点有疑心:“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怎么修房子吗?”
杜桑谎话张口就来,给独眼土匪画起大饼:“这你就不懂了,我爹堂堂工部尚书,他的女儿能什么都不懂?想当初皇宫翻新时,我是全程跟了下来的,就连我父亲也惊叹我的才华,恨我不是男儿身呢。”
独眼土匪哪能知道皇宫是否翻新过,暂时信了杜桑的鬼话:“那我等着看你的本事。”
“对了,还请大王饶过村里的百姓,小女子给殿下修葺行宫,还需要村子里的人搭把手。”杜桑增加条件。
“好,我给你留下他们的命,但这个男人呢?”独眼土匪用刀剑指向一旁跪地,脸色发白的男人。
当杜桑再次和那个陷害她的男人对上眼神时,那个男人哭得悔恨:“对不起,我只是太倒霉了,不想就我一个人倒霉,我只是……”
男人还没说完,独眼土匪长刀狠狠挥下,热血喷洒在杜桑脸上。
杜桑猛然一抖。
“不用客气。”独眼土匪阴狠笑,“奉劝你这丫头一句,这村前村尾,都有我们龙虎寨的人,你要是耍花样,就不单单是人头落地这么简单了。”
独眼土匪一如既往的血腥。
杜桑心口直跳,她知道,这独眼土匪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她好好修葺行宫,别跑、别乱他好事。
待独眼土匪领着手下离开时,杜桑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后怕得脚下发软,身子摇摇欲坠。
但忽然一双温热的手,稳稳的托住杜桑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