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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受伤 ...

  •   “哦——”虞小七抱着床被子,缩在里面,看了他半响,试探着道,“那——我不嫁。”
      “随你。”
      他应得太过随意,虞小七正要解释的话就那么噎回喉咙。
      温逐流十分自然地合衣躺下。他生得身形高大,躺下后,黑色的靴子几乎蹬到床尾的横栏。
      紧贴着横栏的纯白色床幆上,明晃晃的印着个硕大的脚丫子印,虞小七下意识道,“你上床都不脱靴子的么?”
      抱着剑闭目养神的人,细长的眼睛突然睁开,盯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疑惑。
      “不是!”
      虞小七反应过来,捂住比脑子快的嘴,整个人裹在被子下,抱成团,闷声闷气地道,“你躺下干什么?”
      一身黑衣的男人安静地躺在床边上,只两片嘴巴动了动,吐出可怜巴巴的两个字,“休息。”
      本来够她横着躺的床铺,突然叫人占去大半,供她活动的地方立马在幅度缩水,虞小七动了动蜷缩折叠的腿,默默道,“你去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温逐流诈尸一般,突然坐起。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虞小七下意识缩到角落,心口处呯呯直跳。
      温逐流似乎是瞪了她一眼,才抱着宝贝长剑,径直走到窗边,在短榻上落坐。
      软榻的长度不过到他小腿肚,温逐流躺下后,漆黑的长剑依然抱在胸前。
      一条腿随意的耷拉在地上,一条长腿曲起,勉强委身在榻上。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通身的衣服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偏偏暴露在外的皮肤冷地发白。安静躺着的时候,活像一具尸体。
      虞小七突然没了睡意,裹着被子滚到床边。
      月光下,冷白的脸庞似乎蒙上一层光晕,莹莹发亮。之前红肿的巴掌印已经看不太分明。
      “温逐流,之前你的脸?是温若寒么?”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毕竟能叫温逐流心甘情愿站着不动挨耳光的人,除了温若寒,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不过,温逐流连敷衍都懒的敷衍,根本就没出声。
      虞小七盯着他淤青的嘴角,好奇道,“你修为那么高,怎么不躲?!”
      她一直觉得,惩罚是惩罚,打耳光是惩罚,更是侮辱。
      温逐流受罚,她不敢说是完全因为自己,但她肯定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被打的人无所谓,她却觉得心里怄的发慌,嘟囔道,“他打你脸,脸呢!不是说打人不打脸!你干嘛站着不动让他打你!!”
      被念叨的头痛,温逐流不耐烦的打断她,“又不疼。”
      被别人打了脸一幅逆来顺受的好脾气模样,到了她这里,说几句话就不耐烦!!
      虞小七只觉得窝火,“反正也不疼。不然你让我也抽几下行么?我不白打的,你欠的账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恩。”
      对方低低应了一声,虞小七眼睛一亮,一轱辘翻身下床,光着脚蹬蹬蹬跑过去。
      搓了搓手心,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兴奋不已。
      仿佛察觉到她跃跃欲试的兴奋,温逐流终于抬眼,目光自上而上扫过她散乱的衣衫,淡淡地补充道,“我会还手。”
      虞小七两只手捂着嫩白的脸蛋,默默退了一步,瞪圆了眼,“凭什么!温若寒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躲?不还手?你刚自己同意叫我打的,凭什么还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为何要躲。”温逐流长眉轻挑,似有不解。
      “切,”虞小七轻嗤一声,只觉好笑,分明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偏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
      “算了,我不需要你保护,你走吧。之前好几次都是你暗中放水,我们才能安全到达聂家。而且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你不欠我什么,负责什么的还是算了,我们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啦!”
      “我说的话依然有效,护你三年无恙。”
      温逐流翻身坐起,抬眼,目光黑沉无光,“你不想见我,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话落,提剑便走。
      错身擦肩而过时,血腥的味道冲入鼻尖,虞小七愣了下,冲上去,用身体堵住门,“去床上休息!等天亮再走。”
      见人只是垂眸,安静地看着她,虞小七咬了咬唇,别过头躲开他探究的目光,“不是受伤了么,我找些药给你。”
      等了半响,温逐流仍站着不动,虞小七便伸手去推他,只是还没碰到人,细白的手背被沉重的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下。
      “干什么又打我!”
      捂住泛红的手背,虞小七抬头瞪他。
      温逐流突然欺上身来,长剑横在她腰间阻了人的退路,反手扣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脸。
      五官本该艳丽张扬,却因所处的困境微微下垂,有几分难言的委屈,“你,你干什么?”
      “不要随便碰我。”
      “知,知道了——”小腹上横着的长剑冰凉刺骨,虞小七细白的手心抓着剑鞘默默往外推。
      轻薄的白色中衣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本就宽松,一番动作下来,领口嫩白的锁骨隐隐作现。
      黑沉沉的目光下瞥,半响,温逐流面无表情地道,“把衣服穿好。”
      虞小七低头看了眼松散的衣襟,除了领口处的肌肤隐隐露出,其余地方仍包裹的严实,并无什么不妥。
      不过,既然温逐流在意,她还是重新系了遍身上的衣带,连带着脖颈处也包裹住。
      再抬头时,温逐流已经褪了靴子,安静的躺在床上。任她如何说话,都不再开口。
      第二日醒来,虞小七迷糊好一会儿,才爬起床,从温逐流的长腿上跨过,翻身下床。
      洗了把脸,回头看去,见温逐流还无知无觉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沉重。
      凑近一看,只见温逐流双眼紧闭,面色惨淡嘴唇泛白。
      “喂——起床了——”虞小七不敢碰他,一边喊人,转头去自己的包袱里翻看。
      犹豫着把手里的两小包粉末放在床头,“这包是治外伤的,这包是退烧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多少会有点作用。或者你想自己去医馆看大夫也行。”
      等了半响,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虞小七忍不住戳了下他的手臂,低声道,“温逐流?”
      床上的人应声睁开眼睛,他拄着剑坐起身,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低咳了两声,声音嘶哑的开口,“倒杯水给我。”
      “哦——”虞小七跑去倒了杯隔夜的冷水,递给他。
      润了嗓子,温逐流突然偏头面朝床里咳了声,抬手擦了下嘴角。
      尽管他故意避开,虞小七仍看得分明,嘴巴全是血迹。
      想帮他把把脉,又碍于他昨天的警告,虞小七只好小声询问道,“我帮你把脉,不要敲我。”
      抬眸看着调子软乎乎的女人,温逐流颇感意外,因着身体无力,懒懒地伸出手腕,声音也有些低哑,“恩。”
      认真摸了半响脉,虞小七嘴角泯得越发紧,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见状,温逐流要笑不笑的挑了挑眉,“怎么?没救了?”
      内伤很严重,身上还有很严重的外伤。虞小七凑过去,手背轻轻搭上他额头。
      果然,入手滚烫。
      “是温若寒伤的你!”
      温逐流看了她一眼,没出声,明显对此不想多谈,又躺了回去,眉目冷淡下来,“不关你的事。”
      过了会,又道,“等天一黑,我就走。”
      “可是,你身上的伤……”
      “不关你的事。”温逐流微微合眸,面色冷淡,一幅不想理她的神情。
      只会冲着她冷脸!虞小七在心里冷哼。
      “毒死你最好。”
      哼哼着又倒了杯冷水,将退烧的粉末化入水中,“起来!把药喝了!”
      温逐流直挺挺地躺着,不出声也不配合。
      “你起不起?再不起来我可要强灌拉?”虞小七端着药,蹲在床头处,“喂,你再不说话,我真要灌啦?”
      等了半响,床上的人仍在装死,虞小七只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掐住他两颊。
      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双眼睛仍闭地死紧,虞小七无语地端着水杯将掺了药粉的水小口小口喂进去。
      “……”
      竟没漏一滴,全部喂了进去。沉默片刻,虞小七将空杯子放到旁边,“喂,你不会是病得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话音未落,周围空气瞬间凝固。
      温逐流骤然冷下脸,扫过来的目光黑沉晦涩,如吃人的猛兽,叫人胆寒发竖。
      虞小七一时噤声,安份下来,好半响,冒死拿起伤药挡在脸前,小声道,“治外伤的,我帮你清理伤口。”
      顿了顿,补充道,“外伤放着不管是会死人的——”
      说完,似狗撵一般,捞起水盆推门冲了出去。
      床上,温逐流盯着摔上的床门,过了许久,暗骂,“傻逼。”
      虞小七端着温水站在床头,踌躇半响,还是没有直接动手。软着调子,不自觉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温逐流,醒着么?起来我帮你上些药,等下我要出去,只能现在帮你处理啦,拜托你配合我,可以么?”
      一边瞧着温逐流防止他突然动手,虞小七轻手轻脚地解开他束腰的黑色腰带。
      穿的衣服全是黑漆漆的,包裹其下的皮肤倒是冷白如玉。
      胸口赫然印着两个深红的掌印,劲瘦的腰间两侧红痕般般,是从后背延伸过来鞭痕。
      啧,果然是又受了罚——
      拧干毛巾,仔细擦掉他胸膛上的薄汗,想了想,顺带帮他擦了擦脸和手。
      最后才用指尖沾了点温软的药膏,仔细抹在掌印处。
      小声道,“这药膏只能治外伤,内伤我还不太会治。刚刚我看你都吐血了,要不你还是尽快找个大夫帮你治治内伤?”
      “其实,我也没有不想见你,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决定留下保护我,不用特意躲起来。”
      胸前的掌伤擦好药,虞小七退开几步,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温逐流。”
      她知道人没睡着,便也不等他反应,自顾自地道,“你翻下身,后背的伤,得处理。”
      本以为要再劝两句,却见温逐流撑着床坐起身,将身上沾了血污的衣裳脱去,扔到地上。
      只剩下一双长腿,包裹着黑色布料,背对着她,盘腿而坐。
      及腰的长发撩到胸前,完整露出后背。
      肌肤寸寸撕裂,鞭痕深可见骨。因为伤处没有及时处理,背上一块好皮肉都没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了脓。
      熟练的放掉淤血,抹药,手上的动作不由轻了又轻。
      温逐流脊背微弓,曲起一条腿撑着下巴,回头看她。
      半响,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懒散痞意,“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唔——恩。”
      她自小长在山上,确实没怎么接触过其它男人,虞小七大概回忆了一圈,便老实的点点头。
      “心疼我?”
      虞小七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清灵的目光无波无澜,“你救过我两回。”
      温逐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得漫不经心,“难怪委身于人,也不见你哭闹。怎么?想用身子报恩?”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配合你。”虞小七低头安静的拨开他的手臂,将药膏涂在腰侧未破皮的地方。
      “挺豁得出去——”温逐流嗤笑一声,目光变得幽深,“别的男人救了你,想这样也行?”
      说着话,温逐流伸着两指捏住她颊边的一点软肉,轻掐了掐。
      虞小七俏脸红了红,一把打掉他的手。
      “啧——”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评价,“脸蛋生的确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凑和,在江边叫旁人捡去,糟蹋了,确实可惜。”
      听他越说越过份,虞小七气急,手指狠狠按进正在清理的脓血里。
      腰间的痛楚,太过激烈,温逐流眼皮不受控制的一跳。舔着泛白的下唇,越发来劲,“气什么?不是你叫老子留下来的?眼巴巴地要给老子上药。”
      任她再怎么戳他的伤口,温逐流浑劲上来,不仅不在意那点疼,反而越发放肆,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她唇上来回摩蹭。
      “羞什么?不是说随我喜欢么?”
      虞小七抬头瞪了他一眼,突然张开嘴巴,利齿猛合,咬着他的拇指狠磨。
      血渍顺着指节滴哒滴哒地落,温逐流怔了好一会,才轻嗤着淡淡吩咐,“张嘴。”
      齿间一松,温逐流淡定的抽回手,手指上赫然印着带血的牙印。
      举血糊糊的手指伸到她眼前,温逐流似笑非笑地道,“听闻被狗咬出的伤口会致命。”
      眼前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也粗糙,手背甚至有几道纵横的伤痕。最新的伤痕便是她咬出的血痕,虞小七粗暴地扯过他的手,在咬痕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
      “要还债或是要杀人,随你的便。”虞小七把剩下的药粉药膏都摆在床头放好,“等你伤口养好,我便不欠你什么。”
      “我要出门,你背上的伤刚擦了药,不能躺着。桌上有吃食,你要吃便吃,不喜欢便饿着。架子上的衣服是新买的,随你要穿还是扔。”
      咚咚咚,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似恨不能将地板踏穿。
      床上的人光着上半身,背对着她,从刚刚开始便闷不吭声。
      虞小七一把拽过架子上白色中衣,对准他的脑袋扔过去,吼道,“听到没有?”
      “……恩,”床上的人将头上的衣物拿开,闷闷地应了声,又补了句,“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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