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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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玥现在有些头疼。
因为安总说走就走，快得像一阵旋风，走时什么事也没安排，只说叫她“先看着办”。
蒋玥踟蹰又踟蹰，只好抱着一沓资料去找人：“前辈，您看这个合同怎么处理？”
那人“啧”了一声，下意识地瞟了眼楼上，意识到安总刚才出去了。
他心想这倒是奇怪，笑面虎平时大权独揽，重要事情都是她亲自做的，从没假手别人。莫非这是要移权？
他瞅了瞅蒋玥——资历浅、年轻、好拿捏，便懂了：笑面虎分明是故意突然“出走”，测试新助手听不听话。
真是一贯的谨慎，一贯的多疑。
他是老狐狸了，于是只笑笑，不好多言：“我们哪知道安总心思，你就按安总说的办。”
蒋玥：“……”
安总只让她“看着”办。
她只好去翻旧账，研究以前的合同规格，心里也敲起了小鼓：难道安总是故意考验自己？能力过关留下，能力不合格打回原位……立汐一向是干脆利落的风格。
她心中跳了跳，加倍认真地研究业务。
安总不愧是安总，考验都下得猝不及防，水平高啊。
心思深不可测的安总此时正蹲在屋顶。
姿势像个叫花子。
她有点后悔，刚才没想太多，脑子一热就窜出来了。如今好了，虽然找到了谢音，但只隔几十米的直线距离，就是见不到面。
至于为什么不发个消息约见么——假若谢音工作室真如她所设想的最坏情形——在拦截有价值的合作机会，那她贸然联系谢音，必然会引起警惕。
024暗自觉得她龟毛。
发个消息而已，能有多大概率被外人看到？
这人奇怪，在某些事上心大得离谱，把一堆合同丢给秘书就跑；在某些事上又过于谨慎。
谢音正在下面拍MV外景。
附近有桃花林，花开时节，花瓣也不用另外运来。雨棚是临时搭的，主要为了存放道具，也防止特殊天气出现，能给人个歇脚的地方。
非常简陋。
特别简陋。
安楚汐趴在塑料顶上，听到下面喊“Set”，她直觉不妙。下一秒，场地中间的大花洒开始人工降雨，顺风飘来的碎水滴淋了她半身。
安楚汐：“……”
下面又是一声“咔”，各处传来说话走路的声音。没过多久，剧组决定把刚才的场景再录一遍。大花洒又开始浇水。
风刮得更大了。安楚汐刚翻个身，想把水珠拍掉，原本干爽的另一面也被浇了个透。
024憋得想笑出声。
安楚汐：“……”
就这么来过两三遍，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干的地方，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血族也不怎么怕感冒，顶多是待会儿见面显得狼狈些。
她不理会024幸灾乐祸，挪了挪身子趴到角落，专心往下看。
谢音今天穿的是汉服。一袭青白色深衣直裾，下摆长长拖着，配上她本就清冷的五官，走起路来仙气飘飘。连带她周围的一小方树木花草，都浑不似人间。
导演喊开机，场地内刹然安静。
谢音缓步走到树下，整理衣衫，跪跽而坐。她将瑟靠在怀里拨弄，蹙着眉，温婉的模样，一举一动都轻柔有礼。
汉服本就修身，再加上剧组做过改良，腰肢处收得极好。领口也用了较低的浅交领，露出修长的脖颈。
安楚汐趴的位置太高了，她和别人视角不同，从上往下看，好风光一览无余。
她看得心痒更手痒，恨不得叫谢音坐自己身上，心说那棵树有什么功德。而且琴和树都是不能动弹的死物，难道不如我……
导演：“咔！”
谢音放下琴，回头去看剧组，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于是那九分仙气里又多了一分人间烟火。
安楚汐在烟火气里回了神，赶紧一缩脖子，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专注。
刚才谢音回头，目光正好扫过这里，也不知看没看到她。
——大抵没有。因为导演很快决定NG，谢音回到工作状态，没再往这个方向投过眼神。
也亏得谢音脾气真好，一遍遍重来，也只偶尔露出些焦急的神色。
“太不像话了。”024听到宿主在自言自语，“找的什么合作方？风这么大，一遍又一遍，感冒怎么办？如果交给立汐的人，两小时就拍完了。就算故意拖延，也没这么慢的——”
话语戛然而止。
安楚汐心里一悚然。
故意拖延，未必不是一种可能性。
若是如此，那就说明，谢音工作室里上下的员工，全被谢家控制了。
一次MV拍不好没事，不过是小的耽误，但如果次次都如此呢？次次都拍不好、次次都拖延时间，时间和精力无止尽地浪费……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新人一茬茬往上涌，粉丝耐心有限，甭管你天大的咖位，被后浪拍成小透明也是转瞬的事情。这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往往很致命，会像慢性毒药一样，扼杀艺人的事业。
谢家的手，都已经伸到这些小事上了？
谢音有察觉到么？
巧在这时，谢音似乎拍累了，主动朝剧组走去，和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工作人员开始收拾道具，摄影师从三脚架上拆摄像头，人三三两两散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跟在谢音身边，拿着雨伞和衣服，进了雨棚。
安楚汐没敢多看，只伸头瞟了一眼，把女人模样记在心里。
她把耳朵贴在塑料棚顶，听到谢音的声音，很清晰：“CC姐，我自己换衣服就行。你去给大家买点吃的，拍一天都累了。”
高个子女人声音低沉，应一声，便往外走。
安楚汐犹自生疑。
天还大亮，远没有到黄昏，还可以继续拍。
谢音先前的焦急神色虽不外显，但明显对进度有些着急，怎么主动要求散场了？
也没空细想，机会难得，仲达那边等着答复，不能拖太久。见CC走远，安楚汐立刻从雨棚另一侧跳下来，轻手轻脚落地。
她顿了顿神，推开雨棚的后门。又心想自己真像个流氓，在别人换衣服的时候进去，要是把谢音吓着了，自己挨两巴掌也是活该。
然而眼前一花，怀里凭空多了条大毛巾。
谢音正双手抱臂，站在门后，还是那身青白的深衣直裾。
她伸手把门反锁，对安楚汐道：“先擦擦干。”
仿佛早在等她了。
安楚汐猝不及防，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她连要说什么都忘了，呆愣了两秒，胡乱拿毛巾抹了抹脸，擦掉水珠。
这毛巾上有点若有若无的幽香，谢音伸手去接，她便递了，递出后又有些恋恋不舍。
谢音随手把毛巾放到旁边，揉了揉眉心，坐在塑料凳子上：“说吧，什么事？”
安楚汐偷偷摸摸前来，恐怕有难言之隐，她猜测是要找她帮忙。
安楚汐又愣了一下，才想起此行原本的目的：“啊，啊对。我来找你谈合作呢。仲达给了部片子，我接了……”
颠来倒去，说得自己也听不明白，安楚汐赶紧补充：“不对，我还没接。就是这部片子，主题曲还没定合作歌手，我看机会不错，我就想着找你问问。”
话音刚落，她又是十分懊恼，正要从头再组织语言，顺带跟谢音解释说立汐发的消息被她这边工作人员拒了，问她本人有没有看到合作邀请。
若是没有，恐怕一切猜测都成真，谢音工作室有大问题。
谢音却有点恼了：“安楚汐，你跑这么远，就来看我换衣服的？我换衣服很好看？”
她觉得安楚汐明显是胡乱找了个借口。若真当来谈合作，自然该先找官方邮箱，安排好接洽时间。再不济，也该发条消息先知会她一声，哪有这样翻进人更衣间的。
最近工作室效率低得有些反常，她本就心烦，今天更加难受。饶是再好的脾气，耐心也被费了个七七八八。
安楚汐“呃”了一声，听谢音突然问自己“好不好看”，下意识说出心里话：“好、好看。”
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想抽自己一巴掌。
谢音也被这答案震了一下。而见眼前这人眼巴巴瞅着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不禁多出了几分耐心，正欲再问。
却见安楚汐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领口，喉头滚动，随后立刻移开眼神。
谢音像被这目光蛰了一下，心里突然有几分明悟。
随后脸便冷了。
这人当自己是什么。
不喜欢的时候拔腿就走，说分就分，现在重新喜欢上了，又来随便招惹。
薄情易幸，也易移。
谢音转过身，心里酸酸地难过。
她语气淡然，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刺：“好看？那看完就走吧，可不能耽误安总看下一个。”
安楚汐急了。
那个叫CC的经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上前拉住谢音袖子，嘴里下意识地喊道：“姐姐。”
汉服的袖子又宽又长，几乎垂到地面，安楚汐知道自己劲儿大，扯人袖子的时候也没忘收些力气。这不大的力道顺着袖子传到谢音手上，反而有种哀求的意味。
本还有些犹豫。一声“姐姐”落入耳中，谢音猝不及防，心头一颤。
她在刹那的恍惚中产生了错觉——
仿佛有烙铁般炽热的掌心压在腰上，很用力，叫她不得不维持趴伏的姿势，无法起身。
她看不到身后，只觉有极细的微风拂来，几乎感到自己背上绒毛竖起，随时能打个激灵。
温热的空气从上垂落。耳边有人唤道：“姐姐。”
姐姐。
带着笑意的，带着哄骗的，还有带着半装半演的哀求的……
“姐姐，你要哭了。”
“姐姐，你这样真好看。”
“姐姐，我想从后面，好不好？”
……
这称呼太熟悉，已经烙入了本能。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来，谢音蓦然咬了下嘴唇。
安楚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谢音转过身的时候，脸色比之前还更冷三分。
谢音把袖子从她手里抽出，又把门锁拧开，恼意已经透出了言语：“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再不走，恐怕要被人看见。”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生不出气来。
安楚汐不顾了，急着道：“姐姐，我真是来谈合作的。假如你这边情况正常，我当然不需要私下当面找你，可难道你没察觉——”
门开了。
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口，手捧两盒盒饭，镜片上反着屋内的冷白灯光。
“察觉什么？”
她看向安楚汐，只是询问的口气，气氛已然僵似冰川凝固。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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