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成了女将军》青衣无袖

18、第 18 章

　　赵太后显然不信她这番毫无说服力的言辞，在她眼中看来，所有女子都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来接近皇帝，况且她老早就看出皇帝对玉栾的心思。

　　她讥讽道：“议事？裴夫人真是好兴致，你与陛下大半夜在湖面上一边泛舟一边议事？这事说出去别人会信吗？”

　　温皇后愤懑不平地附和道：“娘娘您不知，最近这段时日，裴夫人三番五次的进宫，哪儿也不去，偏去了仪宸殿，陛下还把李公公遣了出来，两人在里头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知这女人对陛下做了什么，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如今又差点连命都丢了。”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仿佛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滴滴地落在皇帝的被褥上。

　　君若瑜轻咳一声，出声呵斥温皇后：“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你这哭丧似的模样，怕不是来照顾朕的，而是来催命的吧？”

　　“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才是最在乎您的人呀！臣妾与陛下结发多年，陛下就是臣妾的天，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的天可就塌了......”

　　温皇后的眼泪哭得更凶了，委屈的眼神投向太后，赵太后正在训斥玉栾，说出来的话愈发难听，玉栾又是个急性子，哪里能容忍他人这般侮辱自己？

　　她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的面对赵太后，嘴上说不过这个雍容贵妇，气势上不能输，况且她还有皇帝为她撑腰。

　　君若瑜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玉栾被人侮辱，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温皇后欲伸手扶他，却被他冷眼拒绝。

　　他刻意提高嗓音，“太后身为六宫之主，怎可同街上的骂妇那般随意辱言伤人呢？儿臣同裴夫人是清清白白，太后亲眼见着我们行苟且之事了么？外头的一些风言风语就让您妄加揣测，未免有些过了吧？”

　　“清白？”赵太后冷笑一声，“陛下若是同这个女人是清白的，又为何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月夜池呢？”

　　君若瑜心知赵太后会抓住这个话柄不放过他，这也是他不愿前来太医署的原因。

　　皇宫里到处都是太后和曹丞相的眼线，太医署的人上至宫里的太医，下至太监奴仆，无一不是在为太后办事。

　　平日里皇帝染了风寒，或是浅咳几声，不出半刻钟，太后便会知晓，更何况今夜出的这事还险些让皇帝丢了性命。

　　面对太后的质问，君若瑜尚未想好万全之策，无奈之下，他只能搬出已故的裴将军。

　　“过些日子就是裴将军的忌日了，朕宣裴夫人进宫是为了商议祭奠一事。每当朕想死裴将军时，朕都会心生烦郁，胸口堵得慌，于是就让裴夫人陪朕到月夜池边透透。也不知是何人传出这不像话的谣言，毁了裴夫人的清誉，倘若被朕查了出来，朕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落下时，侯在门外的小太监冷不丁地哆嗦着，躬着的腰身颤抖着，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太监还以为这话里头造谣的人说得是他，可赵太后却明白，皇帝是说给她听的，倘若没有太后的致使，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又怎么能够传出来呢？

　　“裴将军的忌日自然不能忘，毕竟那是国家的功臣，是为国捐躯的良将，陛下莫怪哀家瞎猜疑，哀家得提醒陛下一声，莫要做些越轨之事，你以为那是在帮她，实则是陷她于不仁不义之中。”

　　太后劝完皇帝，又冷眼瞪着裴玉栾，“裴夫人也是，你是臣妇，应该知晓君臣有别，若要试图僭越这层关系，只怕你还没有这个能力，小心被得不到了的东西伤了自个儿可就不划算了。”

　　“太后娘娘多虑了，臣妇从未想过僭越君臣之道，正如陛下所说的那般，今夜之事纯属误会，娘娘信也罢，不信也罢，臣妇家中还有事务需要处理，既然陛下已无大碍，那臣妇就先行告退了。”

　　言罢，玉栾便躬着身子告退，而赵太后则尤为不悦，命令侍卫将她拦住。

　　君若瑜一声吼：“谁敢拦她？”

　　他从未如此盛怒过，厉吼声震吓得身旁的温皇后花容失色，不敢吭声。

　　侍卫们虽说是听令于太后，但也不敢公然违抗皇帝的旨意，几个侍卫刚想拔剑阻拦玉栾的去路，又被皇帝一声吼硬生生的把剑收了回去。

　　他们一个个杵在原地不敢上前阻拦，赵太后瞪着凤眼，眼睁睁地看着裴玉栾安然无恙的离开了皇宫。

　　赵太后当即质问皇帝：“陛下口口声声说同她绝无私情，那为何这般护着她？”

　　“儿臣几时护着她了？儿臣不过是公事公办，从未偏袒过谁，也未曾忽视过谁，倒是太后您对裴夫人像是有偏见似的，太后您和皇后一样，同为一国之母，怎可对一个殉国将军的家眷如此凉薄呢？”

　　“够了！”赵太后被君若瑜怼得眉眼倒蹙，厉声谩骂道。

　　“开口闭口就拿裴宸宇说事，哀家也是念在裴玉栾是裴宸宇的人，才对她容忍至今，但哀家的宽容是有限度的。皇帝既给了她女将军的封号，又赏赐了她食邑百户，她还不知满足，难道要爬到皇后和哀家的头上，她才满意吗？”

　　赵太后咄咄逼人，温皇后在侧掩面垂泪，君若瑜被这后宫里的两个女人吵得焦头烂额。

　　他身上的烧还未全然褪去，如今又急火攻心，霎那间郁结丛生，伏在床榻上喘不过气来。

　　“太医！宣太医！”温皇后着急地直跺脚，生怕皇帝这口气没缓过来人没了。

　　膀大腰圆的武太医蹒跚而来，一眼看出皇帝是气急攻心，于是好言劝慰他，愿他舒心。

　　君若瑜自个儿倒是想舒心，奈何赵太后不饶人，瞧他一副气急败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赵太后讥讽道：“太医都说了，陛下应该放宽心，莫要操心这操心那儿的，后宫有哀家协理，前朝又有丞相把关，陛下就放心做你的舒心皇帝吧！你若是早听了哀家的劝，也不至于遭这罪？”

　　“咳咳咳......”

　　君若瑜咳得愈发厉害，武太医手忙脚乱地为他下药扎针，赵太后随口留下几句关切的话语便扭头走人了，温皇后倒是殷勤万分，彻夜寸步不离地照顾皇帝。

　　裴玉栾离开皇宫时已是子夜时分，湿漉漉的官袍披在身上透心骨的凉，她双手环抱着上身，不住地哆嗦着。

　　李公公命侍卫为她备好马车，送她回了将军府。

　　待回了将军府时，府上的看门小厮蹑手蹑脚地为她开门，今夜宫里发生的事似乎还未传出来，否则府里不至于这般平静。

　　小厮见她湿了身，发冠中绾起的发丝垂下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两鬓，显得有些落魄。

　　“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呢？”小厮关切地问询着。

　　玉栾并未回应他，而是吩咐一句：“命柴房去烧水。”

　　“是。”

　　小厮不敢耽搁，夜深了，府上的奴仆们都歇下了，主子的命令又不敢不遵，他只好来到后院唤醒正在熟睡的烧水丫头。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在被打搅了美梦后，她骂骂咧咧地起床来到柴房生火，那位小厮则在身旁帮忙。

　　她嘟囔着：“夫人这是存心折磨咱们么？这都几更了还有心情沐浴？”

　　小厮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哎哟我的小姑娘呀，夫人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千万别在背后嚼舌根子，若是传到夫人耳里，指不定要受罚了。咱们比不上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碧夫人得罪了夫人尚且被关个禁闭，倘若换成你我吗，怕是要被驱逐出府了。”

　　提及碧络的事，小丫头更是不悦，她掰开小厮的手，驳斥道：“碧夫人有何过错，至于被罚禁闭吗？咱们是碧夫人买来的奴仆，理应听从碧夫人差遣，她裴玉栾不就是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德不服众又有何用？”

　　她越说越不满，随手抄起几根干柴往柴灶里扔，盛燃的火星子扑了出来，她连忙后退，心中愤懑不满，低声谩骂着。

　　小厮也劝阻不住，无奈地吩咐几句便回去看门了。

　　玉栾回到内室后，褪下身上被浸湿的官袍，柴房的下丫头为她备好刚烧的热水，倒在房间里的浴桶中。

　　小丫头一边为她掺水，一边用余光去瞟屏风后的倩影。

　　半晌后，玉栾的声音响起：“备好水了吗？”

　　“回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沐浴需要奴婢帮忙吗？”

　　“不用，褪下吧！”

　　“是。”

　　小丫头瘪了瘪嘴，提着空空的木桶走出房门外，为她掩好门扉。

　　待无旁人后，玉栾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将冰凉的身子浸泡在浴桶中。

　　她伸出纤臂擦洗着身上的污泥，香肩上印着一条猩红色的划痕，暗红色的血痂附着在伤口上，尤为醒目，温热的水沁入伤痕传来阵阵刺痛，令她禁不住蹙起眉头。

　　肩上的伤痕是在湖底救人时不慎被木枝划伤，虽无大碍，但也至少要个三五天才能完全，或许还会留下疤痕。

　　不过对于玉栾而言，这点小伤与这些年来在战场上受过的伤痕相比算不得什么。

　　她仰头闭眼，将身子没入水中，水面没过她的下颌，胸口的闷堵感在此刻愈发清晰。

　　身上纵使千疮百孔，也感觉不到分毫疼痛，可这心头上哪怕只是多了条划痕，也能让她痛彻心扉，裴宸宇的死就是她心头上永远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