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小》遗落的记忆

6、上得厅堂

　　要行动，当然还是得选月黑风高的时候，这个时候睡着的人多，醒着的人少，适合做偷鸡摸狗，以及偷跑。
　　我抱着这些日子坑蒙拐骗过来的所有的家当，趁着夜色，闪进厨房间隔壁的后院。平时这里都被大师傅用做砍柴的地儿，一地的碎木桩，不好走，也少有人来。
　　我走到西墙角，蹲好，盯着前些日子发现的那个狗洞——很好，很隐蔽，也很有挑战。
　　一般钻狗洞这种事情很低俗，很没脸，也不是大丈夫所为，但老师曾经教育我们，为了自由，生命爱情都可以抛弃，更别说钻狗洞。
　　而且我也不是大丈夫。
　　我是小女子，而且是走投无路的小女子，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计较这些了。
　　我把包袱在身上牢牢的打个结，深呼吸，就朝洞里钻过去。
　　这洞大概是给狼狗钻的，我通过的时候，居然还决定挺宽敞。当然，还得感谢我妈赐予我的瘦小身材，如果是钟嘉敏那种三围过来，指不定还是要卡在里面的。
　　墙壁不厚，咱脚还没进去，头就已经出来了，我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一使劲，整个身体也就跟出来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美好啊，我遥望着大街上稀稀拉拉的灯火，心中感慨万千。
　　话说咱终于也要开始闯荡江湖了，基于主角定律，艳遇啊，帅哥啊，师父啊，你们就统统等着我吧！
　　回头再看了一眼千红阁的高墙，虽然还是有些怀念，毕竟这地儿咱也算住习惯了，而且，有些舍不得妖孽和小明玉，而且也想问问妖孽为啥要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月千红，不过，比起以自由为代价，咱能割下还是要割下的。
　　而且哪天，等姑奶奶发达了，再回来逛逛，点召点召妖孽，不是更有乐趣。
　　我嘿嘿两笑，夹紧包袱，朝有灯火的地方走去。
　　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孙姑娘这是去哪儿？”
　　我心下一惊，连忙回头，高高的高墙上，正坐着奸诈小男人月千红。
　　“哈哈，月老板，好巧啊，这么晚你还出来看月亮。”我哈哈着。
　　“是啊，很巧，若非今夜的月色，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孙姑娘了。”
　　“怎么会，我只不过看到有个很好玩的洞，然后就钻钻试试看，你也知道，人嘛，有洞都是会钻着玩的。”
　　“哦，那我是错怪姑娘了。”
　　“当然，我只不过是在为明天的表演排练排练。”
　　“孙姑娘准备的节目是？”
　　“钻山洞。”
　　“哦……孙姑娘需要我在舞台上准备狗洞么？”
　　“非也非也，只要一条长长的皮筋即可。”
　　“皮筋？”
　　“不错，我要表演跳皮筋！”
　　“钻山洞和跳皮筋有和关系？”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月千红从高高的高墙上纵身一跃，飘到我面前。看着那个被晚风吹得鼓鼓的衣袍，我唯一的想法是：这家伙的武功跟妖孽比，孰高？
　　可惜我眼拙加脑子笨，这个问题直到很久以后，我也没有搞明白。
　　现在，我更加心疼我那可怜的自由。

　　直到第二天晚上，妖孽也没有回来，而我，变得特别想念他。我缩在椅子里，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孩，而满脑子想的最多的，就是平时傍惯了的大树。
　　可是老天并没有让我想多久，就黑了。
　　于是，我登台的时间，也到了。
　　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小明玉和小佩琴，他们各托了了一个盘子，小明玉的盘子里摆了妖孽那件黄澄澄的衣服，小佩琴的盘子里，摆了妖孽那些黄澄澄的首饰。
　　看来，月千红非铁了心要把我搞成妖孽第二。
　　“月老板，让你破费了。”我从椅子上跳下来，对后面进来的月千红说。
　　“只要孙姑娘的演出够吸引人，这些，都是你的。”月千红笑着，指了指那件黄金衣，按照我的目测，那上面的金子有好几斤，如果真是我的，那我就会变成十足的小富婆。
　　可惜我不认为我穿着这么重的衣服也能把皮筋跳的轻盈如飞，虽然上学那会我曾经被同学们私下里评为皮筋大王，可是，那么重的衣服，恐怕连走路都困难吧，而且我准备跳的花样皮筋中的一式是钻山洞，要求是在斜拉成的三个三角形中反复钻过但是不能碰触皮筋，虽然那是最简单的一式，可是，穿着一件哐哐当当的衣服去钻，要不碰到皮筋也难。
　　“月老板，我可不可以不穿这个衣服，不戴这些首饰？”我小小的提议。
　　“孙姑娘嫌弃在下为你准备的服饰？”月千红盯着我，盯得我发毛。
　　“不是啊，谁会嫌弃金子啊，只不过这些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怕在台上又蹦又跳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而且，这些东西也不适合我的表演啦。”我自认挺诚恳的。
　　“那这样，首饰可以不戴，但是衣服一定要穿上，这——是我们千红阁的规矩。”月千红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小佩琴先下去。
　　小佩琴眼睛一瞄，嘴角一撇，转身而出，他跟小明玉上午都被派来配合我排练，所以对我准备要跳的皮筋颇有体会，也颇为不屑。
　　好吧，我知道那没什么技术性可言，但是我目前为止就只能想到这个而已，虽然咱在家的时候也被老爸逼着学了钢琴，跟同学疯的时候也练了两把吉他，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大陆上，根本就没有这两样乐器。
　　唱小曲？抱歉，我就是属于那种弹的行，唱的不行那种。
　　小明玉按照月千红的吩咐，把金片片衣服套在我身上，衣服不大不小，挺合适。
　　“呵呵，看来月老板的确是精心准备过的。”我一边整理哪些金片片，一边说。
　　“呵呵，为了孙姑娘，一切准备都是应该的。”月千红皮笑肉不笑的说。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什么话都能圆上，难得的是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却已经练成了老狐狸。
　　小明玉给我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我于是又用发簪播出一些头发，反梳了几下，弄出蓬蓬的感觉，既然要另类，那头发当然也需要另类不是？
　　不过以我高中里看的那些个武侠剧而言，离子烫，波浪卷，蓬蓬头在古代也不是什么另类的事情了。

　　打点好脑袋跟衣服，我慢慢朝前院挪去，这金子做的衣服果然是重，刚才坐着的时候没感觉，这会走路就有了深刻体会，于是，我更怀疑我待会能不能跳得起来。
　　所幸厢房到前厅的路并不漫长，没两步路也就到了。
　　透过熟悉的门帘，我看到今晚的客人一如既往的多，黑压压全是人头。
　　作为老板，月千红先我登场，一番介绍加吹嘘，把我的来历说得诡秘莫测，把我的技艺说得神奇变幻，总之，把我夸的天花乱坠，看来这家伙果然是天生当老板的料。
　　接着上场的是小明玉和小佩琴，他们负责帮我拉皮筋。
　　最后，我在热烈的掌声中闪亮登场。
　　许是被衣服压的，咱走路很优雅，鞠躬很优雅，当然，笑得也很优雅。
　　事实证明，咱也是上得了厅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