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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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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多久,香绘立时合上百叶窗,感慨道:“你今天送给我的字条......你的笔迹变了很多。”如果字条不由诸伏景光亲手交给她,她根本不能确定那几句话出自谁的手笔。
她不明白,既然公安在笔迹方面都可以把人训练到这种程度,那为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都还要以真实的面貌去卧底?
还是不要问hiro了,他有他的苦衷。香绘回身坐定,伏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拣些轻松的话说:“纽约有家蛋糕店里的草莓蛋糕,跟hiro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看来他们把你的‘商业机密’全给偷走了。”
香绘才有时间去细细端详诸伏景光的脸,她试图从那张清俊的脸上找到几处变化,却看不出所以然来——她希望他没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没那么愧疚,但如果他真的完全没变,她又担心他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如今的事态已远远超出了香绘最初的预料,一切都与她原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总之是她对不起他。
诸伏景光低低笑了一声,他如同从前那般将香绘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以最温柔的语调尽力使她心安。
他用银叉子叉起角几上已被分成小块的芝士蛋糕,一次次不厌其烦地递到香绘嘴边,待她完全吃下后,默默等待她沉睡的那一刻。
蛋糕里放了少许快速诱导睡眠的药,无色无味,对人也完全无害。
这些年香绘的神经紧绷了太久,上一次见面时,她的眼睛好像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如今身体或许快要到达极限了。
他一定要带她出去。
睡美人必须沉睡着,必须沉睡到困境真正结束以后,只有这样,剧情才能继续发展下去,旁人才能吐露出他的心里话。
确定香绘完全入睡以后,诸伏景光离她更近了些,近到连一只小飞虫都难以穿越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把手轻覆在香绘的脸颊上,仔细摩挲许久,最后垂眸叹道:“香绘,我最近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体状况......你在组织里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但......”
组织的确没有刻意隐瞒香绘的身体状况,任何仪器都无法查验出她异常的生理指标,无论换哪家医院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研究人员或许得知其中内情,但他们全都选择缄口不言,生怕下一秒就被人谋杀在家中似的。
诸伏景光突然想到冲入警校食堂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姓须贝吧,法医说他是器官衰竭而死,但到最后也没有定论,没能按照老死去结案。
还有他的警校同学,上野君和饭岛君两人,真正的死因也并非刀伤,而是跟须贝一致的器官衰竭。
诸伏景光只觉寒意遍布全身,不由得握紧双拳——莫非香绘也和那四个男人一样,最后会突然器官衰竭而死?
耳机里又开始传来滋滋作响的电流杂声,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向耳机那端的人沉声肯定道:“你在圣保罗见到琴酒了。不要再呆在酒店那里,尽快转移到东方街的会所。”
“辛苦你了,中村。”公安为组织布下的这一招险棋,关键的气就在于中村惠太本身。
为了这一出声东击西的计策,诸伏景光、中村惠太和公安小组内的其他成员共同筹谋了好几年。中村惠太又是整容又是移植骨髓,再加之体能等方面的训练,他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一点原来的影子,自然能顺利进入层层筛查的组织,被派往巴西那边的分部。
巴西境内陆续有组织成员被捕,甚至伏特加也在其中,以琴酒的个性,他必然会在某一天去那里收拾背叛他的“老鼠”,朗姆又远在东京,此时此刻组织在纽约部署的老巢,便不剩什么值得刻意提防的人物。
经此一遭,中村惠太便只能退居幕后,既不能做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也没办法再回到组织了。
公安为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香绘带离组织一段时间,总不可能是因为她与内部成员过从甚密吧?满心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诸伏景光,此时还尚未思考出问题的答案。
......
再次醒来时,香绘并未看见熟悉的场景,她抬眼望到的,不是一簇簇自天花板探出的华美顶灯,而是几条冷寂凄惨的荧光灯。
冷白光似乎略通一点人性,见香绘神色苍白,也不去贸然打扰,只将光晕四散在她周围。
更诡异的是,诸伏景光不见了,他上一秒还坐在沙发那里陪她呀!怎么会不见了呢?
hiro呢?难道zero没有把她的消息带给他吗?难道她的记忆又发生了错乱吗?她又做梦了,分不清现实和梦之间的界限了。
香绘不敌潮涌般的困意,幕间休息以后,她再度沉睡着。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漂浮在平稳的湖面上,水波几乎快没过心脏,不断轻柔拍打着,压得她只能大口喘息。
恍惚之间,香绘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呼吸极浅,声线也普通,她分辨不出他是谁。
他问她:“你是谁?”
香绘虽觉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了他,“天宫香绘。”
除了香绘,难道她还有其他别的名字吗?假名都是为了隐瞒身份,她如今还有什么可隐藏的?
他对她说:“现在,你看到红色的落日,看到红色的晚霞。你面前有一片红色的花海,你慢慢地走进其中,认真感受淡淡的清香......”
“花海中央,你看见一朵白色的花,它是冰雪一样的白色,白色和红色离得很近,在这个世界里,你只能看到两种颜色,白色和红色......”
“红色”与“白色”两个词,被那道男声刻意强调多次,香绘也渐渐沉浸在只有红与白的双色世界里。
起初花海还在,但很快就又变成鲜血淋漓的可怕模样,流淌铺散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像缠绕在一起的长胶卷,都散乱排布在她面前,自顾自地表演奇怪的行径。
香绘呼吸一窒,梦境之外的现实,连通在她身上的心电监护仪也开始滴滴作响。男人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声询问道:“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香绘没能立时回答,只觉得心脏快要蹦出胸腔,愈发急促喘息着。
香绘意识模糊,凭借本能,勉强从齿间挤出一句话,“你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能看见这些,也都是拜你们所赐。”说罢,就要挣扎着起身。
刚才问她话的男人冷静地朝远处喊了一句,“给她注射镇定剂。”
因祸得福,香绘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
男人走出实验室,摘下口罩,断言道:“所有被注射过组织红白药的人,在半年之后都会拥有相同的潜意识记忆,比如可能看到所有因它而死的死者生前的画面,可能看到他们印象最深的事。”
“毫无疑问,天宫小姐已经被注射了这种药物,但注射时间还无法确定。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应该暂时无碍,但很难有治愈的可能。降谷先生,她不是一个简单的病人。”
降谷零眉头紧皱,“完全不能治吗?”
男人答道:“组织是研发出这种药物的地方,如果真有解药,也只可能在他们手里,但我们会尽力。”他是公安系统里最顶尖的医生,他都没有办法吗?
将香绘从那边带离是十分冒险的抉择,公安给他的时间有限,他须得抓住一分一秒才行。
公安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治病那样简单,或许是为了收集她身上的实验数据?若是那样,香绘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不过公安肯定要比随便给人做人体实验的组织更人道一些,但愿一切顺遂,香绘能有顺利康复的一天。
降谷零深深地看了香绘一眼,他还在思索到底要如何跟hiro说这件事。不能全盘托出,但也不能完全瞒着hiro,他们两个又陷入两难境地了,仿佛回到童年时期捉迷藏一样,猜来猜去没有结果,最后双方只好一起笑着认输投降。
……
事实证明,公安不让诸伏景光完全参与香绘这桩事是正确的选择。
为公安部署南美分支时极需要他,眼下香绘真的回到安全的地方,诸伏景光也不好像从前一般再参与其中。
日本网络上关于香绘的搜索量仍然靠前,与很多名导演的电影不同,人们在提到香绘演的那三部电影时,都会说它是天宫香绘的电影,而不是某个导演的电影。
很多人问她是不是息影了,关心她有没有罹患疾病,他们哪里能想到,他们关心的这位女艺人,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诸伏景光思绪纷飞,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回忆过去可疑的地方,他似乎还忘记了一个关键信息——当年松田阵平和椎名春奈都在冷库被中村惠太所害,两人一度冻得失去知觉,醒来后松田恢复如初,但春奈却性情大变。
他当时没有细想其中缘由,只以为小姑娘受了刺激,性情大变很正常,如今想来却蹊跷颇多,一个人再变化也不会变化成那个样子,简直像完全换了个芯子。
诸伏景光按亮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暗指椎名春奈的备注,把她的电话号码认真抄录在字条上。
春奈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时,只说自己要办转学离开日本,谢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其余什么也没说。
诸伏景光当时只认为他和香绘毕竟不是这孩子的监护人,总不可能事事都为她再三考量,既然春奈有自己的打算,坚持一定要远离日本生活,钱也足够人也独立,那就随她去吧。
这个女孩一定瞒着他什么,或许和香绘的现状有关。
春奈的身世背景复杂,香绘为她遮掩了许多,连他也瞒着,但当年并不是没存下蛛丝马迹,他总有办法查出这些。起初在小巷内相遇也许是偶然,之后还算得上偶然吗?
诸伏景光改头换面,伪装成一个普通市民,在远离公安和组织的地方随意找了一间电话亭,按照字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最令人焦灼,诸伏景光不住地低头查看手表指针,盼望那端有人可以接起电话。仅仅只是过了短暂的几秒钟,却好像比一辈子都漫长。
“喂,您好,您是哪位?”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诸伏景光的心放松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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