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竟是血族大佬》陈西呱

21、第 21 章

　　无故缺席的歌手，在半小时前，被一辆黑色别克带回了谢宅。
　　一路坐在司机和保镖身边，她打电话给安楚汐，没有人接。父亲已经在谢宅门口等候，她来不及发长消息解释，匆忙按到定位上，表示自己虽突然爽约，但人很安全、无需担心。
　　安楚汐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

　　大厅中央，谢音坐在长桌一侧。
　　谢宅的建筑风格华丽而严谨，大厅墙壁高耸，没有窗户，十几米高的天花板悬吊着罗马式的水晶顶灯，浅黄色灯光充斥着整个屋子。
　　这个环境让她很不舒服。

　　也是这样，两年前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压抑的灯光、出如一辙的对峙。
　　那次退圈，她退得很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不仅粉丝、助理、她的经纪人CC感到意外，就连谢音自己，也是猝不及防。

　　因为家主做了决断，大小姐将嫁入高奢酒店业巨头的楚氏。
　　她被强硬带回家，在这里被迫接受了一场单方面的长谈。少爷楚瓷与她年岁相仿，他们将在两个月内火速订婚、完婚，完成这场“两全其美、珠联璧合”的联姻。
　　而楚氏的长辈们，不希望拥有一个抛头露面的少夫人。

　　此刻，长桌的另一侧，坐着她的父亲，谢家的家主。他显然已经知道了《铜丝雀》的事情，以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我不允许你与立汐签订合作。”
　　在谢音身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秘书垂手而立——与其说是秘书，那身装束和体格反而更像是保镖，高大的人影落在地上，有种强制的掌控感。

　　“放弃这个电影主题曲的合作。”家主继续说，“如果你听话，家里还可以允许你在娱乐圈多待一会儿。”
　　“否则，你的永久隐退时间，就是现在。”

　　谢音沉默地垂着头，盯着远处桌角上的一点划痕。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这个划痕形成于两年前，她的手机曾在这里被砸得粉碎。质地结实的木桌面上，那道白色痕迹非常浅淡，并不明显。
　　却承载着太多失望。
　　——对家里的失望，对父亲的失望……尤其是，对安楚汐的失望。

　　谢音从小像千金小姐那样长大，性格里却很独立，一向不给别人添麻烦。
　　事业上，唯一的那点任性，她也只给过安楚汐：用歌后的面子，她曾私下对合作方“耍大牌”，换来捧红安楚汐的影视资源。安楚汐刚入圈时横冲直撞，得罪过不少人，也是她罔顾整个团队的抱怨，替她默默压下了一切。
　　直至小演员在影视界彻底成名、翻红，站到与她比肩的位置。

　　所以后来，她任性地想，即便已经分手了，她是不是也还可以麻烦到安楚汐。

　　那时候，她满心都还装着安楚汐，拒绝联姻的态度异常激烈，被强行软禁在家。绝食、装病……谢音把能折腾的都折腾了，发现自己的努力不过螳臂当车，根本无法影响家族决策。
　　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最后一丝希望，毅然翻窗出去。

　　爬过好几段屋檐后，她瑟瑟发抖地趴在别墅的外墙，再也难行寸步。
　　因为，在她鼓起勇气探头往下看的那一眼里，恐高终于打败了勇敢——独自挣扎了三个月的顽强意志力，在那一刻，像脆弱的玻璃般崩塌、碎裂，化为满地齑粉。
　　无助占据了全身。她只希望有谁能从外面接应一下，哪怕一个鼓励的眼神也好。

　　但是没有。
　　她只穿了最单薄的衣服，当时春寒料峭，高墙上的大风凛冽刮卷。谢音趴在十几米高的外墙上，不敢哭出声音，只能捂着嘴，让眼泪肆意横流。

　　一个娇生惯养、细胳膊细腿的大小姐，不久前又刚经历过几天的绝食，能够独自逃到这里，已经令人匪夷所思。
　　但别墅四周也随时有人巡逻，她随时会被发现。时间不多，谢音只花了几分钟收敛心情，便振作起来。
　　她反复拨打着安楚汐的电话。

　　抱着一丝侥幸，她心想她们刚分手不久，是不是还可以麻烦到她。
　　——在当时的自己眼里，安楚汐还是那个对她情深意笃的爱人，只要半夜一个电话，她就会推掉第二天的行程、跑遍大半个城市，带着粥和胃药来陪她。

　　但是也没有。
　　这样做的结果，反而使她一切的希冀全部幻灭。
　　警卫很快发现了她。直到那部手机在桌上被砸得粉碎，安楚汐连一个回电也没有给出，也许在忙工作，也许单纯是不想接。

　　谢音麻木地看着——手机里黑色细碎的金属元件迸散一地，桌面只留下一个浅白色划痕，父亲在她面前严厉地说着什么，宋嫂匆匆忙忙拿来外套给她披上……
　　她才猛然醒悟。
　　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人的特殊提示音，不是夜里拥吻到几近窒息的爱人，也不是那人忙工作时、把其他号码都静了音、而唯一留下铃声的联系人。

　　说不爱就不爱了。
　　当初有多深情，突然不爱了，也就有多淡漠。
　　安楚汐是一味毒药，在她身上入髓七分。若说有什么良药可以相克，便是独活。所以，即便过去两年后她心里仍有安楚汐，可她也不会再碰她了。

　　“这次您困不住我。”
　　谢音抬起头，目光不移地与父亲对视。
　　她脸上没有恐惧，气势上丝毫不弱，只有嘴唇因用力克制而微微泛白。
　　“两天内，如果我不主动联系外界，后援会的粉丝就会知道我被非法囚禁。届时，娱乐圈质疑声音浩大，即便您放我走，谢氏的名声也会受损。”

　　“我建议您，为家族着想。”
　　她一字一字咬得很重。

　　重获自由后，谢音在复出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护照、身份证都偷了出来，并靠朋友帮忙，构建出一套应急程序，防止未来谢家故技重施。
　　这些东西被藏在极其隐秘的位置。
　　连她亲自挑选的、最信任的经纪人CC，也不知道在哪里。

　　事实很快证明了这个做法的正确性。

　　警卫从外面打开大厅的门，将一个女人放了进来。
　　谢音抬头望向门口，瞬间的一瞥中，西装革履的警卫仍牢牢把守在那里。CC胳膊肘下压着文件，鼻梁上仍架着那副金丝眼镜，转身将厅门紧闭，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父亲身边。
　　她把那份文书交给家主：“大小姐的签约合同。”

　　CC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从之前熟悉的“小音”，变成了“大小姐”。
　　谢家的大小姐。

　　家主打开文件夹，又递还给CC：“读一下第4.12到4.32条。”
　　这是谢音出道时的艺人签约合同，挂靠在孟河药业——她父亲掌控的企业下面。这也是娱乐圈常说的、所谓的“卖身契”，代表一家公司对某个艺人行为的合法约束。

　　CC心领神会：“……若艺人以单曲、专辑、主题曲等形式，接取与音乐相关的任何有偿合作，都需先得到公司准予，否则需以所得报偿的1.7倍支付违约金。”

　　写歌、录曲、甚至出席活动，都得提前花钱。
　　离了谢家，谢音实际存款其实不多。如果她一意孤行去合作《铜丝雀》的主题曲，等支付完违约金，她的明星生涯即便不夭折，也得下滑一大档次。

　　“与我方艺人签订合同、造成违约的相应合作方，将受到同等追责……”
　　“读到这里就可以了。”家主打断道，眼睛透过镜片看向谢音，“我的女儿应该不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女儿”。
　　谢音冷冷地想。不过她并没有情绪化地进行否认，也没有移开目光、减弱自己身上的气势。

　　她当然知道合同是什么意思。
　　这就意味着，如果安楚汐帮她，也要跟着赔钱。
　　因为赔钱数额和投资成本成正比，这笔受她牵连的巨额违约金，一旦支付，立汐即将垮台。
　　“指望你的小女友帮你么？”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家主严肃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点情绪，他笑了一声：“你不跟男人结婚，我允许了。如果想找个女人玩，也可以。”
　　这点情绪落在谢音眼底，半是嘲讽，半是不屑，又有淡淡的怜悯。
　　“但安楚汐这个人，你给我离她远点。”

　　是，父亲在乎的从来不是她。
　　所以他让步的底线，是要求她远离娱乐圈、远离公众人物。怕闹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影响家族的声誉，倒并不在乎她本人——比如，是不是同性恋。

　　谢音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手上被掐白了一片。
　　在这瞬间，她突然又意识到安楚汐的好处。
　　——这人爱恨都像摩托车旁呼啸而过的一阵风，捉摸不定，说走就走。但至少，她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

　　CC突然开口：“你曾经觉得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是缺席的。”
　　所以，在两年后的今天，她又怎么会从天而降。
　　这是个陈述。

　　谢音没有理会。
　　她扬着头，无声无息地和他们对峙，兀自坐得挺拔，以此来表示拒绝。
　　像个骄傲的天鹅。

　　CC又说：“立汐有很多生意。她是个精打细算的总裁，没有额外的时间和资金，可以乱花在你身上。”
　　这个“生意”的关系确实刺痛了她。是的，她想。
　　安楚汐此刻正在忙着签合同。
　　在桌面下方，谢音紧紧攥了一下手心，随即又很快松开，面上神色自若。今天立汐的会议室很热闹，仲达也在，恐怕只她一人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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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音始终是安总的特别提示音。只不过安总当时还是个血族菜鸡，被猎人追杀到满地找牙，哪有空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